《下流货色》第11章


安夏慌乱道:“你喝醉了酒不算!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林文夏。”柏成业笃定地说:“你刚告诉我了。你是林文夏。”
安夏听得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他心想:你到底醉没醉啊?说话贼有条理了!
可是实际上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简直无法发声。
柏成业俊美冷淡的面庞浮起笑意。在安夏慌乱的心绪中,他凑上去郑重地亲吻怀中人的眼皮 。
温暖的吻落在眼皮上,落在脸颊上。也许确实是真醉吧,他的吻有点没轻没重的,在亲吻的间隙含混地念着“男朋友”之类的词。
安夏红着脸偏头躲避,柏成业把他的脸扳回来,急切地攫取他的嘴唇。
家里出事后,安夏和从前的朋友没了往来,也和仅剩的家人断了非必要的联系 。他卖身,他赚钱,以此作为活着的动力。在债务还清的那一刻,他迷惘如铁路断轨 ,忽然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这时候柏成业出现了 。其实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多爱柏成业,这几年事太多,实在没空想他。那天邮轮上,他不知道柏成业也在,打照面的时候他惊讶又紧张,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来。
可是柏成业没有,微妙的失望中,诞生的是庆幸和希望。
他无法自控,他处心积虑。接近柏成业,像接近那段离自己远去的无忧岁月。
心灵干涸的人,寻求水的幻影。
“你哭什么。”柏成业忽然皱起眉头,锐利的视线盯着安夏颤抖的肩膀。他觉得他的话也许是说重了,但是他是一个不会认错的人,于是训斥道:“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安夏垂着头低声说:“我没有。”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柏成业想。安夏没见识,胆子也小,大概被吓着了。他伸手想去碰他的肩,被安夏轻轻躲开 。
“对不起,柏先生……”安夏抬起头:“对不起,我错了……”
他真的没有流泪,可是那是一张惨白的泫然欲泣的脸。
柏成业唤他:“安夏……”
“你会原谅小凡吗?”安夏问他。
你会原谅我吗?
柏成业本已缓和的脸色再次冷若寒霜:“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他?”
安夏执着地祈求着:“原谅,好不好?”
柏成业气笑了,他自己都不能解释清楚这股无名火的因由。他抓起安夏就往门外推:
“给我滚!”
安夏跌跌撞撞,犹自回头看他。
柏成业嘲道:“他这种蝼蚁没资格和我说原谅不原谅。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花心思对付这种小人物?”
门“嘭”的一声关上。
原来不是他做的。
我误会他了。
安夏怔怔着看着紧闭的房门,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门那边的柏成业点了一根烟,没吸几口就掐灭。
他给手下人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查那个糟心的黎小凡到底怎么回事。与人通话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怎样,停了以后屋子忽然显得寂静了。 他清醒地打量着自己所处的这个空间。 房子空间挺大,装修色调偏冷。
碎掉的瓷片和海鲜粥还留在地板上。 安夏不是刚才问他粥什么时候送过来的吗?他没有告诉对方,粥下午六点送了第一次,不多会他觉得凉了不好吃,又叫了第二次,把之前的倒了。安夏回来的时候,吃的已经是第四份了。
他没有给安夏发消息,是因为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等他。
自己凭什么要等这么一个人?
就这么一个下贱愚蠢的货色?他为自己低俗的品味羞愧。早个半年,他绝对会嘲笑自己竟然和一个男妓厮混到这种地步。
柏成业又点了一根烟,阴晴不定地踱着步子。他经过那堆乱七八糟的时候差点没踩到脚,忍不住暗骂一声。
他终于忍不住看猫眼。
安夏缩在门前,头埋在膝盖里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拿,薄薄的一件衣裳,脚上还穿着拖鞋,像只不敢回家的弃猫。
柏成业皱起眉头。
活该吃苦头! 看了心里添堵,不如眼不见为净。这回好好吃个教训,在外头认清楚自己是谁。
生活倒是不需要太苛刻。毕竟安夏很穷,他又是个宽宏大量的金主。
柏成业把门开一条缝,塞了一信封的现金,又把门“嘭”地关上了。
他自己把人赶走,自然不会叫人回来。
又抽了一支烟,柏成业第二次看猫眼。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安夏已经不见了。
安夏茫然地看着那叠厚厚的钱。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腿,机械地往外走。
被上一个金主抛弃之后,自己好歹拿走了两只皮箱。柏成业接自己来的时候,还嫌他行李少。现在被柏成业抛弃,就只有分手费了。
柏成业说得对,对于他来说安夏就是在明里暗里试探。不是在试别的,就是在试探他在柏成业心中的地位。何况,他很傻地用男人没做的事情。
人要为每一次冒险付出代价。他赌失败了,男人生气了。
脑子里灌的水倒出来一点以后,他认清了自己的得意忘形,恃宠而骄,脑子不灵光。可说要也没什么后悔的,迟早的事。不经历这样一次,他脑子总转不过弯来。
安夏这样为自己开脱,拒不悔恨。
街上行人很少,零星的车辆快速在他身前驶过。
没有了落脚的地方,安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现在已经深夜了,风吹着凉得很。安夏打了个寒战。
微信提示音让他忽然清醒。
他打开微信,发现是设计师孙然在群里发的消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大家!是这样的,我们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人数有限,模特和舞团都需要化妆。为了保证明天上午的秀能按时开始,大家尽量早一点到场!麻烦了!”
一场时装秀,远远不止走T台那么简单。走秀上午十点开始,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一般提前两到三个小时到场。做舞美的测试场地,模特去化妆换衣服,接待客户的去联系客户。为了不至于无聊,走秀中会穿插节目,通常是另外聘请舞团歌手之类。今天彩排的时候舞团来了,但是因为只是彩排就没有上妆,而模特为了服装效果是上妆了的。孙然没把舞团化妆的时间计入整体。
这就是经验不足了。
现在这个点,大家估计都睡了。原定秀十点开始,模特七点多到,本来就挺早。人家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消息,加上洗漱和交通的时间,想快也快不了了。
这是孙然的首秀,他一定重视又重视。
安夏叹了口气,动动手指:好的。
点击发送。
私信立刻就来了。
孙然:你还没睡啊?明早有秀呢。
安夏:孙设计师也没睡呀。
孙然:其实我紧张『笑哭』。总是临到头才发现还有一堆问题,还有很多事情可以改进。
安夏:一定没事的,加油。
安夏心想现在是不是找个离秀场近的酒店住着比较好,以防明早堵车。孙然这么认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状态拖累他。
孙然: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个不情之请……
安夏:方便的,您说。
孙然立刻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觉得有两件衣服的细节再改一下可能会更好,但是不上真人的身总觉得心里没底。如果安夏有空希望他来工作室一下,两倍酬劳。
安夏应允了,立刻动身打车前往孙然的工作室。他甚至有点感激现在有工作让他分神。
孙然一见到安夏便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刚死了娘吗?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安夏一顿,道:“我妈去世好几年了。”
“对不起对不起。”孙然忙不迭道歉 。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们试衣服吧。”安夏走向挂着衣服的架子,抚摸那细腻而厚重的衣料,忽然回头向孙然惨惨地笑了一下:“真没事,就是刚死了男人有点难受。”
孙然目瞪口呆,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犹犹豫豫道:“你还好吧?怎么回事儿呀?”
安夏故作轻松地说:“被我气死啦。”
孙然敏感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然而安夏并不多说了,径直拿下那件孙然的得意之作。
此时孙然顾不得八卦了,赶紧心疼地护住衣服:“等等,我给你穿!”
一般来说,如果衣服细节精致,穿法复杂,通常由助理来协助模特穿衣。这件集结了巴洛克与赛博风的大作在细节处使用了大量人造水晶,也难怪设计师慎之又慎了。
安夏:“哦。”
他自己脱了原来的衣服,然后伸开双臂让孙然给他穿。孙然觉得自己是个玩换装游戏的小女孩,他的模特儿安静乖巧的样子像人偶,皮肤瓷白,睫毛纤长,一双眼睛波光潋滟。
“死了就死了,”孙然忍不住一边别别针一边劝说,“跟哥哥赚钱,钱比男人好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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