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货色》第26章


princess这个词把安夏震到了。盛情难却,他骑上毛驴,听着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看着竹林间隐隐约约的小楼,一时竟然真有抽离真实世界的感觉 。
来之前他做过功课,得到了一些采访资料和学术材料,短短的剧本已然烂熟于心。一时间,满满地占据着安夏的心的那些混乱的思绪,好似慢慢飘散了。
沉下心来,他好像真的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巫师,是这个村子巫觋文化的传人。他的喜怒哀乐穿过了百年光阴,他用他的眼睛看这一小方天地。
村里的年轻人出去了大半,剩下许多老人家带着留守儿童零零散散地住在这里。摄制组踏过那些青石板,穿过那些木楼小巷,时不时能看见好奇而黑亮的眼睛在窗缝里观望。
之前导演已经和几个专家来过一次,在那次到访中完成了大部分的调研和采访,因此这大张旗鼓的第二次拜访并没有打扰这里的平静。村长带他们去早就收拾好的屋子安顿下来。村长的老婆切了腊肉火腿,宰了两只鸡,又叫孙子孙女采了山里的菌子和笋子,折腾出一大桌子菜。也许是因为这地方缺少化肥的缘故,所有的菜都极尽鲜美,让人食指大动。
因老巫师身体抱恙,摄制开始的几天内安夏都没有见过那位故事的主角。直到四天后,老巫师的身体稳定了,他跟着组里的方言学家去拜访。老巫师卧病在床 ,方言学家向老人介绍了安夏是这次纪录片扮演年轻时代的他的人。巫师看上去很高兴,招手让安夏凑过去细看。他牙齿掉光了,又说的是方言, 安夏无从理解他念叨的是什么。也许是理解了安夏的困惑,老人颤颤巍巍地握住了安夏的手,冲他笑,说了一个安夏能听懂的字“好”。
方言学家对安夏说,老人家觉得你很合适。 她感叹道,也许你真的有他们喜欢的特质吧。我不认识明星,但是觉得你很灵。见到你的第一刻,我就理解了斯通普为什么坚持要你,你是能给纪录片赋予情感的人。对于演员来说,纪录片不需要精湛的演技,不需要戏剧性的张力,重要的是传递准确的情感深度。她觉得安夏可以做到这一点。
安夏蓦然觉得,以往任何一次大牌代言和奖项,都不如老巫师和方言学家对他肯定的分量。
拍摄有顺利的地方,也有阻碍。 平心而论,作为演员的安夏工作并不很多。纪录片没能按照预期完成,是因为大家在这里有了新的感悟和新的知识,想把这些体验运用在片子里。斯通普废寝忘食地修改剧本,有时候也和安夏边喝边聊到天亮。安夏真正爱上了这份工作,他能确实地感受到自己在一个群体里,和大家一起努力做对人类有益的事情。
尽管有返工,尽管面临了很多困难,拍摄在一步一步向着完成进行着。
拍摄中期的时候,有一天斯通普对大家说,他们这部片子有一个热爱历史文化的中国赞助者。他最近在附近城市谈生意,想过两天顺便来看看这部片子的拍摄近况。在斯通普嘴里,这个赞助者是个大好人,他是私人秘密赞助,不提任何需求,只希望片子能拍好的。安夏没怎么当回事,直到斯通普拍着手兴奋地告诉大家这位品德高尚的赞助者来了。
他把视线从剧本上移开,抬头看见了那个从未从心里远去的男人 ,剧本“啪”地掉在地上。
男人紧紧抿着嘴,用冷峻的神情掩饰内心的忐忑 。
“好久不见,希望没有打扰你。我在不远的地方出差,实在没忍住想过来的冲动。”
他是用英语说的,因此斯通普误以为是对大家说的,大大咧咧道:“怎么会。我们很乐意把我们在这里的新感悟分享给你。”
柏成业笑笑,眼睛还是盯着安夏。
安夏垂下眼睛,礼貌地说:“很高兴见到你,柏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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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成业没找到和安夏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很好地保持了没话找话的赞助者和彬彬有礼的主演之间的距离。
两人之间的疏离感太过明显。看上去连朋友都不是,像是工作上认识的泛泛之交。柏成业很想让安夏给他介绍这里的文化的希望破灭了。他看到他的脸就觉得饿疯了,想听他的声音,想摸他的手,想亲他的嘴,可是安夏那双漂亮的眼睛都不怎么看他,没有高兴的模样,话也很少。
斯通普都有点奇怪,悄悄问安夏是不是今天状态不好。柏成业听到了,觉得像有一根毛刺扎进了心里,又疼又挫败。他花了五个小时进山,和心爱的人在同一个空间待了两个小时,决定带着助理和保镖告辞离开。
斯通普挽留他,说让他在这里住几天,更能体验这里的文化。他 可以和组里一起去小溪叉鱼,在过去举行祭祀仪式的大溶洞里坐竹排,在山上砍笋子吃。房子都是空的,收拾一下就能住。柏成业谢绝了,说还有生意要谈。
斯通普也不好留他了。
“晚上不安全。”柏成业听到安夏这样说,“你留下来睡吧。山上没路灯,晚上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柏成业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被通知缓刑,立刻不错眼地盯着安夏。为了逃避这视线,安夏又垂下了眼睛。
斯通普也醒悟过来,说这一出山起码四个小时路程,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绝不能今晚出去的了。村长的夫人也很热情地去给柏成业找新的被子了。
柏成业也就半推半就地住下来。安夏的小院子还有厢房空着,他也就很自然地说觉得这个院子风景好,住到了安夏隔壁。说的时候他很怕安夏反对,一直看着他,但是安夏也没有反对,柏成业略略定下心来。
柏成业不会想到,安夏远远没有他表现出来那么平静。他脑子里像被导弹炸过一样,想到柏成业就睡在隔壁,晚上完全睡不着。
他悄悄地溜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看着天井上的月亮出神。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听到一声叹息:“别坐了,晚上凉。回去睡吧。”
安夏猛地跳起来,像个兔子一样慌。
男人在不远处一棵树后面抽烟,大约是他出来之前就在这儿了,他一点儿声音也没听见。
“你,你也不睡吗?”
莫非柏成业也因为情感剧烈波动失眠?安夏心脏跳得异常地快。
“蚊子多,睡不着。”柏成业说,声音有点苦闷的样子。
“我们的帐子垫子什么的都是拿草药薰过的,不惹蚊子。你来得突然,大伙儿没赶得上准备。”安夏说,“明天薰一下就好了,很管用的。”
这下子,他觉得有点对不住柏成业了。这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怎么就到山里吃这种苦了。
柏成业低低地笑起来:“明天还留我住在这儿啊?”
安夏语塞。
柏成业看安夏说不出个什么话来,把烟头摁灭,又点了一根烟。
安夏想问你烟瘾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又觉得没立场管他。他想问柏成业怎么忽然到这儿来了,心里又清明地知道只有那一个回答,都是为了他。 一片静谧中,安夏突兀道:“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
“没事。”柏成业说,“你可以慢慢想怎么回,要是太绝情,那还是别回了。”
安夏又语塞了,半晌,他对柏成业说;“你早点睡吧。”
“你回去睡吧,我抽完这根烟就去睡。”柏成业对他说。
“肯定是哄我。蚊子这么多,很不舒服吧。”安夏说。
柏成业的手有点抖,烟灰烫到了指头。
他声音喑哑地说:“那你要邀请我和你一起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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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说:“我们换床睡吧。”
柏成业说:“你觉得可能吗?”
安夏想了想,说:“给你打地铺,盖我的毯子。我那屋蚊子少,毯子也染上熏香了。”
“打地铺?又不是高中生头一回开`房,咱们都一起睡过多少回了……”柏成业看到安夏的脸色,改口道:“好吧, 成交,就这样。”
安夏也觉得尴尬,又猜柏成业肯能会觉得自己矫情。有什么办法呢?狠不下心让柏成业受蚊虫之苦,又实在没做好和男人一起睡的心理准备—哪怕是纯睡觉。
一对曾经亲密的恋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同一间房。沉默着,一个人看另一个人铺床。这里的环境比曾经任何时候他俩一起睡过的都要简陋,这里的氛围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怪异。
安夏最后做了一次努力,想让柏成业睡床上,他睡地上。
柏成业不耐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照顾我?我是要做你老公,不是你儿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夏说。
“你再这样我就强`奸你了。你随便叫,叫出来,让他们都来看,看你是怎么被我教训的……”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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