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本事打我啊》第3章


这叫一物降一物。
“那你揍。”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揍了我你也回不去。”
“……”
这志在必得的语气是够可恶,但左信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身处不利的一方,不知道这是哪儿,不知道对手是谁,所有可利用的工具都被没收,落了绝对的下风。
他收回手。
“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他退了一步,“说来听听。”
按理说这样单刀直入的谈是最直接解决问题的方式,甘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却突然丧失了兴趣般,索然无味地移开了目光,“……算了,没意思。”
左信觉得莫名其妙。
手机被甘舜迎面扔过来,他又大方地递上了自己的电脑,“拿去用。”
角色转换得太自由让左信一时无法接受,他边把手机放在身旁开机,边手法纯熟地打开电脑开了dos,输入自己倒背如流的IP。
男人也没再为难他,就围着薄被坐在一旁静静的观看,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和左信挨得极近,没什么架子,就像他的某个好朋友那样。
“子网掩码不对,”他为他指出错误,“换一个,这个登不上。”
左信刚想跟着敲打键盘,忽然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都不对。
首先,他找的明明是那个在论坛里为了偶像大杀四方的小姑娘,为什么会锁定到这个人的IP地址?
他滴水不漏的盯了那小姑娘三天,平时都是用本市某区的另一个静态地址,但他昨天锁定的时候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出动匆忙便没有深究,现在这个IP是动态的,根本不在家庭网络的范围、甚至不在局域网内。
其次,这个独一无二的IP,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和那个静态地址是一模一样的,细微差别在于后缀,遵守地址登陆原则,要登也只能登较长的那个,那么目前这个IP就是伪造的。
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睛偷瞄身边表情漫不经心的年轻男人。
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成功锁定了自己家的地址之后,左信的疑虑却并未减轻,这荒诞不经的一夜终将在他心里留一个疙瘩,于是在他将手掌贴上电脑屏幕的时候,少有的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甘舜:“你……你叫什么?”
如果是他想的那样。
“这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甘舜几不可见的微笑了一下。
“做我们这行的,也不怎么想让别人知道名字呢。”
他看着左信两眼圆睁的呆滞模样,心想,惊讶总是偷袭的好时机。
所以他抓着对方的手贴在了屏幕上,在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时,顺势吻了那通红的侧脸。
第04章 
左信回来了。
他被这次离奇的经历吓得安分守己了好久,出于谨慎,抑或是对那档子事儿的后怕,认为自己该避避风头。
他回归了正常的作息,白天上班晚上看电影玩游戏,听从老妈的召唤回了家一次,和同事聚餐唱歌一次,女朋友?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他连网都不怎么上,多余的事情一概不插手。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被放过一马之后,就老是有种让人在暗中窥伺着的感觉。
比起证据确凿的认定,感觉上的东西总是很难捉摸,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臆测,可是又无法欺骗自己——那种视线如芒在背的感觉的是生动而真实的,来自他身边的某个角落里。
问题就出在上次的“一夜情对象”身上,他猜到了。
那家伙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此时是晚上九点。左信洗完了澡,刚从烟雾缭绕的浴室走出来,将湿漉漉的脚在门口的毛毡上蹭干净。他一只手扶着墙看表,浴袍的领子挂在一侧肩膀上,被抬腿的动作弄得滑下去,他又伸手捞起来。
肌肤泛起冷意时,他特地看了一眼待机状态的电脑。
果然,摄像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闪动着红光,像一只冲他眨巴的眼睛。
“该死的……是不是你?”
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干干净净的屋子里四处碰壁,却终于没有落空。
“是我哦。”
那个男人。
左信攥住差点被他打翻的水杯,坐在床上,得知真相却还是不好掩饰惊讶,嘴上也不打算留情。“变态黑客。”
说来也是孽缘。他叹了口气,把种种表现和其代表的东西整合起来,要猜出对方的身份并不困难。
黑客。
同处一个圈子大可触类旁通,自己是超能力,对方是技术流,他们本该知己知彼,好比游戏中打远程和近攻的关系,不论哪一种都比现在要好看些。
谁让他们始一见面就稀里糊涂的上了床呢。
“别叫得那么难听嘛。”
声音是从音箱里传出来的。左信看着电脑桌面上弹出的即时会话窗口,有个陌生人正在那里自顾自的发送着语音消息,很好的维持了“单方面”对话的进行。
“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他吹了声口哨,“我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隐藏文件,除了格式化以外不会被杀毒软件扫描或清除,每隔四小时报一次你的坐标。”
左信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
对方也颇有诚意的递上了网路上传得神乎其神的个人资料。
——代号GS。真实姓名不祥。生卒年份不祥。网传是通信工程专业硕士,黑客联盟曾任总指挥。
其实还是一个热爱发无表情自拍的网红。
“其实我查得到,甘舜。”他说:“你这几天一直在监视我?”
“偶尔吧。”
他喝了口水,强压下故技重施再次冲到另一头把黑客暴打一顿的冲动,摸到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男人正如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无比露骨的“啧”了一声。
“我蛮羡慕你有那样的能力。”
他声线低沉,严肃正经,语气不含下流成分,台词却相当的不知羞耻。“不然我现在就过去干你。”
左信手一抖,烟灰掉在床上,他收起浴袍下光裸的小腿,示威似的龇了龇牙:“可是你不能。”
“说的是呢。”
叹气是甘愿认输。男人被电流磁化过的声音仿佛带着药性,他得时刻提醒自己警惕对方的一切行为,即使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必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甘舜也不过是每天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说话而已。如果对方身份真如网传那样,他平时还要读书,每晚都会像问安一样过来闲扯几句,至于左信,反正也没有什么业余活动,索性就陪他扯,从自己的英勇事迹扯到甘舜那个脑残妹妹,以及那次糟糕的相遇。
“我说了是碰巧,”甘舜无数次跟他强调,“我正缺个伴儿,而你恰好送上门来,随机事件懂吗。”
“如果那天不是我呢?”
“怎么,你这是在吃醋?”男人笑了,发出让人耳朵瘙痒的吹麦声,“来宝贝儿,过来揍我,在线等。”
“我他妈又不傻。”
左信小声嘀咕。
而上周末发生的一件事,适当的转移了左信放在甘舜身上的注意力。
一个被人渣男友拍了裸照的女孩,照片被人散播在网上——从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然而原本作为整个事件的受害者,一个刚满二十岁的无辜女孩,身心皆受伤害,却被无数直男癌围攻,龌龊言论层出不穷“活该”、“因为你骚啊”、“谁让你跟这样的男人上床还拍照片”、“不要脸”……因为说话可以不负责任,女孩的账号被刷得面目全非,一旦她想要澄清,微弱的反驳声也马上被淹没其中,只好注销了账号躲避攻击。可事情至此却并没有结束。
一夜之间,那些暴露的照片被社交平台疯传,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内容再加上搞噱头的标题,理所当然的迅速成为热点,短短两天之内就有人连女孩的真实身份、家庭住址和以前的生活照都扒了出来,对其品头论足,没有一丝道德可言。
而面对如此可怕的曝光,女孩的私生活遭受了严重的影响,照片事件的余温尚未消退,微博上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女孩一时想不开,想喝安眠药自杀,好在是未遂,进了医院。
前几天还在借题发挥谈论“女德”的人都闭了嘴。连那些趁机熬鸡汤的作者也不吱声了,在亡者生前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留言致歉,左信也去了,因为他在女孩的寥寥无几的关注列表里找到了他自己。
许多的网友都自发的为女孩祈祷,盼望她早日康复,亦有人试图从这件事上反思,流言是不是真的能吃人。
唯有一个人还没停止。那是个自诩学者的大V,某杂志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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