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眠不醒》第23章


怀尔德看看奥尔斯。
奥尔斯心平气和地说:“我只不过想把一个犯人移交给你。咱们走吧!”
他站了起来。克罗加格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便昂首阔步地走出房间。奥尔斯紧跟在他后面也走了出去。门重新关上了。怀尔德敲敲桌子,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凝视着我。
“你应该理解,你这样把事情隐瞒起来,警察对你会有什么想法。”他说,“你最好把全部情况都说说——至少是为了存档立案。我看也许能够把这两起杀人案件分别处理,也不叫斯特恩乌德将军的名字卷进去。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揪掉你一只耳朵吗?”
“不知道。我猜是为了留着把两只耳朵一齐揪掉吧。”
“你这么做到底能得着什么?”
“一天二十五美元,外加必要的花销。”
“那也不过是五十美元,另外还有一点汽油而已。”
“差不多吧。”
他把头歪到一边,用左手的小手指头背儿揉搓着下巴颌。
“你是不是为了这点儿钱就愿意把这地方警察局里的人给惹翻一半儿呢?”
“我不愿意这么干。”我说,“但是我又能怎么样?我也是在办案。我不过是出卖我的一点本事来混口饭吃,出卖上帝赐给我的一点点勇气和智慧,出卖我经得住受夹板气的本领,为了保护一个委托人。今天晚上在没有得到将军同意的情况下告诉你们这么多事,我已经违背自己的原则了。至于说到隐瞒嘛,其实你早就知道,我自己也在警察局混过事。在任何一个大城市里,干警察这一行的人一毛钱就能买一打,便宜得要命。如果一个局外人想要隐瞒点什么事的话,警察们就会显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可是为了照顾他们熟人的情面,为了讨好有权有势的人,他们自己还不是一转过脸也照样这么办。况且我的事还没有了结。我还得继续办我这件案子。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会这么做。”
“假如克罗加格不吊销你的执照的话。”怀尔德又咧开嘴笑了笑,“你刚刚说你有几件私人问题没透露,重要不重要?”
“我还得继续办我的案子。”我说,目光直视他的眼睛。
怀尔德朝我微笑了一下。他常爱露出爱尔兰人那种坦率、爽朗的笑容。
“让我来告诉你点情况吧,孩子。我的父亲是老斯特恩乌德的好朋友。为了让老头少伤点儿心,我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已经尽了一切力量了——也许还不止这个呢。可是到头来我还是白费力气。他的那两个姑娘早晚非得牵连进一件叫人没法儿遮掩过去的事情里不可,尤其是那个黄毛的小丫头。她们实在不该这么到处放荡。不过这事儿也怨老头儿。我估计他一定认识不到如今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另外,既然咱们现在是男子汉对大丈夫式的谈话,我对你也用不着装腔作势。我想另外有一件事我也不妨跟你说说。我敢以一美元对加拿大一毛钱打赌,将军怕他那位过去卖过私酒的女婿多多少少会和这种事情有牵连,他真正希望的倒是你最终证明这些事同雷甘没有瓜葛。你觉得我这么想有没有道理?”
“据我所知,雷甘似乎不像个诈骗犯。他已经弄到一个安乐窝,可他又自己走出去了。”
怀尔德哼着鼻子说:“这个窝究竟安乐到什么程度,你我都无从判断。如果他是一个有骨气的汉子,他弄到的那个窝就不怎么安乐。将军告没告诉你他一直在寻找雷甘呢?”
“他对我说希望知道他的下落,也希望知道他平安无事。他挺喜欢雷甘,可是雷甘没和老头打声招呼就跑了,这可伤了老头子的心。”
怀尔德往后一靠,皱起眉头来:“我明白了。”他用完全另一种声调说道。他的手在桌上摸索着,把盖格的蓝色笔记本挪到桌子一边,把其余的东西推给我,“你不妨把这些带走,”他说,“这些对我没有什么用了。”
第十九章
快到十一点钟的时候,我把车子放好,绕到霍巴特阿姆斯前门来。大玻璃门在十点钟就上锁了,我只好掏出我的钥匙。在光秃秃的方形大厅里,一个男人把一张绿版的晚报放到一盆棕榈旁边,又把烟头掐灭在花盆里。他站起来,对我挥了挥帽子,说道:“老板想跟你谈谈。你可让哥儿们等了好一会儿啦,伙计。”
我停住脚观赏着他的塌鼻子和一只像肉饼似的耳朵。
“什么事?”
“你就别管什么事了,只要你别惹麻烦,就什么事也没有。”他的手向没有系扣的上衣扣眼那儿摸过去。
“我身上可有警察味儿。”我说,“我已经累得不能说话,累得不想吃东西,累得连脑子都不能动了。但是,如果你认为我还不至于累到连艾迪·马尔斯的命令都不能服从的话——那就趁我还没把你那只好耳朵打掉之前,先把你的家伙亮出来吧。”
“扯淡。你没带着枪。”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对黑色的钢丝般的眉毛锁在一起,嘴角也耷拉下来。
“那会儿没带,没准这会儿带上了。”我对他说,“我倒也不是老那样赤手空拳的。”
他挥了挥左手:“那好吧,你赢了。他没让我动家伙。他马上就会给你来个信儿的。”
“现在可不是时候。”我说。当他从我身旁走过向大门走去时,我慢慢转过身去。他打开门,头也没回就出去了。我对自己的傻劲儿感到好笑。我朝着电梯走去,上楼回到了我的房间。我把卡门的小手枪从口袋里掏出来,冲它笑了笑。然后我仔细擦拭了一遍,上了油,把它包在一块法兰绒布里锁了起来。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着喝着电话铃就响了。我在放电话的桌边坐下来。
“听说你今天晚上露了一手儿啊。”艾迪·马尔斯的声音说。
“放肆、傲慢、顽固,浑身还长满了刺儿。我能为你出点什么力?”
“警察们到那地方去了——你知道那儿是哪儿。你没把我拉扯进去,是吧?”
“我何苦要替你藏着掖着?”
“当兵的,我可是个以善还善、以恶报恶的人哪。”
“仔细听听,我的牙齿都在打颤啦。”
他干笑了一声:“你没说我?——真没有说我?”
“没说。可我自己也他妈不清楚为什么没说你的事。我想就算没你这件事也够复杂的了。”
“多谢啦,当兵的。谁把他干掉的?”
“明天看报吧——可能会见报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想的事都达到了吧?”
“没有。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当兵的?”
“一个你从来没听说过的人把他干掉的。就说到这儿吧。”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早晚有一天我会还你的情儿的。”
“挂上吧,让我睡一会儿觉。”
他又笑了:“你正在找鲁斯提·雷甘,是吧?”
“看来不少人都这么认为,可惜我没在找他。”
“如果你想找,我可以给你出点主意。方便的话到海滨来找我吧,什么时候都行。我很高兴能见到你。”
“没准儿吧。”
“那么再见。”电话咔喳一声挂断了。
我以巨大的耐心克制着自己,拿着话筒坐在那里。然后我拨了斯特恩乌德家的号码,听见对面铃声响了四五次。接着管家那殷勤的声音答了话:“我是斯特恩乌德将军公馆。”
“我是马洛。记得我吗?我是一百年前见过你呢,还是昨天刚见过?”
“当然,马洛先生。我当然记得。”
“雷甘太太在家吗?”
“我想她在的。你要不要——”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必了,你给她传个话儿。告诉她,照片在我手里,全部照片。一切都没问题了。”
“好的……”声音似乎有点发颤,“您得到了那些照片,全部照片——一切都没问题了……好,先生。我应该说——非常感谢您,先生。”
五分钟之后,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时我已经喝完了酒。酒使我开始觉得,可以吃下那顿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晚饭了。我走了出去,没理会这响个没完没了的电话。我回来时它还在响着。它断断续续一直响到十二点半。到了十二点半,我关上灯,打开窗户,用一块纸塞住电话铃,上了床。我满肚子都是斯特恩乌德一家的事。
第二天早上,我在吃火腿煎蛋的时候把三份晨报都看了一遍。报上关于这些案子的报道和事实真相差距不远,也就像火星同土星的距离差不多——报纸上的故事通常都是这样。三份报纸都没把欧文·泰勒——在里多防波堤发现的那辆车里的司机——同“月桂谷住宅凶杀案”联系起来,也没有一份报纸提到斯特恩乌德、伯尔尼·奥尔斯或者我的名字。欧文·泰勒只被说成“一个有钱人家的司机”。好莱坞警察分局的克罗加格警长由于侦破了他所辖区域的两件凶杀案而声名大噪。据说凶杀是由于对一家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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