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迷踪》第67章


宋乾坤静静地看着杰克的眼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平和的说道:“兄弟,我们没有放弃你的理由,我一定会把你救上来。”
“谢谢。”说完,杰克慢慢闭上眼睛,他在倾听周围的一切,也许当一个人真正要面临死亡时,他更希望整个世界是安静的,而黑暗就是用来盛放安静的笼子。
突然,从黑洞两边的墙壁上射来几支冷箭,胡山眼疾手快,一下子将前面的马武扑倒在地,冷箭擦着马武的头皮飞了过去。马武冷不丁被人扑倒,手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似的,然而此时宋乾坤还死死抓住杰克的双手,没有了马武和胡山的鼎力协助,自己的身子猛然向前蹿去,他和杰克两个人一下子掉进了钱堆里。
只听“轰隆”一声,整个暗道上铺着古钱币的地面都塌陷下去,黑洞里顿时尘土飞扬,浓密的尘雾覆盖了黑洞里的一切,马武和胡山两个人当场被呛昏过去。过了许久,马武先醒过来,他一边呼喊着同伴的名字,一边在黑洞里摸索前行,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马武,当即把马武叫醒,他们两个这才想到宋乾坤和杰克两个人掉进了钱堆里,而此时两人很可能已经遇难。
想到自己的精神领袖就这样“告别人世”,马武登时哭了起来,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痛哭。就在这时,黑洞里突然飞来一道亮光,马武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见这个硬梆梆的发光体就砸中了他的脑门,他脑袋一沉,差点又晕过去。他顾不上疼痛,捡起地上的发光体一瞧,原来是杰克的手电筒。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老子的身体被钱堆给埋住了,动弹不了,你们两个兔崽子快想办法把老子弄出来。”宋乾坤那熟悉的声音从暗道下方传来,马武和胡山听了,登时为之一震,继而心里美滋滋的,比吃了仙桃还要开心。
马武用手电筒照向暗道下方,发现下面正飘上来一缕缕黑烟,好像很深的样子,他估摸着下面应该是一个长方形的地窖。他沿地窖上方的边缘走了一圈,边走边喊宋乾坤的名字,以确定宋乾坤和杰克可能坠落的地点。
待地窖里的黑烟散尽,马武和胡山两个人总算找到了宋乾坤呆的地方。马武看到周围没有台阶和梯子一类可供出入的通道,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毅然跳进了地窖,他原以为自己也会被古钱币给埋住,没想到这种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双脚落地后,只是身体自然下坠的力量在钱堆上跌出一个小坑来,他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铺在暗道上的古钱币是一个陷阱,暗道下方是个很大的地窖,当杰克的脚踩到古钱币时,其实是他的腿伸入了地窖里,当他完全掉进地窖里后,就被散落下来的钱币给埋起来了。
接着,胡山也跳进了地窖,他和马武两个人看到宋乾坤腰部以下都在钱堆里埋着,他们马上清理掉宋乾坤身体周围的古钱币,又把他拉了出来,而此时却找不到杰克的踪迹。三人看着厚达一米的钱堆几乎占满了半个地窖,活脱脱就是一个盛放古钱币的仓库。这要在几十万枚的古钱币中把杰克找出来,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清理钱币,估计那时救出来的杰克也早成了一具尸体。
宋乾坤拿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环视地窖一周,发现这个地窖设计得非常巧妙,墙壁乃夯筑,先用红柳树枝编织出墙壁的主体结构,外面用泥巴糊起来,夹缝间再掺杂适量的黄沙和砾石,这样以来墙壁变得更加坚固。
另外,地窖的穹顶为拱形,这就减轻了支撑的压力,在距离穹顶不到一米的地方,地窖东西南北四面墙壁相互穿插了许多粗壮结实的胡杨木,纵横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地窖里每隔两米就竖一根高大的胡杨木,将上面的胡杨木顶住。
而且,胡杨木的接头也很有讲究,使用的是中原地区典型的卯榫结构,彼此之间咬合紧密,就算是上方的穹顶塌陷下来,乃至发生了强烈地震,地窖也能安然无恙。宋乾坤心想:这哪是一座普通的地窖,分明就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倘若自己的部队修筑的防御工事也能如这个地窖般优异,何惧小鬼子的飞机?看来,古楼兰人在建筑方面取得的成就丝毫不亚于我们的老祖宗啊!
突然,胡山感觉自己脚下的钱堆一阵晃动,一只血淋淋的手不知何时伸出来,这只手一下子抓住了胡山的脚脖子,登时吓得胡山魂飞魄散,惊叫不已。马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还没有瞄准目标,就慌忙开枪,子弹并没有打中那只血淋淋的手,反倒将那只手周围的钱币打得四处飞溅。
也许是那只血淋淋的手感应到了什么,也许是它真的害怕了,它迅速缩回了钱堆里,胡山也不敢滞留在原地,慌忙躲到马武的背后。马武正要再次开枪射击,只见钱堆里猛然跳出一个人来,他的脸上也沾满了鲜血,仿佛是被人泼了一盆狗血,他一边朝马武这边跑来,一边惊慌失措的喊叫:“别开枪!别开枪!”
胡山紧盯着来人,喝道:“阁下是人是鬼?”
“我是杰克……”说完,杰克一屁股呆坐在地上,像一个劫后余生的孩子痛哭起来,嗓子越发沙哑了。
宋乾坤等人一看是杰克,不禁长出一口气,他们走上前,搂住杰克的脖子,四个大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又笑,谁也说不出他们内心复杂的情绪。
夜深了,楼兰大地静静地睡着了,风沙还在漫无边际的游走,地窖里几个疲惫的身影相互依靠在一起,他们用身体的温热来驱走夜里的凉气。
这时,宋乾坤站起身来,走到地窖的东南角,将一只腐烂的木箱搬了过来,他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拆的七零八落,然后用打火机点上一个火堆,几个人围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
宋乾坤刚要开口说什么,看见杰克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他不禁眉头紧皱,说:“我说美国来的高级飞行员,咱能不能把脸上的血擦掉?你看你这熊样,跟乞丐有什么不同?”
杰克瞅了宋乾坤一眼,很不情愿的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下彻底成了一个大花脸,他还冲着宋乾坤做了几个鬼脸,趁宋乾坤不注意,竟在宋乾坤脸上抹了一把鲜血。宋乾坤站起身来,追上杰克,毫不客气地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踢了几脚,痛得杰克嗷嗷直叫。
让杰克这么一闹,宋乾坤原本到嘴边的话竟然又忘了该说什么了,他略一沉思,对三人说:“快过年了吧?”
胡山和马武同时一怔,他们两个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乾坤,他们的双脚自从踏上楼兰大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为如何生存下去而艰难挣扎度日,还从来没想过其他的事情,今天连长怎么突然提起过年的事来了?杰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是一个美国人,脑子里自然没有春节的概念。
“忘了,哎?大兵,今天是几儿?应该快了吧。”胡山满不在乎的说道,他那冰冷的表情在告诉宋乾坤,他讨厌过年,也许他压根也早没了过年的意识。
“这我哪知道啊,自从参军以后,都十几年没回过家了,俺娘包的饺子好吃,是韭菜馅的,赶上好年景,兴许还能吃出几块肥油来。”代号为“大兵”的胡山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已道出了心酸。
宋乾坤眼里有一汪清泉在打转,他强忍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我记得,今天是九月初九,是重阳节,还有三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我就说嘛,这秋天刚来到,您就提过年的事,日子还长着呢。”马武接过话茬。
“我想我爹妈了,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样儿,但是……我真的很想他们。”宋乾坤将一枚古钱币扔进火堆,火光映在他那张刚毅的脸上。
三个人听完宋乾坤的话,全都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宋乾坤沉声道:“兄弟们常年在外奔波劳碌,不能在双亲跟前递茶送水,今日多烧些‘纸钱’,聊表孝心吧。我们守着一座钱山哪,我们他娘的都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土财主了。”说完,宋乾坤抓了一把古钱币扔到火堆里。
马武也抓了一把,他犹豫了一下,说他爹娘还没死呢,这是替死去的兄弟烧的,唠叨完了才把古钱币扔进了火堆里。杰克一脸茫然,不过也学着宋乾坤的样子向火堆里扔了一把古钱币。三把古钱币下去,把原本就不旺的火堆彻底压死,连个火苗都看不见了,冒起的黑烟呛得四个人直咳嗽。
宋乾坤向掌心里呵了一口气,用力揉搓了几下,接着说:“仗得打,年得过,我们不能死在这儿,我们得活着回到故乡,好好数着日子,打完这一仗,我们都回家过年去。”
胡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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