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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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安有时也想,单相权那么做或许是为了激励单柏,是为了告诉他,今后没人可以再帮他,他必须一个人背负起所有,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他是君主,是可以名垂青史的君王。
可是,这个方法实在有些残酷。单柏是人,不是神,他的心是软的,不是石头。也许单相权根本不知道单柏会把他看得这么重吧。
不过这些终归是聂安的想法,单相权到底是怎么想的,聂安也不知道。
至于单弘,聂安派人找了大半年,一点消息也没有。
聂安在大殿一直陪着单柏,哄他玩。直着半夜哄单柏睡着后,聂安才将单柏从怀里放下来,出宫回府。路过新修建的单王府时,聂安吩咐轿夫停下。
看着单王府额匾上的三个烫金大字,聂安心海翻腾。
往事如烟,历历在目。可单王府修建得再好,也回不去当初了。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疯的疯,这里只是一座空旷的没人气儿的空宅子。
天下再大,最重要的人不在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单相权一辈子都在为单柏付出,可他的教子哲学这个时候又是如此残酷。
聂安不禁在心里叹息。
突然,聂安发现单王府的大门开了一道缝,似乎有人进去过。
自打王府修建好后,单柏来过几次,他来过几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普通百姓肯定不敢随便进出,那么会是谁呢?聂安带着疑惑推开府门,走了进去。
第一二三章 成仙?
聂安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往里走,走过游廊时,看见远处有亮光。那间房子是三位公子一起念书的书堂。聂安慢慢走过去,呼吸越发急促,他似乎猜到了里面的人会是谁。
就在聂安走到游廊尽头,准备穿过亭门走过去时,烛火熄灭了,一个人从房中走出,反手阖上了房门。
“啊……”聂安猝然一声惊呼。
不等那人离开,聂安垫步闪身,疾速冲过去扑住那人的腿,激动地喊道:“王爷!”
聂安抬起头,借着月光看清了单相权的脸。
“王爷,您没死?”聂安泪水纵横,抱着单相权的靴子,激动道:“王爷,我就知道您没死,我就知道……”
单相权睥睨着涕泗横流的聂安,淡定道:“你现在也是当朝二品,身穿官服,这样趴在地上大声痛哭成何体统!起来!”单相权铁面无情的呵斥道。
聂安抹了抹眼泪,激动得站了好几次也没站起来。
“居然敢用官服擦眼泪?”单相权似乎更加恼怒了。
聂安赶紧放下袖子不擦了,看着单相权,嘴唇抖了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单相权叹了口气,道:“用手擦。”
聂安点点头,用手抹着眼泪,抹着抹着又哭了。
单相权有些无奈,气道:“你这正二品当的,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哭了?”片刻后,单相权垂下长睫,问道:“他现在好么?”
可不等聂安回答,单相权就自语道:“是我多此一举了,这万里河山如今都是单家的天下,他当然会很好。”言讫,单相权又道:“看来我真该走了。”
“您又要去哪?”聂安神色焦急。
“既然那时苍天不让我死,那么我便了断红尘,修道飞仙去罢。”单相权一脸平静。这是他最后一次回来,最后看一眼这海晏河清的单家天下,他就要走了,神候还在清风山等他,等他一起出入蓬莱。
“什么?”聂安神色定住,“了断凡念,求道成仙?”聂安想不到单相权会有这样的打算。
“您不管大公子和二公子了么?”聂安惶急道,噗通一声跪下,神色仓皇。“您怎么……不可以啊王爷,您若是了断凡念,那么以后岂不是父子陌路。若是日后我们找到了二公子,该怎么对他说啊。大公子,不,皇上那里也……”聂安说不下去了。
单相权背过身,当风负手。
单相权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潜入宫中最后看一眼单柏。最后决定还是不去了,他怕看了就走不了了。
“皇上很好,他做的很好。他能做到今天这样,我很放心,我没想到他用半年时间就可以将疆域扩展到这么大。更没想到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他就能让天下大治。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真是大单之幸。至于弘儿,师父告诉我他也很好,他的命数会慢慢变好的,所以我还有什么可挂念的,没有了……也许成仙之后,我还可以将卓儿带在身边,这不是很好么?”单相权难得微笑,负手望月,心满意足。
“不。”聂安知道单相权一定不知道单柏疯了的事情。正思忖如何开口说这件事,就见单相权一个飞身跃出了府墙。
“不,王爷,大公子一点都不好!他不好——”聂安费尽全力大喊道。
声音一直回荡,过了好久四周才再度静了下来。
“王爷……您真的不再留恋他们么?您知不知道大公子为您变成了什么样啊——”聂安苦痛的说着,他知道单相权真的走了……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
凄凄月色,飒飒风声。聂安站起来时,知道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单相权把所有的后事都留给了他,单相权一定以为他会很好的辅佐照顾单柏,不用再操心。
聂安沉重的叹了口气,不过知道了单相权真的还活着,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好像黯淡的人生路瞬间又有了些许光亮。只要活着,总还是有转机的。
走出王府,聂安将府门关上。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其他人推开这个大门。
没走几步,聂安就听见有人喊他。
“聂大人,聂大人,不好了。”聂安听出这是章公公的声音。
聂安急忙命轿夫停住。待章公公跑过来时,聂安才知道宫里又出乱子了。湛双成挣脱开锁链,从地牢脱逃,不知去向。
聂安的头轰的一声就大了,赶忙命轿夫掉头回皇宫。
虽然湛双成疯了,可武功还在,单相权当日的官服也还在勤政殿里放着,若是湛双成披上单相权的衣服伤害单柏,单柏肯定任凭湛双成折腾他,绝对不会还手。
赶到宫中后,聂安飞奔着冲向勤政殿。他怕单柏精神失常的消息传出去对大单和王位不利,所以一直指派兆炎带着几名心腹守住大殿保护单柏的安危,连宫人都不敢安排太多。若是湛双成真的伤害单柏,只凭兆炎和那几个人根本无法制服湛双成。
待聂安赶到时,兆炎正在大殿外的空地上站着,安安静静的站着。
“炎儿!”聂安出乎意料的喊了一声。
兆炎转过身,神色有些悲伤,看着聂安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聂安诧异的看了眼兆炎,一转目光,这才看到不远处的湛双成和单柏。
湛双成披着单相权当日的官服在陪单柏玩。
“落儿,快来看,这棵梨树开花了。”湛双成一脸兴奋的喊道。
“爹。你看月亮,好圆。我想要那枝,那枝。”单柏还穿着紫缎亵衣,显然刚醒来不久。此刻正一脸孩子气的指着高处的几根树枝,似乎很想摸到。
湛双成一把拖抱起单柏,让他坐在他的肩上,有些哀伤道:“落儿,能摸得到么。都是爹爹不好,爹爹以前经常把你关起来。以后爹爹天天这样陪你玩,落儿,高兴么?”说到最后,湛双成笑了起来,他要弥补那些年亏欠湛落的所有。
单柏折断树枝,高兴道:“够到了够到了。快放我下来吧爹。这样会累坏您的。”单柏很心疼单相权。
湛双成将单柏放下,看着单柏开心的样子,直流眼泪。
“您怎么哭了?别哭啊,别哭,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错了爹,您别生气。儿子错了,别这样。”单柏抬手擦着湛双成脸上的泪水,鼻子发酸,软声哀求。
湛双成吸了吸鼻子,道:“不气,我不生气,我就是高兴的,高兴的。看到你高兴,爹爹也高兴,落儿。”
单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溜烟跑进大殿,拿出几根纸管,放在地上。随后拿了根蜡烛出来,就要去点芯子,看样子单柏刚刚拿出来的是几个烟花筒。
湛双成目光直直的盯着烛火,猝然嚎叫道:“落儿,不要啊落儿……不要。”然后冲着烛火就扑了过去。单柏吓了一跳,扔下烛火踩灭后慌张的抱住湛双成,焦急道:“爹,爹,您怎么了,怎么了?”显然,单柏被湛双成的反应吓到了。
“落儿,你没事吧,不许碰火,不许。那不是好东西。”湛双成吓得浑身颤抖。
单柏抚着湛双成的背,安慰道:“不碰,我不碰,儿子不碰。您别怕,别怕。”片刻后,单柏尖叫道:“您的手怎么了?”单柏看到了湛双成沟壑纵横满是伤疤的双手。湛落死的那日,湛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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