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心诀》第19章


跟绝迎璧旅行到这个西域小镇,万万没想到会碰到沐悠狐,而他的状况也是诡异得令人费解。若说认错人,世上有两个相同美貌的白子,这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沐悠狐落魄成这个样子?
这时,周围的人群传来细微的骚动,龙熙烈抬眼见一个少女慌张地挤进来,一把抱住沐悠狐快要哭出来:“雪,你做什么呀!吓死我了……怎么受伤了,痛不痛?”
沐悠狐一见她,马上死死抓住她的手,使劲摇着头,几乎是苦苦哀求的眼神,无声开合的双唇清楚地表达着:别走!
见状龙熙烈心里又是不安的臆测。为何那女孩会叫他“雪”?为何他好像不会说话了?拉过一愣愣的绝迎璧,他决定静观其变。
“好好,我不走,我陪你!”汀兰抹了抹盛不住泪的眼角,“我们回家啊!”
原来就在她出了镇往大漠去的时候,家里托人快马追来说雪突然狂奔出去找她了,她闻讯忙赶回来。看来是去不成高昌了,算了,只要雪没事就好。周围的看客逐渐散去,汀兰搀起沐悠狐也正要离开,却被人突兀的拦下了去路。
“等等。请问这位姑娘是他的什么人?”龙熙烈粗略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想她应该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平民。
汀兰记得这个从刚才就一直守着沐悠狐的黑衣男子,敷衍道:“家人。有事吗?”
龙熙烈不以为然的一笑,指着沐悠狐道:“实不相瞒,他是我的朋友。”然后他的表情严肃下来,“所以,我想跟姑娘谈一谈。”
一边给沐悠狐包扎伤口,汀兰一边仔细的讲述了两人相遇的经过,绝迎璧局促的看看沉默的龙熙烈,又看看正修养的沐悠狐,好不内疚。记得上次跟龙熙烈在杭州拜访“神算”的时候,他还很和蔼的微笑着,可现在消瘦如枯槁,又因他摔伤了,真是害他好于心不忍啊。
而龙熙烈正与绝迎璧同样思绪万千。按这女子所说,沐悠狐坠崖的地方是天山某处山麓,离这里颇有路程,且之前还被毒伤了所有经络。那个地方应是天山一带武林势力的集聚地,他离开中原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可惜目前沐悠狐失忆又失语,也问不线索来。
这疑云重重的安静维持了半盏茶时间,终于被汀兰母亲神色惊慌的闯入打破了。
“兰儿!”才叫了一声,大婶见在场的有客,就拉了汀兰到一旁小声道,“刚才从外面回来的人说,你跟着去的那个商团一进大漠就遇上了过路的马贼,几乎都被杀了!谢天谢地,幸亏你没去成……”
汀兰脸色唰的白了,应付着把母亲推出门去,她呆在门口一动不动。这消息旱雷般打击着她的心脏,光想象就后怕,如果……如果不是雪,她或许已是沙尘中的亡魂了。她猛得醒悟,冲过去抓住沐悠狐的肩膀颤抖着问:
“雪,你知道吧?你知道他们会出事,所以才拼命阻止我去……”
见沐悠狐无奈的簇眉避开她的视线,一切答案不言而喻。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难以置信的喃喃着,汀兰才联想起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每次她找不到东西的时候,他总会准确无误的指出所在。当时只是惊叹他的心思细密,现在想来,实在是非常奇怪。
“因为他有先知之力,能预知灾难也不足为奇。”龙熙烈淡淡的开口。刚才母女俩的对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要听清并不困难。
“先知?!”汀兰回过头来,合不拢嘴的望向龙熙烈,“他到底是……”
“他叫沐悠狐,是闻名中原的‘神算’,生来天赋异禀,能算尽天下未知之事。”
简单一番话听在两个人耳里,是不简单的震惊。
沐悠狐睁大了眼睛。是他先知么?这样倒可以解释自己那些莫名的预感,只是这个知道他过去的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呢?而汀兰反复念着沐悠狐的名字,满脑子如坠云雾,没想到自己竟救了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虽然怎么看也不像……
正在所有人各有心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红影从门帘外窜了进来,似一团迅捷的火,只扑沐悠狐身上。众人一惊,纷纷警戒,定睛之时才发现是一只小兽正亲热地钻在沐悠狐怀里蹭昵,全身皮毛艳红如血,乃是一只罕见的火狐。
龙熙烈立刻认出那是沐悠狐眷养之物,只是刚才并不见它伴在左右,而今出现得如此突兀,怕是有变。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龙熙烈叫其他人等着,跃身至外面店堂。
“小兄弟,你不能擅闯别人家宅啊,都说这里没有姓沐的人了……”汀兰的父母紧张的挡着家门不被陌生人侵犯,可是对方凌厉的眼神实在令人寒毛直竖。
“让开!”来者凤目轻挑,显然耐心不多,一身逼人邪气,正是蓝瑕瑜。
“万万不行,你还是走吧,不然我们可报官了!”
蓝瑕瑜再懒得周旋,冷哼一声抬手指向夫妇俩,尖锐的指甲直戳门面,作势就要下蛊。夫妇见他神态阴狠骇得大汗,却在千钧之刻杀出一人制住他的右腕。蓝瑕瑜转眼见是龙熙烈,眼底微微吃惊,复又充满危险神色。
“悠狐在里面。”龙熙烈挡下他的手,正色道,“别伤及无辜。”
蓝瑕瑜这才息怒,大步跨进屋去,对其余两人视若无睹,直走向靠在椅上的沐悠狐。慢慢俯身,眼里一张苍白单薄的脸庞叫人心酸,昔日风采卓越的他现竟被折磨成这番模样!
“小狐……”不忍的神情与适才堂外之时判若两人,蓝瑕瑜怜惜地抚上沐悠狐的颊,立刻大惊失色,又摸他的手掌肩背,皆是毫无温度,所及之处冰霜一般。
“你的身体怎么冰成这样!”他抱住沐悠狐,痛心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你说话呀!”
旁边的绝迎璧有些看不过去,出声提醒:“哎,他不会说话了,你没发现吗?”
话音未落便射来蓝瑕瑜利箭般的目光,绝迎璧被盯得心里发毛,还是犟着一张嘴申辩道“干吗这样看我,他是不会说话了嘛,而且还失忆呢,无论是谁都不记得了!”
蓝瑕瑜这才发现沐悠狐看他的眼神浑浑噩噩,十分陌生。他不信,拉着他追问:“小狐,你仔细看看,我是蓝瑕瑜啊!”
沐悠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蓝瑕瑜顿时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愣愣站着,忽然眼色一沉疾步往外走,却在门口被不知何时回屋的龙熙烈拦住了去路。
“你去哪里?”
“去找寻漠然算帐!我非要寒漠宫上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准去!”龙熙烈双臂抱胸,门神般堵着他。
“闪开!别以为你百毒不侵我就奈何不了你!”蓝瑕瑜咬牙切齿,艳丽的容颜杀气腾腾。
“你杀尽寒漠宫有什么用,悠狐会痊愈吗?现在不是去寻仇的时候,!你要真为悠狐好,就先想想怎么治好他!”
蓝瑕瑜死瞪着龙熙烈,半晌才忿忿不平转回身去,态度已不似刚才嚣张。
见他不再卤莽冲动,龙熙烈又道:“悠狐经脉尽伤,身子才无法聚热,恐怕是医不好了。还是找找有没有法子治他的失忆失语之症。”
“苗疆奇物众多,一定有可以治好他的医师!”
听他言下之意是要带沐悠狐前去苗疆,龙熙烈叹气:“以悠狐现在的状况,还没出回鹘就支持不住了,如何去苗疆?目前只能让他在此静养。”
蓝瑕瑜左右思虑,虽不甘愿,但碍于事实也只得认同。
就这样沐悠狐还是留在了汀兰家,那趟外出的结果就是风邪入侵病了数日。直到大致无恙后,蓝瑕瑜才动身回苗疆为他寻医问药。龙熙烈则告诉他很多曾经的事,只是关于从蓝瑕瑜处得知的寻漠然的事,他只字未提。
聪明人会知道话该讲不该讲,有些恩怨纠葛,只有自己明了,外人实在不足为道。
沐悠狐虽没有恢复记忆,依然记下了不少往事。他看得出龙熙烈隐瞒了某些事,但既然他不说,他也不多问。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急着追问,别人为难,自己也尴尬,又何苦?反正世事总是多变得令人促不及防。
***
这天喝下药,沐悠狐忽然眼前晕眩,熟悉的事物渐渐模糊,再仔细看时,已是身在一间偌大殿堂里。他吃惊地环顾着伸手探去,器物门柱时近时远,恍惚一场海市蜃楼。
突如其来的幻觉像作茧的丝层层编织,他却全不反抗的自缚其中,浅意识里记忆的碎片蠢蠢欲动——他认识这地方,可是记不清;他迫切地需要答案,而答案需要寻找。
正收拾屋子的汀兰和绝迎璧看见沐悠狐失神的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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