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韶九成凤来仪》第161章


一晃神间,柴君安已经离席,像是被粗手粗脚的下人泼了些菜。没有柴君安在身边,凤梓阳似乎放松了很多,大口大口吃起菜来。唇边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笑意,梓阳吃东西总是没个节制,喜欢吃的东西,非要吃到把自己撑的动不了才不甘不愿的停下来,停下来了又会抱怨吃得太多肚子疼。
以前他会管着她,但现在,她身边的人早已换了。
紫玉觞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流光溢彩,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杯身,酒已没入喉头。
似乎就在一刹那间,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丝寒光,他警觉的看了过去,只见笑盈盈的对着梓阳说话的女子的衣袖里藏着一只匕首,他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在同时,那女子突然阴沉下脸,声音阴冷的吼道:“凤梓阳,你去死吧!”说着便把酒壶中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倒向凤梓阳。
来不及思考她撒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迅速上前,用宽大的龙袍挡住大部分的液体。
“痛!”怀中的人失声叫道。
所有的注意瞬间被剥夺,他连忙低头端详她,声音中显得有些急躁:“梓阳?”
凤梓阳似乎抬手擦去溅到她脸上的一两滴液体,原本有些苦恼的眼神瞬间变的惊恐,她猛的一翻身挡在他面前,几乎是同时,她的眼睛登时睁大。他抬起头,看见一样意外的熟悉而陌生的脸,谢水彤温婉的脸孔已经完全扭曲,与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的样子相差甚远。他又慢慢低头,看见谢水彤手中的匕首深深没入梓阳的身体里。脑袋里顿时发出嗡嗡的轰响,他的双眼慢慢变的赤红,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那个疯女人!
“凤梓阳,我终于可以亲手杀了你,哈哈哈哈!”她像疯了一般看着我,“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若是男子也就罢了,你却是女人!凭什么!凭什么你得到这么多却还要将我践踏到如此地步!看我如今的狼狈的样子,你很开心吧!你这个贱|人,贱|人!”谢水彤癫狂的吼道。
柴君安的手下立刻赶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挑开谢水彤的手,周锦尘连忙伸手接住她软的没有任何力道的身体,慌忙的宣太医。但等他低头看见她隐忍的样子,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沉静的看了看谢水彤,下令道:“把她带下天牢听候发落!”
他抱着他往老十家的厢房走去,却被她拉住,她异常坚决的求他不准让柴君安知道她的情况。是不想让他心疼吗?原本他还这么认为,可不料却被凤梓阳否认了,她却苍白着一张脸说道:“谁怕他担心,我怕他又胡思乱想而已。”面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眼中却流淌着异样的神色,像是小女儿对心上人撒娇一般。
怕柴君安胡思乱想?呵,是怕柴君安认为她替他当这一刀是因为余情未了?他刚刚觉得自己在她的心中多少还有些位置,否则,谁会这般没头没脑的随便替别人挡刀?只是凤梓阳立刻就掐灭了他的这簇微弱的希望的火苗。
该说她聪明还是残忍?
梓阳安静的躺在他的面前,这样的场景有多久没见了?凤梓阳这种粗神经的人,按说自己女扮男装,多少该注意点,她倒是放心得很,安安心心的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后来还总缠着他问怎么发现她是女的。若是连这样都发现不了,他也就不配太子这个位置了。
他伸手帮她挑开粘在额前的碎发,伤口因该是及疼的,看着他紧紧皱着眉的样子就知道了。看着她额前大片的汗水,他转身对守在一旁伺候的人吩咐道:“去打些热水来。”
热水很快送过来,他把毛巾放在里面浸了浸,拧干,轻缓的帮她擦去额上的汗,分外有耐心的。只苦了站在身后的一干下人,他们的皇上什么时候做过伺候人的事?这种事因该是他们这些下人做才对。下意识的想要接过来,可看着皇上认真专注的表情又怕接过来反而惹的皇上不快。顿时一个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因为汗水擦干清爽了许多,梓阳的眉头微微舒展开了一些,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巾帕,大手轻轻地盖在她的脸颊上,轻柔的抚摸,静静的凝视着她,时光像是回到从前一般。
忽然,她的眉头就静静地皱了起来,像是极为痛苦一般,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齿缝见露出一两声呻|吟。伤口通了吧,凤小五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出奇的怕痛。他俯下身,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梓阳,忍忍就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半昏迷的梓阳,出奇的听话,竟然温顺的点了点头。但这样的小动作却只让他越发心疼,想要紧紧抱住她的欲|望越发强烈,却又怕弄疼了她,只得拧着眉坐在她身边。
这样的状态只维持了不长的时间,梓阳很快就醒了,初醒的她表情一片迷茫,灵秀的双眸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他难掩喜悦的看着她,问道:“梓阳,你醒了?”
她的目光越发的清明,最后却是对他客套的笑了笑。心里一片怅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候,无论他如何明示暗示,梓阳就是不愿再用那种随意的语气对他说话,因为他的这个皇上的身份吗?
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梓阳根本没放在心上,也是,她现在在他面前循规蹈矩的出奇,甚至连不可直视圣上这条都遵从。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很快被柳继云打断,原来是柴君安来了。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梓阳闻言立刻激动起来,瞪大眼睛看着他,声色俱厉的怒斥他的不守信用。
一旁的柳继云忍不住拧了拧眉,谁不知道当今的圣上异常严肃,从来不敢有人在圣前如此不敬。他忍不住不满的出声说道:“凤……大人,那晚如此多人在场,你身份揭穿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皇上只道已经让凤将军回府,让将军府思过,不让之与外界往来,柴大人向来手段强硬,即便如此他还是知道了,但也却不是皇上不守信用吧?凤大人,你刚才的语气可是大不敬。”
凤梓阳被他说的有些理亏,面上露出些愧疚的神色,皇上沉稳的声音传来:“柳爱卿,你先找个理由让柴爱卿先回去吧。”竟没有半点不悦。
他哪知道,此刻的皇上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有些喜悦,虽然被梓阳误会了一番,但也只有此时,梓阳对他的态度才回到从前的样子,凤梓阳,不就应该是这般目无法纪,不知尊卑的吗?喜悦之后,心里却浮上一层淡淡的悲哀——梓阳到底还是不信他。
到底还是拦不住柴君安,这个人表面上温和稳重,但认定的事却异常的坚持,自然不会有什么理由让他不见梓阳一面便回去。只得让他们见面。
他出门的时候与柴君安迎面遇上,柴君安微微对他行了一礼,他只颔首,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刚出门,便听到梓阳对柴君安撒娇的声音,装作一副恹恹的说“伤口痛”。
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刚才在他面前的时候,梓阳一直是皱着眉嘴硬的说“不痛”,在君安面前立刻就换了副样子,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
朝中早就乱成一片,那日谢水彤刺杀梓阳的事把凤家小五乃女扮男装的事捅的人尽皆知,几乎每天都有帖子批判梓阳“不守妇道”,“目无法纪”。
“你们除了这个就没其他重要的事说了吗?我偌大南夏,让文武百官都在一个女子身上做文章,南夏既然安定了没有任何事要你们操劳,朕还要你们这些闲人做什么?!”
他狠狠的把折子扔在案上,看着眼前几个躬身站在下面被他的气势吓得有些战战兢兢的朝官。
等这些朝官走了,他捏了捏眉心,头像被炸开来一样疼痛难忍。上次得到身边人的消息说太后召见梓阳就心下暗觉不好,匆匆忙忙的走到外面便听到太后说让梓阳与君安远走高飞,心头隐忍的那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
凭什么他要把原本属于他的人双手奉给别人,凭什么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梓阳在别人身边笑?他终于还是与太后撕破了脸,把凤梓阳强制的留在宫中。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只是,这么多天下来,梓阳对他只是越发的冰冷,虽然偶尔露出愧疚的样子,但凤梓阳就是凤梓阳,天下间没有人比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家伙更加无情。虽然他总是装作视而不见,但她那些伤人的话还还是不断从他嘴里冒出来,有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掐死她。
“皇上!皇上!”身边的内侍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
他皱了皱眉头:“何事如此匆忙?”
“皇上,”内侍神色不安,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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