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心经》第158章


“娘娘,三阿哥午后接到密报,有人将对您有所不利,望主子您早做防范。”
“不利?如何不利,是要行刺我么?”恪宁不解。对她有不利之心的人当然很多。但是有胆量真的要对她不利的,却真是没有几个。
恪宁掀开车上帷幔,招手让多弼再靠近一些:“三阿哥就只说了这么几句?”
多弼头也不敢抬,说话显得十分紧张:“奴才奉命出来的时候,三阿哥正带了一队侍卫出宫去!”
“出宫?”恪宁眉心一紧。
这不对,弘时应该正翘首企盼着她韶华回去,期盼着云衣对这门亲事的回答。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宫。恪宁左思右想,并不记得弘时有什么了不得差事要去做。而且,他又在此时巴巴的派个人来给自己通信儿。
这是……
恪宁让多弼退下去休息,自己在这里苦思半天想不出个原故来。但天色不等人,日头眼瞅着落下山去,韶华和新荷竟然还没有来与她会和。恪宁没有理由多做停留,但她心里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
统领阿尔萨兰又过来问队伍是否启程,恪宁横眉凝结找不出接口,竟然慌了。
“那是什么?”忽然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呼引起阿尔萨兰的警惕。他在宫中任职多年,自从恪宁入主中宫就专职负责皇后的安全。现下,他心里正猜测皇后娘娘为何借故拖延行进。
卫队中一个年轻侍卫,正面对西面发愣,他身边几个年轻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向那个方向眺望。阿尔萨兰一向治下严谨,见他们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心里很恼火。上前来怒喝道:“混账!守卫中宫是何等大事,尔等竟然视同儿戏么?”
那小侍卫吓得不敢动弹,只愣愣的指了一下西北方向。阿尔萨兰住目而视,不由大惊失色。
西北方向的天空已然红光四溢,仿佛大量的火烧云积聚在那里。而此时已是日落时分,西边的半个天却都被照亮了,仔细看那低空处竟有隐约的滚滚浓烟!
阿尔萨兰仔细辩了辩方向,突然整个人僵住。
侍卫队里突然一声惊叫:“失火了!”
这声惊叫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炸碎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怎么会有这样大火?”
“那是哪里?”
“好像是万岁的御园!”
车外忽然混乱不堪,夹杂着人们的惊叫呼号声。恪宁一听“御园”二字,心中一凛,后脊梁倏溜溜的麻了上来。
难道是圆明园?
她坐不住了,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吓得贴身的几个宫女赶着要搀扶。恪宁不管许多,径直跑到队伍前面稍高的小丘上,也往西北方向望去。
遮天蔽日的红云翻滚,冲天火光在夜幕降临时张牙舞爪的吞吐着。
那不是圆明园……
恪宁耳畔忽然一阵空白,什么也无法听到,只有并不存在的风声呼呼直灌到她心里。那风比刀子更利,将她的心肝瞬间割裂成无法再拼凑起来的碎片。
那是上善苑。没有谁比这所世外桃源的主人更了解,更一目了然。
恪宁觉得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她才行转过来。从那种无底的恐惧深渊之中惊醒!可其实,她几乎只呆愣了一瞬间,就没命的冲向最近的一匹马,撕扯着骑在马上的侍卫。那小伙子,被她的举动吓傻了,从马上歪着身子滚下来。没等阿尔萨兰和宫女们反应过来,她已然狠狠挥鞭。那马儿一声嘶鸣,如呼啸的疾风般向西北方狂奔了出去!
等阿尔萨兰反应过来,忙带着侍卫们追上去。恪宁的马已成了官道上黑黢黢的剪影。
她眼前景物飞速掠过,就像时光的隧道,将她带回到多年前。她曾是那么娇小轻灵的少女。在那里,她曾为心爱人伤心落泪的地方,在上善苑通往皇城的路上,她也曾这样策马驱驰,为了唯一的所爱!
也许,这将是生命中最后一次的孤注一掷。她已然感觉到了身体的衰老。很快,她就再也不能为了去挽救心中的梦想而肆意的勇敢了。
呼吸越来越沉重,喘气变得十分艰难。就在她看到那熟悉的石门,那一片惊惧的火海时,她终于从马背上坠落。
痛,痛到不能再痛!喉咙里像是被一块苦涩的果子噎住了一样,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连哀嚎都做不到了。
她仰面倒在地上,大火中弥漫的尘埃四处飘散,落到她面孔上来。铺天盖地的黑灰随风飞舞,覆盖了这个世界。
她挣扎着,像一只翅膀残缺的飞蛾,准备向那火光中扑过去。眩晕中,竟被背后一个人劈手一掌打翻在地。这次她真的扛不住了,在晕厥过去之前,她只看到那个人白色的衣角飞扬。
……
眼前白光一片,嘈杂声一片,怎么样都不能心静。恪宁觉得似是经过了一个长长的的梦,而梦中事竟然不怎么清晰了。
她试着睁开眼睛,并不费力。只是那些光亮太刺眼,让她觉得昏头涨脑的。她努力分辨,但眼前已然是白茫茫雾腾腾的。忽然一个人影子一闪,她看到的,只是一个带白边的人影子。
“谁?”她脱口问出。
但没有人回答。良久,才有一声叹息。那声音荒凉的像是不长草木的深山野岭,像人烟罕至的大漠孤岛。
“我不知道你会去……”
恪宁没理会他的话。而是伸出自己的手,向前探了探又向回缩了缩。
“我看不到了。请你传太医吧!如果觉得丢人,就秘传好了。”恪宁极镇定的说,就像是说传御厨做个新花样的饭菜一样。
那人忽然一把扭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脸硬生生拨过来。
“你是看不到,还是不想看到?”
“是你授意的……对么?”恪宁并不回答他,而是发问。
“烧了上善苑你能得到什么?”她继续问。
胤禛深深吸了口气,注视着她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说:“没有上善苑,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过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世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场大火……”
“所以,想必看到的人,都和上善苑一起走了。”恪宁强抬起头,冲着那个人影说:“韶华在那里,弘时也可能在那里。你是不是把他们也一起送走了?”
胤禛忽而一笑:“恪宁,我早就说了,一直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是弘时把你和韶华送回来的。现在他们俩都好生的歇着,只有你,只有你还在折磨我!”他的笑夹杂着一种声嘶力竭。
“没有上善苑,你永远没有逃离的去处。皇宫就是你的家,你哪里也去不了。你只有乖乖的做皇后,在永寿宫等着我,等着我回来看你,我给你治病。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你用不着藏在你的眼睛后面。你只需要看着我,爱我,这就够了。”
“还有,我知道你让韶华去那里是要见一个叫云衣的女人。这个女人以前是老九老十四的人。你一定是被允禩蛊惑,想要促成她和弘时。恪宁,你自小聪明,怎么被这种伎俩骗到?”
“弘时是真的喜欢她的。你不能成全他们么?”
胤禛换了怜悯与温柔的神情注视着她说:“你这样说,我也很想这样做。不过,那女人已经成了一堆灰烬随风而去,我也无能为力了。”
恪宁听到这里,努力地摇了摇头,却发现完全没有用。她根本还在那个噩梦里,从来没有醒来过。
风继续吹
院中满树香花芳菲,彩蝶双双蹁跹,晴空里浮荡着甜甜的阳光。任谁见这番景致,都会心情舒快。而夏日阴凉的抱夏中,穿白纻衫子的弘时依然满面荒凉。
一个月来,他都没走出过这个院子。倒也不是不想出去,而是不能。他再也想不到,父亲会暗中将他禁足在这个小院子里。不过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出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这段时候他不断想起从前,想到自己。原来,他向往的那些事情,想要成为的那种人,都不过是妄想。不仅如此,因为他的任性,还连累了恪宁和韶华,她们两个人现在都在病中。
想到这里,弘时又一次自责起来。他克制自己,再也不要想下去。云衣的死,已经带着他的心一起走了。所以,就当作自己已然没有心了,那样,不就可以不痛了么?
就这样看着夏花灿烂,不觉痛,不觉悲,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的妻子苏乐时常躲在一边看着他,发现他竟然可以一动不动呆坐一天,唯有暗自叹息。世间多少夫妻如他们一般,虽相敬如宾,却终一生都无法走进对方的世界里呢?
晚上,宫里来人请他入宫。他知道是父亲要见他,但是竟然不在养心殿,而是在乾清宫。
他此前,来这里的次数一双手就数的过来。所以,这座宫殿,一直让他觉得陌生。他想起小时候,令他一样觉得陌生的祖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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