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梦人》第2章


云珩犹不服气,抗议道:“我只是求个公平。”
“公平?”碧柯冷笑,“这种东西你穿越一百次都求不到。天真如你,不如早早死,还算是干净。”
何云珩面上一阵青红,随即变作白色,她指着碧碧柯,见她依旧神色淡定,望之如仙,心中却如同万蚁噬啮,“你们都欺负我!”
“错,这是在好意提醒你。”
“呵,我算是懂了。你们三个,”云珩葱白指尖划过优雅弧线,“是同一国的。而我何云珩在此发誓,今日之辱不共戴天。”
“都舍弃了名字,口口声声叫自己何云珩了,为何你还不认命。”连嘉叶都看不下去,挺身而出。
“你好自为之。”贵妃娘娘已然恢复雍容气度,袍袖一挥,示意送客。她同碧柯抱怨,“现在的新人越来越难搞。”
碧柯看来毒舌一番后心情很不错,难得耸肩,流露出惬意的样子,“无妨,反正我也挺无聊。”
她一缕孤魂穿梭时空,附在这具不知名的身体上已有五年。虽说找到同伴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但始终无法对此处产生一丝一毫的归属感,人的不完美和不知足,碧柯终究深有体会。她太过于谨慎,缺乏挥剑决浮云的勇气。
又在宫中住了几日,宋碧柯终究告辞返回。她同嘉叶乘坐的牛车出含光门,却与武亲王的马队狭路相逢。
碧柯不欲多生事端,放才要吩咐驭人将车驾离开御道,却不防珠帘被暴烈地掀起,下一秒自己与嘉叶一道狼狈不堪地滚落于滚滚细沙之中。
头顶传来男子朗声笑道:“十四郎你不是常说,不知右将军英雄豪情干云,为何生出如此阴毒的女儿。本王今日将她拉到你面前,你仔细看看,什么是蛇蝎美人。”
“臣女以为,亲王这么做是很不合适的……”惯常的理智计谋还未展开,武亲王已经用马鞭托起碧柯脸颊。好不怜惜水嫩肌肤因为粗粝的摩擦而泛红。
倒是嘉叶说话比动脑子快。见同伴受辱,当即舍身扑出去,“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不讲道理吧。这么光天化日下欺负弱女子是什么英雄磊落的行为。”武亲王没有防备,居然叫她抽出侧悬的宝刀。而嘉叶忒大胆,双手执刃,朝向武亲王马队。一脸视死如归。
碧柯这才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妙目在那英豪虬髯男子身上停留不过一瞬,转而便流转到旁边一位马上男子。
好奇怪,她眯起眼睛。白马银鞍,原本十分疏朗的颜色却被这十四郎穿得阴郁无比。暮春初夏交接的天气,微微一动便浑身是汗,可他却将自己密密实实地包裹在斗篷中,因为逆光,碧柯居然看不清那男子的表情。
“我就是宋碧柯,阁下不妨好好记住我的脸。御前行走顾朝章大人。”武亲王身边的一号人物,想来也只有这位。
“宋小姐久仰大名。”英俊男子露齿一笑,拱手回礼,潇洒不凡。
“何必虚礼,我同大人也是神交已久。”
中宫之位空悬,贵妃无子,后宫冷落。太后在世时已经有念头废黜贵妃皇帝,改立先皇疼爱的庶子武亲王。顾朝章年少气盛,一心不甘匍匐在少年君主脚下,甘愿追随武亲王策马边疆雄关,干一番勒石记功的壮烈事业。为此他不惜殚精竭虑,胸中眼中满腹算计地往高位爬。谁知横空出世的宋碧柯,长袖舒展,居然将一边倒的大好形势逆转。
如今朝中两派势力水生火热,皇帝被架空如玩偶。所以顾朝章眼中心里,宋碧柯更担得起掩袖工馋金字招牌。
这番想来,顾朝章面上便越发笑得如沐春风。他跳下马来,双手搀扶碧柯,“殿下他性子比较着急,不知方才是否伤到宋小姐。”
碧柯往后退一步,很明显地避开,道:“不过是小事,碧柯不敢麻烦大人。”
顾朝章再度超前逼迫,不动声色,“宋小姐怕我?”
“顾大人此言差矣。”宋碧柯眸光定定,毫不在意地发大招,“我爱你的都来不及,怎么会怕你呢?”
“哗啦”一声,那边厢对峙的嘉叶长刀落地,“好重,累死我了。”乘着众人不知何故一个一个呆住,二人乘机行礼告退。
武亲王甚至爽朗地对他们温言细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宫墙内外后会有期。”
再上牛车后,气氛明显不对头。嘉叶捂住酡红脸颊,双眼闪亮,如同嵌入南十字星。
“碧柯,你说……”
“你热不热,我给你倒茶扇扇子。”她很镇定,车载摇晃,她纤细白润的手腕却稳稳地执起茶壶,托起茶盏。
“不要打岔,我接下去说的事情关系到终身幸福。”嘉叶继续一边捧脸,一边摇头晃脑,“武亲王少年英俊,又不曾娶亲,会不会与我……哎哟,方才我觉得他看我的眼光很是不同。”
“你如果不是发着春秋大梦,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话,这事情就该找你哥哥商量。“这杯茶碧柯自己饮下,或许是因为凉透的缘故,又浓又涩。“不过那时候,我们姐妹也没得做。”
“无妨啊,反正我们现在也算不得什么好姐妹。“只不过贵妃娘娘以为他们很好罢了。碧柯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我本来就不想和你们混的。”这下先是大冒险又是真心话,嘉叶索性豁出去了,“其实我也知道大概是回不去了,那还不如给自己找个好归宿。方才的表现这么出众,武亲王一定对我刮目相看,这个机会我要牢牢抓住!”
她还反过来教碧柯,“贵妃无子,当今天子也身体不好。你自己多打算一点,不要三五年后我香车宝马,你被送去庵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放心,不会的。”碧柯该怎么说呢,她的怀中总是藏着一小包毒药,分量足够好而且巧妙,可以让她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优雅从容赴死。
人们都说死过一次的人会更爱心生命不错,但同时,对于死亡的邀约他们也足够豁得出去。
第二章
又隔几日,下过几场梅雨。整个帝京的紫阳花便如同相约般齐齐开放,花色最为秾艳处,莫过于出帝京十五里处的晓雾禅室。毫无疑问地贵妃自然安排盛大排场去赏花,人比花娇且不提,只是朝中诸大臣府中的贵姬都暗暗较劲,看谁能够先收到宣召。
这光荣的第一名毫无疑问地授予碧柯。家中上下喜气洋洋乱作一团,为她准备新衣服以及各种路上所需。
连嘉叶都被请入府中一同坐卧,方便行事。
右将军说,“你们同为贵妃娘娘的左膀右臂,是该亲厚些。有些我们不方便说的话,你们也该好好提点贵妃。”
“这种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碧柯在心中默默排山倒海。这位右将军大人工于心计,把自己当做政治博弈的筹码多于父女之情的怜惜,在他身上用什么舐犊情深的形容词,都好像是无效的。
无情还似多情,亦或是多情却似总无情?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了,一定会被砝码一般精心地放在天平上称量以后,小心翼翼地拱手让出,好去换来更多利益。
因为害怕这样的虚无,所以更要好好把握当下。碧柯虔诚地相信蝴蝶效应,希望这个超高科技理论能够或多或少改变如今一潭死水。
“你听我说,这次晓雾赏花据说并非出于贵妃娘娘原意,而是陛下被武亲王一派挑拨,从中斡旋,一力促成。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爹爹捉摸不透,你自己见机行事,好自为之。”碧柯浮游的神魂被拉了回来,真讨厌。
“若非为色,”奇怪,这么说的时候,自己眼前为何会浮现起顾朝章的俊脸,那双深邃眼眸似笑非笑,仿佛隔空打量着自己,“便是为权,武亲王的幕僚并非等闲,或许是等不及了,想要换种方式来玩。”
啊,空气中除了花香和青草的气味,似乎悄悄地渗透出血腥味。
“哦?”右将军显然很感兴趣,“这事怎么说?”
“爹爹都想不通,女儿鲁钝,自然也猜不透。”碧柯嫣然一笑,“不过既不在宫中,那露出破绽的机会就会有很多,我定然不会放过。”
嘉叶一整夜都在倒腾第二日的服装首饰,银烛高烧拖累碧柯都没有睡好。黎明时候居然又疏疏落落地下起雨来,她干脆横卧在贵妃榻上,支起妻户听雨打芭蕉。
晓色初露,便起床严妆。嘉叶见她这般,反而嫌弃,嘟囔着什么却嫌脂粉污颜色,立志在武亲王面前呈现出自己清水芙蓉之美。
“我昨晚见你箱子里那套鹅黄的衣服挺好看,借我穿吧。”
“随意。”
“明珠耳珰同一套的那条项链,还有银鎏金的跳脱不如也借我。”
“你喜欢就那去,何必啰嗦这么多。”
碧柯穿一身宝蓝,稍显得得浓郁艳丽过头。却梳起高高的发髻,插戴六副花钗,脸上仔细地涂抹白粉胭脂。她以前最讨厌穿越女主角故作清高,皎皎然不施脂粉。如今轮到自己,就要身体力行抵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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