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画瓷》第38章


“当然可以。”我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胸腔顷刻间被充盈得满满的,“我会遣人来接你。”
万寿节这一日天朗气清,无云无雪。
因北方大旱,国库拨银数十万两赈灾,我的寿诞便没有像往年一样大办,一切从俭。
眼前所有喜庆热闹的场面都在清香酒水的浸泡中化成一幅幅模糊的影像,贺寿的话语也听得腻了,愈发想要早点结束。只好拼命地给自己灌酒,到时候借故离席。又不敢醉得太厉害,担心回了宫之后无法消受美人恩。
皇后与我一道回德阳宫,她以为我要同她一起。可我在正殿门前与她分道扬镳,回了自己的寝殿。
两旁的淡粉纱帘后面,坐了几名乐府的女子,弹奏丝竹。
龙床前,百鸟朝凤的绣屏上映着一道单薄的身影,拖曳着极长的裙子,水袖翩翩。
我慢慢走到屏风后,贪婪地望着头一次为我盛妆的丝绦。
她的肌肤如骨瓷,白如玉,微微透明。身上着的一件汉服,宽袖上绽着大朵大朵的青花。发髻梳得很高,衬得一双蛾眉飞扬。
床前的案几上摆了热腾腾的酒水和点心,像是她亲手准备的。我在案前坐着,醉眼朦胧望着她轻唤:“丝绦……”
她冲我微笑,伸手朝外打了个响指。只有她的巧手才能打出那么漂亮清脆的响指。
乐声扬了起来。
她舞着青花长袖,嘶哑而苍老的嗓音缓缓唱起:“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烛光里,她那把被熏哑的声音好似融化了,变得细腻温柔。
真是动人的歌谣,她唱我是她的郎,她唱她是我的妾,她愿意与我岁岁相守,白首同心。
我终于不胜酒力倒下了,醉生梦死。
丝绦也喝了酒,醉态憨祥伏在我身上。
那夜的她是红润的、潮湿的。她时而哭、时而笑,哭起来歇斯底里,笑起来欢畅愉悦。
清楚记得那些赤露的纠缠,毫无遮掩。心跳和喘息都被□所掩埋。
我爱极了她,一声声问她爱不爱我。
她不肯说,双臂激烈地缠住我的脖子,像水蛇一样缠得我几乎窒息。
就在窒息中迸发,在□中焚毁。
后来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住了,醒来的时候只听见耳边有许多呼唤,整个床帐里都弥漫着一股气味,像雨后泥土的芬香。
我忍不住笑,转头,却望见齐安仓惶的脸。
“皇上终于醒了!”齐安哆哆嗦嗦扶着我的后颈抬我起身,“太后在外面,奴才来请皇上更衣。”
我迷糊中望了眼窗户,天还没全亮,母后来做什么?
“什么时辰?”
“回皇上,鸡鸣了。”齐安一面答着,一面唤太监来替我穿衣。
我不肯下床,慢吞吞说:“还是先沐浴罢。”回首望了一圈,低声问,“人呢?这么早送回去了?母后没瞧见吧?”
齐安急得直跺脚,低呼:“皇上,出大事儿了,先别管丝绦了!”
“什么事儿?”
“晋国公失踪了!凭空没了!”
我的心好像停了一拍,然后突突直跳。匆匆擦洗了一番便穿戴好,出去见母后。
外面已经跪了一地的侍卫和宫人,母后的威仪令他们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回事?”我禁不住大吼一声,“值夜的人呢?!”
“皇上恕罪!皇上饶命!”求饶声和磕头声夹杂成一片。
我觉得头昏眼花,摇晃了两下,强行支撑着体力不济的身躯。
母后沉声道:“你们再说一遍给皇上听。”
一名护卫头领说道:“回禀皇上,禁苑向来守卫森严,哪怕一只猫闯入都能被抓出来。可是今夜未曾发现任何异常。”
一直跟着晋国公的邱公公连滚带爬冲到我面前哭喊:“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本来在晋国公寝殿外守着,忽然脖子上吃痛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床上就没人了!”
另外两名值夜太监也磕头求饶,“奴才也是被人打晕了!”
我飞快地问:“晕过去之前可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
邱公公连连摇头,忽地眼神定了一下,恍然道:“有、有!好像听见有人在打响指,紧接着就被打晕了。”
响指?我出神地想起丝绦的响指,漂亮而清脆,指甲莹白,透着淡淡的粉。
“难道一个大活人会凭空消失?他是成仙了还是变成鬼了?”母后压抑着怒气在我面前踱来踱去,向着底下的人吼道,“去找,皇宫、京城、城外,统统去搜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是个好日子啊,大家都出去找情人吧。。。
本文不会上V;也不出版,我自己写着玩的。 
声如磬8
前朝皇帝失踪,这事在万寿节次日四更时分发生,一定早有预谋。
上朝时群臣踊跃提议如何搜寻晋国公的下落,我一直魂不守舍,下了朝,母后又在我面前推测种种可能。
其实无数种可能,最终都归为一点,我手中攥着的一只香囊。被她遗落在我床上的香囊,里面装着一颗颗小小的散落的佛珠。
丝绦不见了,连着假司马缇一同消失不见。
她喜欢穿汉服、喜欢瓷器、喜欢李义山。
她会打响指,她随身带着前朝皇室的佛珠。
……
我觉得她可能去了什么地方,过几天就回来了。所以我没说,也没人知道她不见了。宫里又忙又乱,谁会在乎一个藏在佛堂里没有身份的女人。
寒风呼啸,大雪绵绵。
夜里睡不着,连眼也闭不上,脑子一直回旋着她给我祝寿唱的那首歌。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爱我的心如此昭然,我还在怀疑什么呢?
自己安慰自己,笑了又笑,却还是觉得心里被剜掉了一大块,血肉模糊。
我想对她说,快点回来,让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
可是我连她都找不到了。
眼睛真干啊,鼻子被什么堵上了,嗓子也疼得发烫。
“皇上,皇上怎么了?”身边躺着丽妃,她不知何时醒的,焦虑地望着我。
她伸手摸着我的眼睛,用温润的手指擦去我的泪。
“她骗我……”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在哽咽,汹涌在血液里的愤怒和失望再也藏不住了,所付出的一切情意,如覆水难收。我转身埋头在被子里大吼大叫,凶蛮地挥舞着拳头,床板几乎要被砸碎。
“皇上!”丽妃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压住我,“无论发生何事,皇上要珍重自己!”
我的鼻腔被堵得严实,张着嘴吃力地呼吸,听着自己气若游丝的嗓音颤颤巍巍,“她骗我,她犯了欺君之罪。”
丽妃捧住我的脸,流着泪问:“她骗了皇上什么?”
“心……”我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贴,“还在吗?朕的心还在吗?”
“在,好好的呢!”丽妃将我的头抱在她温软的胸膛,声音一颤一颤,“倘若皇上丢了心,臣妾这里还有一颗,替您补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闭着眼不敢想象明天、以及未来。
禁军已经在京城里连续搜查了两天,所有无法证明自己户籍以及没有通关文书的百姓都被抓起来一个个审问。晋国公原先住的寝殿被挖得稀烂,大家认定那里有什么密道,不然大活人怎么凭空不见了?于是母后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把密道找出来。
我只是听着人们不停地来禀报,脑子却迟钝得很,连话都懒得说。
厚厚的积雪映着月光,窗上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殿里的炕烧得很热,一桌子珍馐,举着筷子不知先吃哪样。
丽妃说:“这几日降雪了,旱情有所缓解,皇上也可以放心些。”
我心不在焉地应着,吃了几口饭菜,食之无味。拢了拢夹袄起身离席,丽妃忙问:“皇上怎么不吃了?若不合口味,臣妾叫御膳房再做些来。”
“不必。”我匆匆答道,人已经走了出去。
外面冰天雪地,我在廊上站了会,手冻得没了知觉。
有名身穿披甲的侍卫笨重地从雪地里跑来,他站在殿门处与齐安说了话又走了。齐安怔了怔,跑过来对我说:“皇上,丝绦姑娘又去了绪阳殿给荣亲王送东西。”
“丝绦?”我傻傻地看着齐安,“你没听错吧?丝绦还在宫里?”
齐安一脸迷茫:“皇上,难道丝绦姑娘不应该在宫里?”
我来不及说什么,一头冲进了风雪,一脚深一脚浅地朝绪阳殿跑去。
齐安在后头叫唤:“皇上起驾!愣什么?快去取斗篷来!还有伞!”
风那么大,雪花像冰刀一样划在脸上。
我拼命地跑,僵冷的四肢渐渐发热。
绪阳殿就靠在熹阳殿边上。熹阳殿已成了废墟,绪阳殿便如风烛残年的老屋子,看起来也摇摇欲坠。
她从绪阳殿外头蜿蜒的小路上缓缓走来,穿着青灰色的袍子,披了我的那件狐皮斗篷。她冲我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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