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第50章


也随之下车的田璃赶忙拉住他,制止了他跟一辆速度飞快的自行车亲密接触。她说:“还得有十来分钟到放学时间,回车里等吧。”
“你回去你回去,外面冷。”他生硬地推着田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
田璃替他扣上敞开的大衣领,也一言不发地陪他站着。
临近大门开启的时间,街道被各种车辆拥得更加狭窄。不少心急的家长堵在幼儿园门口,伸着脖子向里张望。说不上是因为冷还是紧张,田璃感觉顾唯的身子簌簌发抖,她偷偷看向他,青烟色的暮霭中,他蹙紧眉头,下唇咬得泛白。
田璃小声提醒他,“最好别过去。”后面的话无须说得那么直白,虽然他们是父母,但已经丧失了资格。
顾唯转头看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一声。
她低头,发现顾唯还傻傻地攥着那瓶矿泉水。寒冷的季节里无异于攥着一冰块,她立即拿了放到汽车机器盖上。再摸他的手,凉的一丝热气都没了,她捧到嘴边,呵着热气替他暖。
顾唯挤出个比哭还丑的笑脸,“我女儿肯定是天下第一聪明。” 
她的笑也很僵,“我看幼儿园里挂过她的画,比我小时候画的好。”
顾唯眼里顿时水光迢迢,“她叫什么?”
田璃摇头,她不想说。
这时,铁门‘哐当’一声响,从里面徐徐打开,堵在门口的人一涌而进。几分钟后,陆续有家长领着孩子从里面出来。隔着人群,田璃看不清,着急地踮起脚。顾唯反应快,一把抱起她,托到路边的一个隔离墩上,然后圈住她腿帮她保持平衡。说实话,这一刻他抖得更厉害了,传染得田璃也双腿发颤。
“看到了。”她低声叫顾唯,“那个戴着粉色帽子,帽子上一圈毛线球的孩子,她手里拿着一张画。哎,顾唯,你去哪?”
顾唯已拔腿往大门的方向走去。顺着她提示的特征,他找到了戴粉帽子的小姑娘,她正兴高采烈挥着手里的画。随着走近的步伐,顾唯贪婪地凝视着她,她细眉细眼,乖巧中有种弱弱的娇气。
“叔叔,你东西掉了。”小女孩提醒几乎要跟自己擦身而过的高个子叔叔。
顾唯立刻停住步子,蹲在了她面前。那串故意丢弃在她脚边的钥匙横在他们中间。
小女孩弯腰替他捡起来,她戴了毛茸茸的手套,捡了几次才捏到手里。
他摊开手,等她拎着那串钥匙,缓缓放进自己手心里。顾唯调集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微笑,“你的手套真好看,有个小兔子脑袋。”
“是妈妈给我买的。”她讲话也是细声细气。
他小心翼翼地拍了她头顶,又抬起头,深深地看一眼领着她的大人,说:“这孩子真好。”
那女人回以客气的一笑,“跟叔叔再见,咱们得走了。”
小女孩挥挥手,要跟着妈妈离开。
“等等。”顾唯喊住她们,他解下自己手机上的一个小平安符,那是田璃买的,他蹲下来注视她晶亮的眼睛,“叔叔想谢谢你,这个送你好吗?”
小女孩看了妈妈一眼,女人微微摇头。她也跟着摇头,“妈妈说不能要人家的东西。”
女人笑一下,“跟叔叔再见。”
顾唯眼见着她们越走越远,听见她慢声慢气地问:“妈妈,我听话吧?”
顾唯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低埋下头,不让任何人察觉自己的失态,直到田璃默默站到他面前。他扬起脸,泪眼模糊中他看不清田璃的表情,只感觉她跟自己一样,也是团悲伤的黑影。
田璃蹲下,轻柔地替他擦去眼泪,他抓住她手,哽咽地说:“她像我,那么像。”
接孩子的家长退潮一般散尽了,只余下顾唯和田璃,无声地望着幼儿园大门。这是条僻静的街道,此刻更有被遗忘的寂寥冷清。
“走吧。”田璃挽着他胳膊说。
“你怎么知道她在这儿?”顾唯依旧舍不得走,眼巴巴望着那大门不动。
“孩子一出生就让我妈带走了,她没让我看。是我一点点打听,知道她在这儿。收养她的是我妈那边的远房亲戚,两口子都是老师。”
“我爸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可笑我傻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还以为饿得身体紊乱了。大夫不敢给我做手术,因为我当时瘦成人干了,营养不良、心律失常一大堆的问题。生下她实在是迫不得已。”
刚消失的眼泪转瞬又涌进他眼睛,他搂紧她,笨拙得找不出任何词安慰她。
“生得时候也不顺,疼了一整天。大夫建议开刀,我爸不同意,他担心我肚子上留疤,因为这道疤将来嫁了人也得一辈子受歧视。他那么刚强的人,哭着求医生想办法。所以,顾唯,你得理解我爸对你的恨,因为他女儿我差点就死了。”
顾唯再也不想忍了,捂着嘴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333,会不会又是个3?
、三十九
越是忙碌的时候,越显着时间的飞逝;一眨眼圣诞节、新年就过去了。
算算日子;田璃已经在顾唯这儿已经住了将近二十天,她原以为顶多是五六天而已。静下心来再看;衣柜里已经有她半壁江山;卫生间里她的洗漱沐浴用品也占了满满两层格子。
俨然她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每天下班不用考虑,她本能地驶上往这里的路;倦鸟归巢一般的习惯。
再打着冷静心情的旗号已经多余,现在的她双耳不闻窗外事;心里眼里只剩了二人的小世界。相比较家里;她在这儿享受了无限的自由;不用揣摩谁的脸色;顾唯由着她性子来;惯得她说一不二的。当然,这种权力上的滥用大多是在家常琐事上,譬如晚饭或早餐的内容。
就象这会儿,她对着超市里的冰鲜鱼发愁,犹豫买一条鲈鱼清蒸呢,还是选鲜灵的鱼头炖汤。知晓了顾唯的身体状况后,田璃严格遵循营养学家的建议,多吃鱼少吃肉。
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中,邓西杰的电话横空插了进来。
邓西杰这人四平八稳,说话做事总端着那么一股子庄严,给田璃打电话,开场白永远不变:我是邓西杰。不过,这次他有点失态,来不及象往常那么郑重的自报家门,上来就急急地催促她:“田璃,快回家,你妈出事了。我刚派小亮送她走,你也去安慰一下,让她不要生气。”
田璃一惊,她家已经四分五裂了,哪还禁得住再出事,“怎么了?”
邓西杰那边的背景音十分嘈杂,他象是极力躲开那种混乱,抽空跟她讲话,“你妈跟人打架了,一会见面细说。挂了。”
田璃扔下选了一半的东西,急忙开车回家。一路上她设想了无数场景,都是她妈如何大发雷霆的画面。
邓西杰终究熟悉那个差点做了丈母娘的女人,通知出事消息的同时,是担心她‘生气’。想必他也知道,生气的刘荻令人难以消化。
进了家门,咆哮的场面没出现,屋里静悄悄的,竟然不象有人。不过,低头换鞋的功夫,田璃看到她妈的包和鞋扔在一边。皮靴踩得脏兮兮的,那款名贵的包也被扯断了带子,可以想象当时的激烈程度。不过,田璃倒不是多担心,她妈如果伤成这样,对方的惨烈程度肯定比这高几级,要知道她妈是多少年的搏斗功力了。她打算去她妈的房间看看,那边房门紧闭。
田璃的手搭上门锁那一瞬,听到种奇怪的声音,是压抑的有几分痛苦的俄吟,再仔细听,断断续续夹杂着男人粗浅的喘息和床的吱呀声。
“你慢着点,我腿疼着呢。”
“我不是给你上药了。”
“你那药是仙丹?抹了立马不疼?”
“该,叫你瞎跑。”
田璃马上缩回手,她当然明白里面在进行什么,脸登时红了。她越想越可笑,打得象斗鸡似的父母,因为另一场打架恢复恩爱,比戏剧还戏剧。看样子她不用再担心父亲一人在家孤单了。
她给顾唯打电话,告诉他晚上在家陪父母吃饭,晚点再回去。
一对小儿女正是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的时候,握着话筒说不完的话,直到邓西杰在楼下按门铃,他们方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这边,邓西杰刚落座,那边,田万山夫妇也开门走了出来。
刘荻刚洗过澡,头发半湿半干,许是热气蒸的,她两颊泛着潮红,加上受伤的淤青,脸上象调色盘似的热闹。看到邓西杰坐在沙发上,她没象往常那么横眉立目,淡淡地招呼阿姨泡茶,自己又回去吹头发了。
田万山虎着脸,坐到邓西杰对面,“那帮人还没打发走?”
“走了。”他简短地答,“这事都怪我,早该驱散了他们。”
田璃在旁边插话,“是怎么回事?我妈招惹谁了吗?”
邓西杰偷看了田万山一眼,愧疚地解释,“一个月前,厂里出了生产事故,有个女工的食指被机器咬断了。厂里按照规定做了赔偿,谁知道现在她反悔了又来索赔。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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