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转官场》第659章

王大成的这个指示，让张检之几乎彻底崩溃。要知道现在围堵在省委人大的上访群众的数量已经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就算是把五套班子的力量全部调集上去，起码也需要十天八天的时间。而且谁也无法预料，后面还会不会有人继续上访。照这样下去，省委就变成了信访协调办了。但是对于一把手的指示精神，张检之也不敢有半点马虎。马上召集相关单位人员开会，分摊任务，在省委大院、人大大院、工联大院、政府大院、政协大院，分别支起了五大摊子，现场接访。又将土地、民政、政法等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几个部门全部集中起来，对上访事件进行现场解答处理。
按照张检之的说法，省城乱了，省委乱了，王大成抽风了。然而，不到一周的时间，在解决了大部分群众上访事件之后，让张检之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省委又全方位改成了接待处，一批批老百姓，举着锦旗，抬着牌匾，敲锣打鼓，似乎新年的钟声提前敲响了一样，有秩序地进入省委大院、人大大院、工联大院、政府大院、政协大院，高呼着“党万岁”的口号，把锦旗和牌匾挂满了每一块地方，把欢声笑语送给了每一个疲惫不堪，又一脸懵懂的工作人员。大家似乎又看到了上世纪溜五六十年代的景象，体会到了作为一名党人的骄傲和自豪。
张检之站在省委大厅的门口，看着满脸喜庆的老百姓，激动的难以自抑，眼含着泪水，振臂高呼：“党万岁！”
那些整天不知所谓，吃的肥头大耳的头头脑脑，那些浑浑噩噩，郁郁不可终日，为自己得不到提拔的底层干部，那些满脑子钻营谋略，看谁都觉得心中有鬼的中层领导，在张检之的一声高呼中，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人性原来是由生俱来的龌蹉，跟着高呼一声：“党万岁！”喊过之后，马上觉得神清气爽、浑然一身正气。
前来送锦旗、送牌匾的老百姓听到这个呼声，情不自禁地齐声高呼：
“党万岁！”
这振聋发聩的一声，这代表着全国人民心愿的一声，这在人们心中积压了改革发展三十年恩怨的一声，代表了什么？代表的是一种寄托，一种期盼，一种发自内心的最强音。
不知何时，两鬓斑白的省委书记、省人大主任王大成眼含着泪水，已经站在了省委大厅的门前。他的身旁是省委副书记、省长权红河，身后是省纪委书记东方晨龙和省政法委书记严志学，以及人大、政协、工联、政府、组织、宣传、统战等相关省领导。
王大成红润的脸上，略显有些疲惫，头顶上的头发已经完全脱落，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脑门，含泪的双眼，见证了改革发展三十年的沧桑；一身灰色的套装，代表了内心的对人民愧疚。在全场扫视了一圈之后，脸上不禁露出了意思激动的笑容，竟把眼眶中的泪水挤了出来：
“同志们、尊敬的市民朋友们，这是我王大成走上领导岗位之后，第一次给这么多自发而来的群众讲话，仅从这一点来看，就能充分证明，我王大成在河西省9年来的工作是失败的，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失败。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河西省六百八十万父老乡亲，对不起党这么多年的培育。今天借这个机会，给全省的父老乡亲道个歉。”
王大成说着向全场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省委一班人，也跟着鞠了一躬。
全场立时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接着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党万岁！”的口号。河西省电视台，以及各地方电视台，本来是来录制老百姓给省委送锦旗、牌匾的事情，现在的镜头全部转移到了王大成的身上。有些有实力的电视台立马组织现场直播。让全省老百姓第一时间，看到了这位年近古稀的省委书记，向全省人民的致歉。
谁也没有怀疑王大成的致歉是在作秀，因为大家从王大成的表情中能够深深体会到，王大成内心的颤抖。而且这些年王大成在河西省也并非毫无政绩，自从王大成担任河西省省委书记一来，农村通村公路得到了全面贯彻落实，9年来全省几乎没有一个村再被出行难困扰，惠农政策也是一次补贴比一次补贴多，尽管被层层截留，但落到农民手中的总算还有有些。而王大成这些年在河西省最大的功绩——工业发展，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已经把河西省从一个能源型省份，升级成一个集能源、化工、环保、医药等为一体化的多方位发展的综合型大省，各项经济指标也由原来的全国倒数后三位，一跃而成为全国前十的中部强省。
人民的力量在河西省改革发展三十年后，又一次凝聚在了一起。鞠躬之后，王大成再一次用柔和的目光，在全场扫视了一遍，接着道：
“我今天在这里不是给大家发表什么演讲的，更不是做什么重要讲话的，我今天在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全省人民道歉，给全省人民做检讨。我个人对党中央的经济发展精神领会不够，没有吃透精神，单方面把发展经济作为全省工作的重中之重，而忽略了精神文明建设、社会秩序改良和各项法律法规的健全，导致在省城以及全省各个重要城市黄赌毒等不良社会现象泛滥，导致党政机关的问题长期得不到遏制，导致党的廉政建设变成讲空话、讲套话、讲大话，而没有去具体的实施，导致我们党的队伍从内部开始腐烂变质。我应该对此负主要领导责任。”
“然而，这些并不是最严重的，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我们党的机制出现的种种不良问题，使得各种非法势力已经开始渗透到我们党的内部，开始破坏、掠夺、窃取我们改革发展的成果，开始抢占，或者变相地抢占我们的宝贝资源。就在前一段时间，我们省最大的，也是全国最大的煤炭企业，环亚集团，就遭到了这样的掠夺。数千万吨原煤被一些非法集团，勾结外国势力，腐蚀我们的党政干部，以极为低廉的价格运出了我们的国门。虽然我们组织多方力量，跟犯罪集团进行了进行了长期艰苦的斗争，但是依然收效甚微。”
“咱老百姓有句话说的好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我们内部不出现如此让人痛心的问题，如果我们的党员干部都能恪尽职守，如果我们的法律法规足够的健全，我相信，这些犯罪团伙是绝对不可能得逞的。”
说到这里，王大成的语调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道：“为了跟这些犯罪分子做斗争，为了我们国家的宝贵资源，我们的省政法委副书记王清华同志，因此而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在东海追缴原煤的过程中，跟敌人搏斗，不幸遇难。这是一个血的教训，我们每一个党员干部都应该把它刻在心中，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做卖国贼，不要变相地做卖国贼。我希望，这样的事情，在我们河西省以后永远不要再发生。”
王大成在省委大厅前讲话是在农历腊月二十八的早上十点钟，中午在省城殡仪馆给王清华开追悼会。
再有两天就是传统的新年了。兰英和严玲坐在电视机前，听到王清华的死讯，立刻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没有说出一句话。兰英毕竟年龄大几岁，安慰地在严玲的肩膀上拍了拍，严玲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马上不顾一切地要去省城。这是冷若冰霜的严玲头一次失去了理智。兰英也觉得应该去省城跟王清华的遗体做最后的告别。忽然又想起了王清华的父母，马上将电话拨了过去，心中暗暗祈祷，但愿两位老人没有看到这个节目。要不然肯定会悲痛欲绝。可是打了半天电话，王清华的家中竟然无人接听。兰英只好将电话又拨到王清华父亲的批发部里，依然是无人接听。
兰英一下子整个人都崩溃了，或许二位老人已经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艳娇和燕妮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两个人莺莺燕燕地哭个没完没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成。最后只说了一句，清华遇难了，欣欣可能也死了。程艳娇又恨不得马上抱一颗原子弹飞到日本，跟害死清华的日本人同归于尽。
省城西山殡仪馆大厅中正对面挂着一张王清华的巨幅照片，照片两旁是省文联副主席，省书法协会名誉会长，全国知名书法家苏冉写的一副挽联，上联是：少年英雄气概浩气长存。下联是：人民模范儿子永垂不朽。中间是一口棺木，里面却没有王清华的尸体。据从东海回来的人说，王清华因为在跟对方搏斗中，自知势单难敌，引爆船上的炸药，跟敌人同归于尽，所以连个尸骸都没有留下。
农历腊月二十八日中午十二点整，追悼会正式开始，中纪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