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无岁月可回头》第17章

她起先不肯说，眼角微红或许方才有哭过。关晓想了想，直接开车到了最近的清吧。
其时九点，还没到上人的时候，挑了靠墙的角落坐下，关晓喊来服务生给昌荷点了杯酒。
酒水下肚不久，昌荷终于絮絮叨叨说出了原委。
她和男朋友彻底闹翻了，那男的动手打了她一耳光，这一耳光，倒是把昌荷打得清醒，终于意识到自己所有的付出，皆为云烟。那男的是个酒吧的驻唱，也是昌荷一个朋友的发小，出身清贫却生得俊美，昌荷作为颜控必然一见倾心，常来捧场。一来二去两人熟识，又顺理成章升级了关系。相处久了，昌荷却发现男朋友心无大志日日消磨时光好吃懒做，靠昌荷养着，甚而至于还经常闹脾气。昌荷一忍再忍，男朋友却变本加厉。
“你还记得咱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吗？晚上偶遇了你们，我说有朋友放我鸽子。事实上那次是我和他定好在那个饭店约会，我因为去晚了几分钟，他大发脾气甩脸走人。我只好换到边角的地方想自己吃个饭，不然好尴尬的，结果碰见了你们俩。”昌荷说着，又喊来服务生点了几杯酒。
“所以说你干嘛迟到啊。”
昌荷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提，要不是跑顶楼想去专程跟你约个时间请你吃饭，我能出来晚了么。”
“……对不起荷姐……”关晓委屈地对手指，汪着金鱼眼请求原谅。
昌荷一挥手：“又不是你的错。”
“他怎么就敢这么闹呢，他不怕你跟他分手？”关晓愤愤不平，既然吃人家用人家，脾气还这么差可就说不过去了。
昌荷紧抿了下嘴，说道：“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跟他分手的。”
“为什么啊？”
“我太喜欢他了。就算是不爱我，就算是只图我的钱，我也不在乎的，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啊，这种喜欢的心情他怎么就不懂呢。”昌荷难过地说着，猛灌了一口酒。
大抵所有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吧。贪婪地向他人索求着，直到再榨不出分毫油水，便弃如敝履。
“你少喝点，伤身体啊。”关晓心生怜悯，这个人前强悍的女人，终归还是栽倒在感情的道路上，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不是个东西。”昌荷扁着嘴要哭。
“我给了他那么多……那么多……如今他的需求我满足不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走了。当我是什么啊！就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关晓在昌荷身上看到了自己。
“怎么就那么贱！”他大骂着，“有什么用呢，既然得不到心，用钱绑着能有什么用？！一旦钱没了不照样还是一拍两散吗？！这感情稳定吗？！”
昌荷趴在桌子上哭起来：“我就是贱的！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
“犯贱有瘾吗你！”
关晓骂着昌荷，更像是在骂自己。
可是越骂，越想念他。想着他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
悔不该开车来，关晓恨不能如昌荷般用酒精麻痹了自己，短暂地逃离开所有不好的心情。
“唱歌去？现在？”王熙然对着手机一再确认着。
“来吧来吧，很热闹的！出来放松一下心情！”田歌大嚷着试图盖过喊麦的声音。
放松心情……吗？
想必近日自己的萎靡不振大家都看在眼里了，虽然不清楚原委，也都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转起来吧。
王熙然笑了笑，觉得心内温暖。
朋友的关心，怎么能不领情？
“好啊，马上到！”
夜色清冷。王熙然走在马路上，抬起头看着明亮的月与缀满天空的星辰，不由得微笑着深吸一口气。
今晚的空气真好啊。
第30章　第三十章
关晓一个头有两个大。
说了不要喝那么多啊。关晓急忙起身把昌荷从那人怀里拉回来。
但是迟了，昌荷已经吐在了那人衣服上，对方脸色难看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关晓忙不迭道歉。
这货说不舒服要去卫生间，知道她这是要去吐，明明让她先别动等自己过去搀一下，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看见昌荷腾一下站起来又趔趄着扑倒在邻桌已安静地坐了片刻的男士身上。
那人好心扶她起来，突然变了脸色。
关晓暗觉不妙，拉回昌荷一看，果然吐了人家一身。
心说荷姐你今天可是坑死我了。
那人很快冷静下来，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关晓抱歉地笑笑，就要把昌荷搀回去坐下，自己好腾出手给人家赔偿。
“臭不要脸！”昌荷死不撒手，竟然揪着人家领子骂开了，“你就这么离开我你好意思吗你？！狠心白眼狼！我哪里对不起你就因为我没买给你那个两万块的吉他你就跟我分手？！”
“荷姐你冷静一点！认错人了！”关晓傻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去解救那个无辜的路人。
那男士倒是有着良好的素养，并没有粗鲁推搡，反而扶着站不稳的昌荷免得跌倒在地上。关晓这才来得及打量一下这个人，和夜里出来消遣的人们不同，他身穿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裤打着领带，白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还装饰了与领带色系相同的衬布，面前桌上刚刚上来的是一杯软饮，方才他似乎正专心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喝。
其时吧里人还不算多，这边一喧嚣，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关晓要把昌荷从那人身上扒下来，哪里拉得住？
“走了荷姐，放手啊。”关晓欲哭无泪。
“要不然，”被吐了一身的男士开口说，“我来帮你，一起送她回去吧。”
“点首歌不？”田歌用高亢的长音结束了一曲，转过头来问王熙然。
王熙然笑着摇摇头。看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同事们热热闹闹挤满了一包间。
下一首歌的前奏响起来，是孙燕姿《我怀念的》。一个女孩子接过麦，不紧不慢唱了起来。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随着歌声王熙然的回忆不可遏制地满溢出来。他想起最初见面时关晓那张气到扭曲的脸，想起关晓为他轻轻蹭掉脸颊残留的冰淇淋，想起关晓告白后得不到回应颓然离去的背影，想起下一秒被自己握住手时他诧异又惊喜的神情，想起意识流图书馆外浅滩上的拥抱，想起那个夜晚一晌贪欢。
“谁懂我多么不舍得，太爱了，所以我，没有哭，没有说……”
没有哭，没有说。
放逐了暖心的昨日，从此你我陌路，总好过亏欠太多。
你做你的家族继承者，我过我的平凡小生活，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不认识的男同事礼貌地敬酒，王熙然友好地笑笑，举起酒瓶示意。
也罢，今朝有酒今朝醉。王熙然对着瓶口猛灌进半瓶，试图把纷扰的记忆驱赶出脑海。
密密麻麻摆放了一茶几的大绿棒子，在旋转的斑驳里闪烁莹莹的光。王熙然默默听着一首首或慵懒或激昂的献唱，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眯了眼睛，享受起这个夜晚的欢愉。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关晓凭借之前聚会送回昌荷时的依稀记忆找到了她的家，从她的挎包里翻找出钥匙开了门。
“那个……谢谢你啊……要不我一个人还真搞不定。”关晓对那个男士说，男士正轻轻将昌荷放在床上。
“不用。”
“那个……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唐，单名峰。您……”
“关晓。”关晓伸手和唐峰握了握，“唐先生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今天太晚了，改日赔偿您的损失。”
“不用。”又是不在意地摆摆手。
“那怎么好意思？”关晓挠挠头。
唐峰打开卫生间的灯，用水简单冲洗衬衣上的污渍。关晓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田歌？怎么了？”
“王熙然醉倒了啊，我们正要从KTV撤呢，你知道他家在哪儿不，我们不知道送去哪里怎么办啊？”
“啥？醉倒了？”关晓顿时头疼，今天是饮酒节吗？怎么这一个那一个的，都不让人省心，“你们在哪儿呢现在，我过去接他。”
挂了电话刚要离开，又想到昌荷晚上没人照顾，很是为难。只好打了冯冯电话吵醒她。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你来照顾一下荷姐呗，我等着你啊。”
“嗯？都这么晚了你俩咋在一起呢？”冯冯还没完全醒过来，意识倒恢复得很快。
“说来话长，总之你先过来啊。”冯冯答应下来。
唐峰从卫生间出来，见关晓焦急等待着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