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鸡堆里捡来的便宜儿子》第17章


于是裴应哲碰见每个分岔路口都往左边跑。路灯年久失修,有的滋啦滋啦闪个不停,有的干脆不亮了。裴应哲只好借着淡淡的月光,磕磕绊绊一路向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视野里总算出现了一个光溜溜的瘦弱背影。
捡垃圾的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灰色平角裤,叉着一双麻杆一样的小细腿,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弯下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听见脚步声,他立马头也不回地拎着他的劲酒袋子窜了出去。
裴应哲只好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冲他吼:“裴小爱!你给我站住!回来!”他爸跟没听到一样,仗着自己身形瘦小,一阵风似的专往各种缝里钻。
往左,往左,再往左,终于碰上了一条死胡同。裴应哲感觉这一路长跑都都抵得上他好几天的健身训练了。
捡垃圾的跑得太快来不及刹车,咚一下撞翻了巷子尽头的大垃圾桶。他转过身,追他的人一步一步逼近,逆着光,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捡垃圾的靠着背后的墙慢慢蹲下来,抬手抱住脑袋:“大哥,能不能不要打腿?”
过了一会儿,捡垃圾的偷偷抬起头,看到那个人劈头盖脸往他身上兜了一块大黑布。他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只**袋,大哥要把他打包带回去揍,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那不是一只**袋,是一件厚厚的大衣服。
大哥说话了,是小老板的声音。他说:“是我,别怕。”
***
捡垃圾的躲在小老板的大衣里,声音透过布料闷闷地传出来:“小老板……”
裴应哲在他面前蹲下来,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跑什么?”
“他们追我!他们追我,我就跑!”
“他们为什么追你?”
“我、我不知道……”
“你没做坏事警察为什么追你?”
“那、那我做坏事了。我不应该和你做家人,我做错了,所以他们追我。”
安静的夜,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只有两个人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地交叠在一起。
“他们走了吗?”捡垃圾的像只地鼠,从大衣的领口探出头,“他们走了,我就可以走了。”
记得把爸爸接回家的时候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夜,现在虽然已经快开春了,但凌晨时分仍然凉意沁人。捡垃圾的赤身裸体在外面呆了四五个小时,冻得面色发青,嘴唇也紫了,整个人窸窸窣窣抖个不停,连牙齿都在打架。
裴应哲心疼得说不出话,附身过去,用自己温热的嘴唇贴上他冰一样的嘴唇。
捡垃圾的没有动,等裴应哲撤开以后,懵懵懂懂地望着他:“小老板,我可以走了吗?”
裴应哲低下头又吻他一次,沉声道:“你听好,你说一遍走,我就亲你一次。”
“可是我要走……”
第三个吻。
“再不走……”
第四个吻。
“等他们追来了,我就走不……”
第五个吻……
到最后裴小爱冰凉凉硬邦邦的嘴唇被裴应哲吻得又软又烫,终于急了:“为什么不能说走!”
裴应哲直接捧住他冻到僵硬的脸吻下去,他好像又回到十几年前,变回那个无助到绝望的小男孩,被最爱的爸爸背叛和抛弃,被“卖”到陌生人家,却完全无法反抗,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次呢?如果他晚几天才到家,如果他没有很幸运地撞见巡逻警察,如果不是记得向左走的约定……那下一次见面会不会是在社会新闻上,标题可能叫做:春寒料峭一流浪汉赤身裸体冻死街头?
这是一个很长很深的吻,裴小爱只觉得小老板把他肺里的空气全吸溜光了。好不容易从小老板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他捶着胸口用力吸气,又因为喉咙太干咳个不停。
裴应哲脱了力一样颓然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你又要丢掉我?你凭什么丢掉我!你要丢掉我几次?”
裴小爱呆了呆,两只手从领口里探出来,无措地贴到他的脸上,就好像小时候给宝宝抹鼻涕泡泡一样,一下一下给小老板擦眼泪。他皱着眉,很小声地问:“小老板,你为什么哭?”
裴应哲一把攥住他又湿又粘的手,用力到好像要把本来就细瘦脆弱的指骨捏碎:“裴小爱,你给我听好。你要找的人是我,我就是宝宝。爸爸,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宝宝。”
第20章 宝宝对不起
司机小李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让他和警察那边打个招呼。小李过去找警察说明了情况,还给警察发包香烟,不过警察没收,叮嘱他以后得把人照顾好,可不能再让人大半夜裸奔了,然后就上车继续巡逻去了。
小李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他的头儿从窄小的巷子口冒了个头,仔细一看还抱着什么东西。等走近了,才看清头儿怀里是抱着个人,那人身形很瘦小,从头到脚一件风衣就给裹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小撮头发露在领子外面。小李把后车门打开,帮头儿把人抱进车里。
裴应哲跟着坐进去,把风衣扯下来一点:“爸爸,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这一路上捡垃圾的一直躲在衣服里,一句话也没和他说。
被小老板带回家那天,捡垃圾的差点被穿白衣服的人剃成了个光头,现在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枯黄,软趴趴地耷拉在额前。黄毛下面露出两只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有。”
于是裴应哲揉了揉他的一头黄毛:“你说,我听着。”
“我想睡觉。”说完捡垃圾的就像条小虫一样拱回了风衣里,还往上拉了拉领子,类似于关门了别找我的意思。
“……”裴应哲默默无语,手从底下伸进去捉住了他爸的一只脚踝,细细瘦瘦,都不够一握。他本来是想给爸爸捂一捂脚,摸到脚掌那儿黏糊糊的,以为是踩到了泥巴。打开车里的顶灯一看才发现爸爸的脚心被石头割破了,伤口还往外渗着血,黏了一些沙子和碎石。
裴应哲把他抱得更紧一点,然后转头对司机说:“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吧,把湿纸巾给我。”
裴应哲握着他爸冰块一样的脚丫,把血迹和污渍小心地擦干净。
他想,爸爸是小傻瓜,全世界最傻的傻瓜,需要被他二十四小时好好保护起来的傻瓜。
***
折腾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回到家,裴应哲直接把他爸抱回了卧室,所以也没穿回白绒绒的小兔子拖鞋。裴应哲用热水给他爸身上好好擦了一遍,过了一会儿摸摸额头,果然烧起来了。
打电话喊了医生过来,结果医生一来就伸手要脱裴小爱的睡裤,裴应哲把他的手一把拍开:“你干嘛?”
医生一脸无辜:“看病啊!”
裴应哲有点莫名其妙:“现在看个感冒要脱裤子?”
“不是你把人玩坏了吗?!”医生说完又求生欲极强的补了一句,“我在门口碰见你家小花匠,他跟我说的!”
“蒜头这张破嘴成天胡说八道……玩什么玩啊,我不是上次就说过这是我爸。没穿衣服在外面冻了五六个小时,我刚刚给他量了一**温,三十九度半。”裴应哲在床边坐下,摸了摸爸爸滚烫的额头。
第一次戳针的时候,裴小爱没醒,裴应哲出去倒了杯热水,回来发现他爸睡得不太安稳,翻了个身,输液针给滑出来了。只好又戳了一针,他人瘦血管细,这一针还挺费劲,凉凉的有点疼,裴小爱被戳醒了。
睁开眼睛就看见医生在眼前晃来晃去,他很怕这个穿白衣服的人,捂着好不容易长出毛的脑袋迷迷糊糊地问人家:“大哥,你是来给我剃毛的吗?”
裴应哲不是第一次见他爸睡眼朦胧的样子,可是医生是第一次见啊。裴应哲想,这种程度的刺激还是留给自己一个人承受吧!他立马挡在了医生面前,把人赶走了:“行了行了,你可以出去了,一会儿要拔针我喊你。”
“……”真当谁都稀罕看啊,还真是个孝顺儿子。医生出去了,体贴地关上了卧室门。
***
裴小爱瞪着天花板。裴应哲捏了捏他的手心:“不是在车上就说想睡觉吗?还不睡?”
裴小爱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抱着腿,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裴应哲拿小熊过来放他怀里:“那抱着小熊睡吧。”
裴小爱看了一眼小熊,不太高兴地塞回给他:“我不要,这不是我的熊熊。”
裴应哲没想到这发烧还能把人烧聪明了……他在床边坐下,放软了声音哄道:“那不要熊熊了,小爱想要什么?”
裴小爱烧得稀里糊涂,张口就是四个字:“我要宝宝。”
裴应哲也回了他四个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