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谍》第68章

迫击炮抖动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怪叫声，把桔红色火焰吐出去，炮弹在空中划开一条赤色弹道，落在日军的阵地上。
无数的炮弹爆炸，掀起无数的泥沙尘土，在空中形成一朵朵蘑菇。炮火点燃了干枯的野草，炽黄光和蓝色鬼光挟着青烟浮上了墨绿的天空。枯叶在慢吞吞的腥风中摇曳，夸张变形的阴影侵吞了一片片光明。一片片杂草丛生的、怪石嶙峋的山谷被照得朦朦胧胧，火光映出的人影在地上互相冲撞。
拂晓下的空中飘荡着毒雾，悄无声息，却又实实在在。
子弹似无边的海洋湮没整个山头，远眺，视野里的山谷沉沉雾霭，就像压制着来自于另一个断层时空的陌生感。
日本鬼子被打懵懂了，就像无头的苍蝇般乱窜，到处找掩体。
第143章　战争中的婚礼1　天刚刚微亮，山城郊外就传来猛烈的枪炮声，闷雷般的炮声惊醒了山城的甜梦。梁麒麟和柳爱国、柳飞燕聚集在柳府，焦急地等待前线的消息。
黄彩蝶却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推开窗，凭窗远眺，眺望着远处灰蒙蒙一切。明月高悬，清辉若银，远处朦胧的建筑物就像一只只作威作福的恶魔。
她的眼神就像笼罩着一层薄雾，幽怨的薄雾。月朦胧，夜朦胧，她的目光不可能穿透重重黑幕和层层的障碍投射在远处的群山中，但她还是专注地地眺望着，眺望着。她纹丝不动，长长的眉睫挂着点点露珠也没有伸手去揩拭，仿如老僧入定似的。她眺望得那么入神，好像连天宇露出一丝曙光也没有发现，好像连城外燃放炮竹般的枪炮声也没有听见，连李定贵总管蹑手蹑脚为她送来早点也不知道。
她的闺房，只有李定贵可以随便进出。李定贵望着黄彩蝶全神贯注的样子，轻轻摇摇头，悄悄叹息一声就缓缓退出她的房间。
敌人的偷袭被彭中华的警卫营一轮猛打打退了，山坡上丢下几十具日军的尸体。日军毕竟训练有素，很快就从慌乱中稳定了下来。
远方也传来猛烈地爆炸声，八路军和守备旅的其他将士们也对日军发起总攻。他们携手利用熟识的地形地貌，把日军的一个联队和一个伪军大队分割成很多小块，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已近中午，城外隐隐约约的隆隆炮声没有停止的迹象，柳爱国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背负着双手踱来踱去，路程可以绕地球一周了。
梁麒麟躺在沙发里，双手抱胸，把脚架在桌面上，脸上的肌肤松驰舒展，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累了，他就双眼闭合，一动不动，恰如一汪平滑如镜的湖水，也似乎气息全无。然而，在他那内心深处，却分明正在翻腾着大海一般的惊涛骇浪，思维的时空犹如万马踏过，耳际一片轰鸣，一连串诡谲莫测的影像狂乱地一一掠过他的眼前……
玉虎行动已经正式拉开帷幕，他仿佛看见那只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无形黑手。一种巨大的危险正在步步向他逼近，他如同一只能感知狂风暴雨即将袭来的蜘蛛一样。
梁麒麟本能地意识到，敌后一场刀光剑影、生死拚搏已经迫在眉睫。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潜伏在天边的翻腾变幻的乌云，似乎已经听见了那肆虐滚窜的隆隆巨雷，刹那间将电闪雷鸣，风雨交集。
柳飞燕把饭热了一次又一次，他们两人都没有碰饭碗。
柳飞燕轻声问：“爸爸，麟哥哥，我们的部队有危险么？我们拟定的玉虎行动二号计划真的周详得无懈可击吗？山城有危险吗？”
沉默，回答她的是难堪的沉默。
柳飞燕不想再打破这静谧得令人呼吸不畅的气氛，识趣地没有再问，黯然离开。
当中秋佳节的朝阳遍洒，当东方天际云蒸霞蔚时，城外的枪炮声继续欢鸣，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柳爱国和梁麒麟就在柳府大厅静坐了一夜。
柳飞燕再次静悄悄的现身，柳爱国和梁麒麟的注意力终于被她分散了，一脸惊讶地望着柳飞燕。
柳飞燕穿一身洁白的结婚礼服，墨染般的长发流泻在胸前，衬托着她那苍白的鹅蛋形脸庞，使其显得格外白皙，好像一层透明的薄纸，青脉隐现。
她玉步轻移，那飘然的步态，灼热的眸光，以及那如痴如醉的神情，倒好像不是走在人间凡境，而是漫步在彩云缭绕的仙境之中，踏着猩红色的地毯，步入了天堂之路。
梁麒麟迎上去，柳飞燕把头紧紧依偎在梁麒麟的肩上，呢喃着说：“麟哥哥，我很害怕。”
梁麒麟轻轻地拍着柳飞燕的香肩，然后轻抚着她如绸缎般柔滑的秀发，爱怜地问：“燕子，你害怕什么？”
柳飞燕用粉脸磨蹭着梁麒麟菱角分明得如石刻雕像般的脸庞，身子轻微地颤抖着，就像秋风中颤抖的枯叶。她颤声说：“麟哥哥，难道你忘记了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么？”
“燕子，我怎会忘记呢？但现在战斗正酣，我们举行订婚典礼不妥吧？”梁麒麟爱怜地望着柳飞燕说。
“麟哥哥，我们一如既往地在今天就把婚订了，就让枪炮声当作是为我们庆祝的鞭炮吧，我们的订婚典礼就像革命前辈在刑场上进行的婚礼一样。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怕以后没有机会踏进我们订婚的礼堂了。”
柳爱国斥责道：“燕子，胡说八道，八路军叱诧风云，日寇闻风丧胆；守备旅国军的神勇举国皆知，日军束手无策。国共两党通力合作拟定玉虎行动计划，八路军和守备旅强强联手，佐藤联队的秋季扫荡必定败得一塌糊涂。”
柳飞燕紧紧地偎依着梁麒麟，就像怕梁麒麟若大鹏展翅飞走一样，幽怨地说：“爸爸，我们定下订婚日子时没有预计这般情况，这几天风云突变，事情的发展超出我们的想象。若果国共合作的玉虎行动失败，我和麟哥哥的订婚典礼必定烟消云散；若果国共合作的玉虎行动成功，我们要慰劳三军，欢庆胜利，还要接待兄弟部队八路军，我们怎会有时间举行订婚典礼？还有，取消预定的订婚典礼是一个不好的兆头。爸爸，麟哥哥，我说的对么？”
柳爱国还想说什么，梁麒麟接口道：“爸爸，燕子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今天不如静悄悄地把婚订了，养精蓄锐迎接部队胜利归朝？只是这样一来就太委屈了燕子妹妹。”
柳爱国沉吟道：“我不是墨守成规的老顽固，既然你们两个没有意见，订婚典礼就如期举行。订婚典礼我们一早就筹备好，现在举行典礼也不会成问题。我现在去电醉乡楼的李定贵总管，让他马上做好一切。”
第144章　战争中的婚礼2　黄彩蝶依窗一直神色凝重地聆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轰鸣声，就像在聆听神曲仙韵。一直到第二天中秋佳节的早上，她的姿势几乎没有怎样改变。
黄彩蝶在担心什么呢？
李定贵送来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精致早餐。李定贵把早餐放在梳妆台上，柔声说：“彩蝶，你在担心什么？难道在担心玉虎行动会失败？”
黄彩蝶香首轻点，眼光还是痴痴地眺望着传来爆炸声的远方。
“彩蝶，人是英雄饭是钢。吃饭，吃饱饭才能坚持工作。”
“我不饿，不想吃。”黄彩蝶轻轻说。
“难道你在担心军中的情郎彭代司令？”李定贵为了舒缓沉闷的气氛，开起玩笑来。
黄彩蝶风情万种地瞟了李定贵一眼，轻声说：“李总管，别乱说。”
李定贵脸上非常的严肃，凝重地说：“今天的炮声太猛烈了，我总觉得心惊肉跳的，难道我们的部队被日寇重重包围了？彩蝶，我们还有没有备用的应对方案？我有一个不详的预感，总觉得玉虎行动方案二好像被日寇获释，如果这样，我就是千古罪人，因为玉虎行动方案二是我亲自送到八路军手中的。”
“上得山多终遇虎。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任何的计划都有忽略的地方，战场上讯息万变，我们哪能一一预计呢？”黄彩蝶幽幽地长叹一口气。
“彩蝶，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对前线战场已经无能为力了，只能衷心祝福玉虎行动能够完满成功。彩蝶，我刚接到柳市长的电话，让我们马上布置梁组长和柳小姐的订婚典礼。其实，我们醉乡楼早就布置好，把牧师请来就成了。”
“什么？梁组长和柳小姐如期订婚？”黄彩蝶小嘴怒张，就像听到黄鼠狼和鸡步入结婚的殿堂一样惊讶。
“是的，牧师应该到了，你吃点饭，我们出去吧。呵呵，我做梁组长的伴郎，你做柳小姐的伴娘。”李定贵说到这儿，话锋一转，抓住黄彩蝶的柔荑，真诚地说，　“彩蝶，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不如我们也订婚吧。”
黄彩蝶深深地看一眼李定贵，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