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祸天下》第152章


因为她曾经参与害你失去了孩子,所以你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回敬她?试问,你这么做,与她何异??”
他的话,如冬日里刺骨的冰水,将我从头至尾灌彻到底。紧咬贝齿,我仍是抑制不住全身的冷颤,脑中不停地重复着他的话:“与她何异”,一声高过一声,声声都重击着我的心,是的,我与她何异!一样的卑鄙无耻,一样的冷血残忍,一样的不择手段,甚至连她都不如,连深深爱着自己的人都可以无情的加以利用,不知不觉中,我竟是变得如此不堪。
风似已渐止,头顶上的苍穹之中,一只展翅鸟儿飞身掠过,发出了凄绝的尖叫,那长鸣之声惊摄了我的魂魄。
抬头再望入他那清澈见底的似水眸中,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肮脏,竟然还无情的玷污了纯净淡然的他,就好似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无耻的泼上了一点黑墨,无暇不再。寒冰他虽身负血海深仇,可我知晓,他亦有他的原则,那便是不伤及无辜,所以我借他之手,一尸两命,想来他的心中怕是承受不了,而这一切皆是由我一手造成。
“对不起……”千言万语,无限的悔恨此时只能化为这三个字,却是苍白无力。
“梦雪。”寒冰长叹一声,伸手探入怀中,有些微颤的却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薄纸,苦笑一声,他的神情落寞,幽幽开口说道:“三年之约,梦雪,你可知我日日夜夜的都将这三年之约带走身上,时时刻刻的紧贴着我的心口,我告诉自己你给了我承诺,而我所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你终于放下一切时,与我一同隐匿于那琼山碧水之间,厮守一生,没有仇恨,没有纷争,只有你与我。”
我呆愣的凝望着那张薄纸,是的,我曾经给过他承诺,相约三年之后,如果他还是他,我还是我,我便与他携手共度一生,一起隐匿于琼山碧水、世外桃源之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可惜,三年未到,却已然物是人非,他依旧是他,我却再也找不回我自己了。想不到,一纸承诺,他竟是一直带在身边。
寒冰神色又是添了几分黯然,语调凄婉的叹道:“自从那次在骆城之中,见到你和皇上在一起,我心中其实就已知晓你回不了头了,只是,我宁可一直欺骗着自己。那晚,我知晓你想委婉的回绝我,我却胆怯的害怕去听,只因为我不想放弃,我不会放弃,我只想傻傻的守着那份希冀,心中奢想着有一天你还能回到我的身边。虽然无法得到你,至少我还有希望,而那份希望,将是日后慢慢寂寞的长夜中,我唯一的慰藉。就是在知晓你有了身孕,我亦不在乎,只要你愿意,我会待他如亲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渐渐地弄不明白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究竟为什么你会成为皇上的贵妃,又为什么和勤王牵扯不清?不知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所想?”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的眸中竟是浮上氤氲雾气,深吸一口气,叹道:“梦雪,我的心,你又岂会不明?可是如今,我似乎再也等不到心中的那个蓝梦雪了,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那天他听到了我有司慕勤的谈话,恐怕对我的所作所为已是一清二楚。
寒冰轻轻地抬起了手,将那一纸约定缓缓地递到我的面前,单薄的纸张在晚风中轻颤着,之间他渐渐地收紧拳头,一运力,那纸瞬间便化为了粉末,丝丝白色从他的指缝间无声的滑落。
微风拂过,将那细软的颗粒尽皆吹至我的脸上,明明应是轻柔无比,此时我却觉得犹如万针齐刺般,针针都刺痛了我的脸,亦是刺痛了我的心。
他,竟是亲手毁了那三年之约……
曾经的承诺随风散尽,无影无踪……
逸,你就是连赎罪的机会都不能留给我么?对我,你真的已是失望透顶了么?
那三年之约,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他唯一的希冀,甚至连碎片都无法再捡起,一切都化为了尘埃……
为什么明明心如刀绞,却再也流不出泪水。
太阳终于是隐去了它最后的光辉,天色渐渐地暗沉,初升的弯月静静地爬上了山坡,朦胧的光芒洒落,似将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了暮霭之中。
孤绝的转身,他的身影渐渐远去,融入在了那一片灰蒙之中,好似在那难分彼此的天际之上勾画了一抹异色。
我伸手想去抓住那一抹落寞哀凉的银色,却僵在了半空之中,试问如今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挽回,去碰触他。
既不能相恋,不如相忘于江湖,也许这将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沉沉叹了一口气,我敛回了心神,望着身旁若有所思的朱雀,凝眉颓然的问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离开我?”
朱雀狭长的丹凤眼直直的望入我的眸中,柔声启口道:“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他给的却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
是夜,正麟宫中,昏暗忧伤的烛火映了满室。
我跪坐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却出了楼亭轩送我的那幅画,轻轻摊开抚平,两边用上纸镇小心翼翼的压上,如待珍宝般的细细拂过,出神的凝望着。
亭轩,今日我终于为你报了仇。可是,逸却走了,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抑制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奔腾而下,汇成了无声的小溪,染湿了衣襟,如今亭轩不在了,逸也走了……
“梦雪。”朱雀缓步来到我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出声问道:“你很在乎他?”
我幽幽开口,语调苦涩的说道:“怎能不在乎?在江州安王府之时,他总是默默地守护者我,为了我而暴露了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甚至不惜与司慕政为敌,将我带离了王府。我与他亡命天涯,一路上是追杀不断,历尽艰险,生死考验。再回首,往事历历在目,如若不是我放不下心中的执着,又岂会落至今日这般两难,即便不能回报他的深情,我亦不愿伤了他的心。”
“梦雪……”朱雀轻声呢喃着,眼中有着心疼。
良久,他突然说道:“梦雪,我去将他找回来,去和他说清楚你是为了报亭轩之仇才这么做的。”
语未毕,他已是疾步跨出门外。
“朱雀!不用了,你赶快回来!”我大喊道,可他也是施展轻功远去了。
其实,就是追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除了寒冰以外,我还欠着司慕赢的深情,同样是刻骨铭心,同样是历经磨难,已然负了一个,至于赢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低头出神的凝望着楼亭轩的画,一望无际的江面之上是千帆点点,船只重重,漫天的大雪狂舞着,一片朦朦胧胧,这也是亭轩留给我唯一的纪念了。
突然间,我皱起了眉,这样的一幅画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似地,究竟少了什么呢?心下仔细思索着,题词与落款!望着空无一物的右上角,我终于明白了这幅画上是哪里不对劲,试问,一副完整的画怎么会没有题词与落款,空荡荡的右上角与整幅画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协调,那么,会不会这幅画本来是有落款的?只是被隐藏了?
滔天的江水,漫天的飞雪,皆离不了一个“水”字,那会不会是指浸了水之后便会显形呢?慌忙取来一盏茶,正想着试一试,却只见司慕政已是一脸怒意,急匆匆地跨入正麟宫中。
他脸色阴郁,俊眉纠结,一见到我便凝声质问道:“蓝梦雪,你竟然杀了黄悠然?!”
“是!”我颔首承认道。
“你!你简直!”他气愤的一指指向了我,眸中燃着熊熊火焰,棕色的发丝都因为愤怒而飞舞了起来。
“怎么,你心疼了?因为本宫杀了你的孩子?司慕政,告诉你!那种心如蛇蝎、歹毒的女人的孩子不配流有司慕皇家的血脉……”我冷声道。
“那才不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让她怀有我的子嗣?她不配!蓝梦雪你,你破坏了我精心布置的局!我问你,既然你杀了她,那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呢?为何不见尸首?”司慕政是厉声质问道。
什么?黄悠然怀的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这个消息着实让我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至于黄悠然身边的婢女?我倒是没有注意她去了哪里。
是以,我摇头道:“她好像逃走了,我,我一时没注意。”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会去在意这些小角色,心里有些慌乱,一时间我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惹祸了,手中的茶杯竟是端不稳,不停颤抖着,翻出少许茶水落在了画上,连忙下意识的拿衣袖去擦拭,却见画的一角已然开始显出了字形,果然如我所料,此画是暗藏了题词与落款。
“蓝梦雪!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斩草除根的道理你不懂吗?你既然杀了黄悠然,为什么不将那婢女也一并杀了,竟然还让她逃了,那婢女是男人假扮,他不死,必是回去报信了!这下我就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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