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第88章


霍去病侧过身子,“此事日后再提。”
尾音里淡淡的笑意,让我紧绷的神经,颓然松下,手心里攥了太久,终是要放开。
我没有能力给他幸福,他是那般好,该有最好的女子相伴才是,美人英雄,我只需祝福他们…仅此而已。
低下头,却发现双手攥住衣摆,揉皱了那朵芙蓉花。
“美人,请您进殿。”
冉乐似乎早有准备,跨入殿门,霍去病刚好抬头,手中的竹简滑落一寸,又被抓住。
“拜见李美人。”他顿了一下,仍是直直地望着我。
我轻掩唇面,隔开了众人的眼光,刘子虞从内室跑出来,也顾不上行礼,便拉着我进去。
“美人姐姐,快来看。”偏殿中,南墙上悬挂着一幅两米多长的壁画。
若是放在现代不足为奇,可西汉时,壁画初成雏形,也多绘在石窟等地方。
“这是出自常山王的画师之手,漆器绘画十分罕见。”她仔细端详着。
霍去病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挨着我立定,“宫廷漆画多为龙凤、几何纹路,这幅飞天舞却是开了先河。”
他的声音清澈悦耳,我不禁侧头,他转过脸庞,目光飘渺,好似透过我,望着那幅画。
“难得常山王有心。”我想起那人轻挑的模样。
“中山王请翁主回殿。”小黄门禀报。
刘子虞依依不舍地望着霍去病,“霍将军,别忘记教我马术!”
内殿转眼只剩下我们两人,我抑住心头的冲动,并不抬眼看他,“昭阳翁主对你痴心一片,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突然长臂一舒,从后面环住我的身子。
我猛地一惊,想要推开,却又眷恋。
“瑶歌你瘦了。”他下巴枕在我发顶,将我箍地更紧一些。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接受别的女子?”我转过身,静静凝着他的眸。
“若你不想看我孤老终生,便多疼惜自己一些,只要人活着,一切总有希望。”他身子一晃,便隐在帷幔后。
孤老终生这四个字,重重砸进我心尖上,霍去病他不知道,这短暂绚烂的二十四年便是他的一辈子,如流星转瞬即逝,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都不曾有。
一辈子,奔腾在无尽的沙漠,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我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庞深深埋住,“我想看着你实现抱负,踏平匈奴,封狼居胥,受万世敬仰…远远看着便好…”
“男儿志在四方,可这里总要有块地方,住着一个女子,那便是家。”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心口处。
我刚想开口,却双腿一软,顺着他的身子滑落,霍去病迅速将我抱住,焦急中正欲唤人,被我按住嘴唇。
“我身子一直很弱,如今宫内皆忙着庆喜,我不想多生事端。”
“哪里难受?”
我按住小腹,他心疼的模样,就是我最好的疗伤药。
“这里么?”霍去病伸手覆在肚腹上,轻柔地按摩着,热热的气息萦在耳畔,手心的温度浸暖了我的身子。
我点点头,窝在他怀中不愿离开,帷幔隔开的小天地,贪恋这片刻的温情。
“为何你会病成这样,却无人照顾?”他将脸颊贴在我的额头,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只是忙于政事,无暇顾及,他待我很好,很好…”我挣扎着站起,推开他,伏在墙壁上。
“你我之间还需要掩饰么?陛下如何待你,我都知晓…”他攥住我的手腕,眼眸中藏了太多的情绪。
“正因为知晓,才更应该掩饰。”我挣开他的手,挑开帷幔道“有劳骠骑将军讲解,这幅飞天舞漆画果然巧妙。”
“既然巧妙,李美人便多赏玩片刻罢。”
卫子夫不知何时站在帐外,淡淡地看着我,脸上寻不出一丝可窥破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好长。。。。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很多年前,看到这句话时,便被霍去病的气概所折服。
千百年来,枭雄豪杰,再无一人有这份气魄,也让后世多少王将汗颜。
好吧,跑远了~~继续回到小言的路上 ~(≧▽≦)/~~~
当然英雄也要陪美人嘛,人不风流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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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绿兮衣兮莫知哀——训诫 。。。
“皇后娘娘何事吩咐?”我吓得一惊,稳住情绪道。
“姨母,若无要事,去病先行告退。”
“慢着,你也过来。”卫子夫眉眼轻扫,宫人便全数退出,殿门静静关闭,屋子内的烛火妖冶万分。
“此时此地,你们便将所有话都说尽,李美人你几番纠缠,是否忘记了身为嫔妾应有的礼数?”
“姨母,此事与她无关。”霍去病抢先开口。
“是臣妾不懂规矩,日后定会尽心竭力,侍奉陛下。”我默然开口。
“你可是讲完了?”卫子夫依旧挂着无暇可击的笑容。
我不敢再看霍去病,长吁一口气道,“是。”
“你呢?”她又看向霍去病。
“姨母,您莫让去病为难。”
“究竟是谁在为难?”
“我自有分寸。”
“这次再不准你任性,河西郡重回汉土,民生不稳,你身为人臣,必要为陛下分忧。”她掷地有声。
“去病自认忠君为国,驱胡兴汉,只心里记挂一个女子,却又有何不可!”
“莫要说这天下女子千千万万,纵是只有她一个,陛下的女人,也不是你能沾染。”
他嚯地站起,指节紧攥发白,卫子夫眼波流转,不怒自威。
她字句无懈可击,做足了一个国母应有的仪态,明着为刘彻分忧,却也步步巩固卫家势力。
十多年的磨砺,那一颦一笑间,便是母仪天下。
“去病已自请驻守河西,不日便会出发,还望姨母保重。”他终是平静地开口,目光与我相接,转而肃然起身,拱手一揖,“瑶歌,保重。”
喉头有些哽咽,我垂眸道,“将军保重。”
何其可笑,我们两人的一辈子,却注定捆绑于刘彻的命格中,不死不休。
我仰头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白色衣袍卷着莫名的萧瑟,心头忽然紧紧揪住,这一步踏出,不知归期何处…
猛地站起,他已经消失在烛光中,卫子夫按下我的肩头,缓缓道,“李美人也该为陛下分忧。”
“诺。”
卫子夫啜了一口清茶,又道,“京兆都尉半月前动身前往代郡,协助大司农管制盐铁贩卖,路途遥远,边境凶险,不知可否安全回京。”
似是不经意,加重了安全二字。
李广利为何会在代郡?甘泉宫时李延年早已警告过他,莫要参与此事。
“他若回得来,便是身为人臣应尽的本分,若回不来,便也是为国捐躯,臣妾并不担心。”
她放下茶杯,“说的极是,你是个聪明的女子。”
“皇后娘娘谬赞。”我极力维持着谦恭和顺。
“麝香为后宫女子之忌,聪明人不该不明白。”她弯起嘴角,如同春树结了冰霜。
脑子里一阵嗡鸣,难道我私自服用麝香之事,业已败露?
“臣妾自会万分小心。”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伤害龙脉,亦是死罪。”她的笑容绽开,将我的伪饰点点剥去。
“那是自然。”我如坐针毡。
她忽然伸出手,轻轻捏起我的下颌,“本宫第一次见到陛下,也是在平阳府的歌宴上。”
“臣妾微贱,不能和娘娘相比。”我挣脱着,她却攥地更紧。
此刻我才看的清楚,她秋水般的眸子里,是同刘彻一样的深不见底。
“本宫当年又何尝不是微贱,但本宫明白,那些虚名都可以改变,唯有不知进退,谁也救不了。”她猛地松手,我身子倾在桌案上,浑身冷汗如流。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
从椒房殿出来时,已近傍晚,刚穿过回廊,便看到刘彻的身影大步入殿。
我颓然靠在柱子上,回味着卫子夫方才的话语,仍是心有余悸。
“玉华膏放在何处?”我一回到猗兰殿,便在案几下寻索着。
南陵赶忙帮着找寻,“美人您许久不用,应是仍在这里才对。”
整个猗兰殿被我翻了底朝天,那一瓶掺了兰麝香粉的玉华膏,不翼而飞。
“这段日子,内殿是何人打理?”我唤来外殿宫人。
他们皆是摇头,不做回答。
“都退下吧。”我烦闷地摆手。
“美人,可是寻找什么东西?”殿内只余若予并未离开。
我点点头,转念一想,遂抚着脸颊道,“后宫都说,本宫已然失宠,而我脸上的伤疤,只怕看在陛下眼里,愈发丑陋了。”
“奴婢只看得到美人娇颜若水,哪里有伤疤的影子。”
“你不明白陛下的心思,如今本宫想用玉华膏润泽生肌,却始终找不到。”我似是感叹,将她的神色收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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