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飞歌》第94章


梳洗完毕,宫人小心翼翼将我扶至榻上,镜中映出玫红色纱衣包裹下的,云鬓微拢,面带桃花,我顾盼间,忽而想起白居易为杨玉环做的诗赋,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想到这里,我赶忙撇过头去,刘彻正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从后面拥住我的身子,在颈间磨蹭了一会,顺着耳后轻轻吮了起来,双手抱住凸起的肚腹,流连忘返。
身体产生久违而熟悉的欢愉,我红了脸颊,挣脱着要推开他,却被他更用力地钳制住。
我伏在他胸口,听着他呼吸逐渐浓重,粗噶道,“朕想你了…”
“不行!”我断然拒绝,退一万步来讲,也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
“朕问过太医了,他说你如今的身子,可以…”他边说着,便从后面扯掉身上的纱衣,在我的反抗中,放轻了力道,怕伤了孩子。
“你…你整天都想着什么!”我面红耳赤,他竟然去咨询这些。
“朕不想这些,哪里来的孩子?”他勾起我的脸颊,魅惑地不成样子。
到最后,我软在他怀中,不争气地在他胸脯上咬了一口。
剧烈地运动变得缓慢而温柔,他隐忍着,将我举在上面,托着我的肚子,避免摩擦挤压,我一边受着他的夺予,一边控着身子,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受折磨,折腾到最后我气喘吁吁,筋疲力尽。
睡过去之前,我掐住他的腰,恶狠狠道,“孩子生下来之前,绝不再奉陪。”
他如何回答,我迷糊中忘记了,只依稀听到满足的低笑。
转眼有孕将近一月,每日睡到自然醒,免去了晨昏定省,自在了许多。
没有了南陵的服侍,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人她在的时候,你并不觉得重要,当失去之时,才觉得可惜。
宣曲宫的宫婢不甚熟稔,刘彻见我不习惯,便不远迢迢,从未央宫将若予宣来。
她是个聪敏的女子,可我如今已不愿信任任何人,尽好主仆本分,大家各自相安。
又是晌午,我晃悠悠行至积草池,凭栏俯瞰,秋湖上几点轻舟,御人正在游乐玩赏。我一时兴起,便要登船游赏。
若予和陈麓一左一右扶我上船,碧凉的湖风吹起,对面几艘游船驶来,擦身喧闹的瞬间,我似乎看到霍去病的身影。
攀住栏杆,我伸头使劲望去,一颗心提起了又落下,不能去想,不能…
如今我只能做好本分,等待孩子出生,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爱情于我,已然太过奢侈。
美妙的歌声随风而起,皆是女子婉转的曲调,不远处是一艘楼船,高约丈余,丝竹鼓瑟便是从那里传来。
“这歌声甚是动听。”我轻轻跟着哼道。
“逢女眷游船,便要摇桨划船,伴鼓吹,做濯歌。”若予贴着我站立,稳稳辅助我的身子。
“好不热闹。”我眯起眼眸,风中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
忽然间,水面上下波动,船身剧烈摆动,我惊得紧紧攥住扶栏,若予迅速窜到前方,用身子垫住我,船上一片惊叫之声。
陈麓纵身跃至船头,摇桨的小黄门更是惊慌失措,乱了手脚,船越晃越不稳,我挺着肚子,猛地被一阵水波掀起,顺着栏杆滑到船尾。
“美人!”若予尖叫着蹒跚跑来,船身不稳,她栽了跟头,手脚并用地掠到我身前,用后背抵住我。
“船身有破口,底面浸了水,必要速速驶回岸边方可!”陈麓控住船头,急忙喊道。
宫人闻言更是乱了方寸,船身本就重心不稳,被她们这般一闹,向水面下又沉了一分。
我尽全力稳住身子,心里已明白自己太过大意,我恰好上了船,船又恰好破损,这绝不是巧合。
自有孕以来。我的神经愈发敏锐,一点点小事,便能让我浮想联翩,生出种种惧怕。
“莫要乱走,分立两边,站在原地不准动!”我转头喝道。
一名宫女猛地呼喊起来,冲着对面招手叫喊,一架木船似乎看到了这边的状况,疾速驶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船头已轻微下陷,水痕漫了上来。
谁知刚见平稳的船,不知怎地又剧烈晃动起来,由于手臂和双腿持续用力,我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腹内隐隐作痛。
“美人,您坚持住啊!”若予垫在我身、下,颤抖道。
我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想要维持平衡,脚下一滑,朝着右侧直直摔了过去。
“啊——”一旁的宫女捂着脸惊叫起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臂攀住栏杆,用尽最后的力气反弹了过去,身子一轻,迎接我的不是冷硬的甲板,而是温软的躯体。
“抓紧我!”霍去病的声音响起,双手箍住我的腰,纵身跃起。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已腾空而起,水面在脚下蹭过,沾了几点冷水,一个回旋,我已稳稳站在另一只木船上,整个人被裹在霍去病的怀抱中。
“你怎地如此不小心,明知有孕,却行此举!”他一开口便是厉声责备。
“我…”忽然之间,我竟不知如何解释。
“瑶歌,恭喜你,你要做母亲了。”他附在我耳畔喃喃,“可父亲不是我…”
他骤然放开我,肃然立在船头,与我拉开距离。
我顺着栏杆蜷缩在甲板上,眼前湿润模糊一片,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他,心房随着小腹,抽动地疼。
霍去病蓦地转身,衣袂在风中簌簌飘动,眸子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情绪,光阴蹉跎,他亦是在不知不觉间蜕变。
雏鹰展翅飞翔,练就了与天比高的本领,当他终于有了保护我、庇佑我的能力时,我已经不能再与他并肩而立。
我腹中的孩子,父亲不是他。
他的生命中,亦不会再有我。
“可那是你的孩子,是我爱的女人和别人的骨肉,我终究是无法释怀。”
木船靠岸,最后一句话卷进风浪中。
她们诚惶诚恐地将我搀扶下来,霍去病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送上一更,榜单真是治疗拖延症的良方啊,泪奔。。。。
迅速睡觉。。祝大家好梦。。。
小包子有了,那什么还会远么,会么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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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南有乔木叶萋萋——激变 。。。
元狩二年秋末,是刘彻远征匈奴的统治生涯中,难得平静的岁月。
河西初定,朝局稳态,臣民休养生息,马贴秋膘,余年贺岁,匈奴部落对大汉西北境的威胁堪堪解除,退居漠北,盘踞观望。
随着太子刘据的日渐成长,刘彻专程在上林苑群山中建造思贤苑招募能臣贤士,为久远的将来奠基。
而博望侯张骞,虽是贬为庶人,可在朝中的影响依然未减。
作为通使西域的首要功臣,他所掌握的地域人文信息,在闭塞的古代,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河西之战,乃至日后踏平狼居胥山的漠北大战,他的指导和参谋不可缺少。
他如今暂居博望苑,刘彻时常到那里与他探讨,而我也因此与他有过数面之缘。
博望苑立于上林苑一处平阔的高地上,顾名思义,博览天下,望之四海。
刘彻着意于将太子培养成一位像他这般雄才伟略的帝王,怎奈刘据却天性笃厚,不喜战事,每每随军狩猎,总是提不起兴致,刘彻因此发了不少次脾气。
而他依然一副小儒生风范,闲暇时便躲在思贤苑,同宾臣论道侃谈,而他所向往的是息战养民,开创太平盛世。
那日我带着小刘闳到博望苑听太傅讲学,恰好碰到刘彻一脸阴霾地拂袖走出,我将刘闳送至苑内,交待了些许便随他而去。
一路上,他放慢了脚步,一言不发,良久,才叹道,“子不类父,怎奈何!”
“太子不过十岁,尚且年幼,况生性淳厚,日后定会是明君英主。”我规劝道,想起刘据的凄惨下场,不禁替他惋惜。
“以小见大,幼年便如此,只怕成人之后便与朕相去更远!”他蹙着眉道。
“陛下宏图大略,志在四海,而太子温和,善守养民,您征来的天下,由太子安守继承,也不失为兴汉之道。”
他神色复杂地望着,盯地我局促不安,“罢了,不说这些。”
我被他揽在臂弯,漫步在满地黄叶上,戚戚然有些萧索的意味。
“待你诞下皇子之日,朕便正式册封你为夫人,位阶仅在皇后一人之下。”他将手移到小腹上。
我心头一凉,抬头只见笃定的神态,想要说的话却如何也讲不出。
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么?恐惧中夹着难言的悸动,好似一个故事将近尾声,高、潮即至。
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历史的看客,看她荣宠盛衰,到最后,曲终人散,落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千年迷梦,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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