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言 邪君独宠》第100章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冷?”他说着就伸手帮我拢紧身上的披风。
我摸着腰间的玉扣,忐忑地摇摇头,他也没在意,又继续摊开书卷,垂眸细细读了起来。
马车悠悠朝邑宁而去,他的天下,在那里。
'81. 我心匪石也'
我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走进甄家的一天,这里我曾经避之唯恐不及乃至厌恶,此时却成了我最好的栖身之所。当年我因他的无心而离开,今时今日却因他的有心而回来,仿佛是一个宿命的轮回。
他送我到了东郡以后并没有马上就走,反而与大伯公促膝详谈了许久,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又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总之大伯公自此以后没有来找我麻烦,如此甚好。接着他连夜动身赶回邑宁,到临别的那一刻我才发觉多么的不舍,刚分开就开始担心他记挂他。原来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依赖,变得脆弱,我很鄙视这样的自己。
外公一见到我便老泪纵横,激动地伸出颤抖的手连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去年他为了救表哥而带病四处奔波,曾轻度中风,腿脚已经很不利索了。舅舅和舅母也是华发早生,他们本来就是寡言少语的人,但是也难免半袖掩面,似欣慰似欢喜。
少棠表哥如今在城里书院当教书先生,自号闲云,他从前就说过他渴望的是闲云野鹤,笑傲江湖的生活。不过他整个人又重新开朗起来,可我知道他心中始终放不下小柔,年届三十却依旧孑然一身。听闻年前大伯公又为他说了一门亲事,他不但强烈的抗拒,还跟大伯公大吵一架,至此大房和二房也分了家,东厢西厢已基本不往来。这样正好,我也不想跟那样的人打照面。
只是,每当走在园子里看见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会想起那个偶遇的午后,那样俏皮练达的小柔,还有他们刻骨铭心却又苦索不得的爱情。睹物思人,物是人非,最终备受折磨的是还活着的人。
我当年那个小丫鬟彤儿已经嫁了人,舅母做主将她许给了甄家的一个家生子阿达,转眼间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少了活泼,多了沧桑的稳重,只在见了我泪眼汪汪的喊着“姑娘”,能依稀见到从前那个调皮的影子。当年我只顾着自己逃跑,这个丫头可没少吃苦头,跟着我这个主子是她倒霉。后来我送了几把长命锁给她的孩子,她带着孩子千恩万谢离开。我见过他丈夫阿达,人也老实,还跟前跟后的照顾着又有了孕的彤儿,孩子也是他带着,听说平日里颇听彤儿的话,是个好丈夫。
谁说富贵就一定好了?普通百姓咬着牙关过小日子,苦是苦了点,却能在平凡中见真知,相濡以沫。其实我想要的也不过如此,青砖黑瓦,男耕女织,平凡一辈子。
只不过是,我选的人注定不平凡。
“小昭?这一子你想了很久,是不是觉得累了?要不歇会吧……”外公低声道。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下着棋还走神了,倏地火热烧到耳根子,默默地放下黑子,拨了下头发掩饰尴尬。外公拍拍我的肩,慈祥地问,“在想什么事儿想得那么出神?”
我连忙解释说,“哪有在想什么?只是寻思着待会要给您做什么药膳好舒筋活络,对身体有裨益。”答得太快,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外公叹气,“你这孩子,不只是模样长得像你娘,连性子也像了七八分,都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不跟人说。让外公来猜猜,是在想送你回来的明王吧?”
被人窥出了心里的小九九,我脸一热,喃喃道,“谁想他了?我只是担心近来邑宁不太平,会连累到你们。”甄若嫁给太子为侧妃,我却是站在明王这一边,两边又是水火不容,这状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外公点点我的额头笑道,“傻丫头,谁要你操心这些的?外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还不清楚为什么位居高位者要笼络各大世家?自北祁朝起江东世家就已经存在,两百多年的过去,各家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即使真有什么事也不至于会散的。你别小看了世家的势力,连陛下都得给我们三分颜面。”
我了然,景朝败落,江中世家几无折损,由此可见一斑。而萧世乾得了甄若,却把她赐给了太子,就等于把甄家的势力牵到了他那了,实在太过偏心。只是,我怎么总感觉有些东西被自己忽略了的?
外公又接着说道,“若儿那桩婚事是被尹漠天逼着应承的,要不你大伯公断不会选他来结亲,未几还惹得一身骚。世家的子女从来只跟世家联姻,根本不稀罕跟皇家结交。虽然我瞧着那明王剑眉朗目,确实是人中龙凤,可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外公真怕你会吃亏。”
“外公!”我赧然一嗔,怎么绕来绕去还回到这个尴尬的问题上的?
外公像从前那样摸摸我的头,满目宠溺,“看来我们昭丫头长大了啊……”
“爷爷,你这么当面问女儿家这种事,也不怕小昭羞得无地自容?”好在少棠表哥的出现及时替我解了围。
外公见我大大地松口气,也知情的打住了这个话题,“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没什么念想,只望你们都过得好就成。”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跟表哥对视一眼,心知为了我们的事,外公已经耗尽心力,不禁怅然万分。后来陪着外公聊了几句他便已经露出疲色,我们服侍他睡下才离开。
我和他坐在花园的八角亭中,举杯对饮。
“小昭,你有什么打算?”少棠表哥一脸的沉静,人也显得内敛了很多,果然岁月催人成长。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八年前同样是在这里,我问你有什么打算,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我陷入了困境了。”我苦笑,仰头一杯见底,滑入喉咙的酒也是苦涩的,“坦白说我也不清楚怎么做才是对的,是去是留好像都很难。”在表哥的面前我无须遮遮掩掩的。
他沉重地说,“可是小昭,明王虽然出色,却已有一个正妃,两个良娣,以后怕还会有姬妾进门,怎么配得上你?”
这话说给别人听只怕会说我们不知好歹,也只有表哥这样真性情的人才会认为萧泽天那样的人配不上我。其实他说的我怎么会不明白?正因为太清楚,所以才会彷徨。
我不答反问,“表哥,今日小柔还在,只是嫁作他人妇,你会怎么样?会不再喜欢她么?”
“我不会。”他回得斩钉截铁,“可是我会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一生安好。”末了他又加了但书。
“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此时的心意,即使重来一回,我们还会做同样的选择。明明知道不能,却偏偏遇上了,喜欢上了,你叫我怎么办?”我碰碰他的杯子,又饮了一杯。
酒入愁肠,人却越来越清醒,真是讽刺。
我情愿千杯不醒,才想续上一杯就被他拦住,带着深思带着关心的看着我说道,“莫非你想离开?只是他恐怕不会轻易让你如愿。我觉得他看似文雅,实则狠厉,这穆朝的江山可以说是他打下来的,他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权贵公子,岂容你反反复复?”
“要不我现在逃走?”我开玩笑似的睨着他。
真的只是玩笑话,若要离开,我当初就不会留下了。
他长叹一声,“真是天意弄人,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若是平常人家有这等缘分只怕要谢天谢地了,可是你我都不是那种汲汲名利的人,更不肯轻易妥协的人,这样辛苦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表哥?你可别想岔了啊……”回来多日,这是头一次听见他如此厌世的话。
他淡然的笑了笑,安抚我道,“你放心,我不会轻生的。我要照顾爷爷和爹娘,还要替她活下去,要不她下辈子也不会见我的。倒是你,这些年一直孤身在外,我也没有尽到责任,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你生性聪颖,自己也有主张,凡是要多加思量,总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倾尽所能帮你,这是做一个兄长的心意,明白吗?”
我心里暖暖的,郑重地点头应承。
显仁八年八月七日,萧泽天居然来了东郡,看他轻车简从,想必是微服而来。
我恼他不知轻重,邑宁正是多事之秋,他贸然而来担了多少风险?可是见到他风尘仆仆的赶来,笑得满眼温柔,我又觉得万分欣喜,实在是矛盾。
东郡护城河边——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敢随便离京?”这个人也太恣意妄为了,太子恨不得找机会置他于死地,他怎么还能这样轻率?
他淡淡地勾起笑弧,不以为然,“君子坦荡荡,我想你了就来看一眼慰藉相思之苦,这还不许么?好像清减了许多,他们对你不好?”他伸手想抚上我的脸颊,被我负气地闪了过去。
我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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