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黑白世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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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一句而已,妈太狠心了,怎么舍得抛下张米米一个人,那么快说拜拜。
“绝对不能这样的,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张米米重新看了看时间,嘴角都被咬出了泡,舌尖发腻,她自言自语,心中忿忿,上天都有好生之德,老天爷你快张张眼皮,看看吧。
很多年前,某红遍一时的偶像剧里出过一句经典台词: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这句台词被无数追风少男少女模仿过,改编过,甚至用于各大场合,屡试不爽。
等张妈妈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张米米的心头就闪出了这句台词,不过是编辑版的:“如果祈祷有用,要信仰干吗?”
白白祈祷一个上午,该来的命运面前,凡人显得孱弱渺小。
医生面色难看,不忍打击张米米,丢过来最后的诊断书,大意说:“我们尽力了,请你好好保重。”
张米米无力吐槽这些面子上的话,独自装着坚强,却止不住颤抖的双肩,接过了单子,碎了一地的心,好歹也得把戏演完。老话是怎么说来着,生老病死,既定天命。既然是既定的事情,她不应该太脆弱的,对不对?
从开始查出来的时候,张玉莲的血癌就已经进入末期,从化疗开始,天天就是换血,插管子,任是金刚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医生早些时候,劝过,不如动手术,虽然救不了命,但是没那么多痛苦。
是要生生拖着残躯,痛苦的死去,还是早早的一了百了,安静的离世。 无论何种选择都是残忍,所以张米米迟迟不肯点头。
最后是张玉莲主动劝女儿签字。
昨天晚上,张妈妈回光返照,唠叨说了一个晚上的琐事,这个交代,那个嘱托,最后又补充一句:“米米,妈真的活够了!”
“让妈走吧,我活够了。” 张妈妈最后一次的表情,淡漠的没有影子,隐隐透着坚定,不容拒绝,她拉着女儿的手,不肯放。
“好吧,我答应你。” 磨蹭了一个晚上,这也是张米米最后一次的回答。拖了那么久,就由着她吧,张玉莲辛苦半生,总是为女儿活着,现在怎么也该轮到她自己了吧。
这些天,张米米自以为已经修炼到家,心理防御体系无比强大,看着病床上,再无半点颜色的张玉莲,她自己宽慰自己说:“不是答应过妈,不哭的么。这不是母女俩商量好的么。”
早说过了,说是说,做是做,根本不是一回事。果然,张米米还是没有做到她应该的坚强。
她亲眼目睹母亲这样离去,第一次明白生离死别,悲苦无辛,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久久无语,坐在外面的长廊,呆了一个下午。
后面的事情,她都漠不关心了。殡仪馆啦,火葬场啦,医院结帐啦,她什么都不管了,她只把自己头深深埋在胸前,任谁都拉不了,喊不着,独自一个人,毫无声息。
“米米,一切都结束了,回家吧。”
记不得是谁过来冲张米米说话,浑浑噩噩,张米米好似一只迷途的羔羊,由着别人搀扶,送回了家门。
是的,这一切都结束了,该回家了!
张米米坐在家门,不开灯,滴水不沾,米粒未进。她的思绪定格在几个月前,那个张玉莲还活着的世界,不识人间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屋中。张妈妈的一切,不能忘也忘不掉。陪着她的是一只成年的杂色黄金猎犬,这是艾兮兮的主意,一早就送狗过门。艾兮兮觉得,这个时候让她静静是好的,这是张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宝贝,陪着张米米也是好的。
是的,这一切是美好的,只是死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张玉莲下葬的那天,张米米依旧无表情状态,生冷的仿佛要把周围所有人都冻住结冰。
大家都在哭的时候,做女儿的居然没有哭……
大家都在跪拜磕头的时候,做女儿的居然没有跪……
大家都在相互悼念,暗自缅怀的时候,做女儿的居然什么都不说……
众人一片惊悚,当下嘀咕:张米米疯了!
半个月后,还是如此。家里远方的亲戚坐不住了,提议到要不要送医院去看看,然而这句话才出口,张乖乖就窜出来,瞪着珠子,龇牙咧嘴,掉着口水,活活要吞人。
于是没人敢再说什么,至此世界重回和谐,只留张米米一个人在回忆中,自娱自乐。
期间,刘凯瑞来看过她好多次,统统吃了闭门羹,莫小言也来过,艾兮兮也来过,所有认识的人都试过,但是没人再敲得开张家的大门。
“米米啊,你当真就要一个人这样活?人不人鬼不鬼吗?” 张乖乖心急如焚,半个月了,它也熬不住了。
“你说什么?” 张米米痴痴地回应。
“米米啊,你要怎么样吗?”
“你说什么?”
“米米啊,你……”
“你说什么?”
“……”
终于,张乖乖宣告无条件投降,从此它只好自谋生路,学会自己觅食了。
这样的情形又持续了一个月……
某天,沉迷多日的张米米,开了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天气变得这样的好?” 张米米回过头来,大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错愕,她一笑百媚,略去了多日的苍凉哀怨,眸子焕了从未有的光彩,梳洗完毕,换套新衣。
一番梳妆结束,解开了张乖乖的绳子。
“乖乖,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张米米露出迷人的酒窝,天使般的声音,柔和细腻。
“米米你好了?” 张乖乖一头云里雾里的模样,这么长时间了,它以为张米米不会再振作了。
“恩,你这傻狗。”张米米摸摸它的脑袋,怜爱万分。
没有错,张米米清醒了。她终于从张玉莲的去世的哀伤中,自己走出来了。
真是一个美丽的日子,十月长假才过,温度渐渐降低,正是菊花开的最好的时候,也是桂花香满人间的时刻。
出门的时候,张乖乖想,张米米到底活过来了。
他们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街边公园,张米米给手机充了电,打了刘凯瑞的电话。随即在公园等他。
然后在这个午后,暖暖的阳光下,张乖乖亲眼目睹张米米在刘凯瑞的怀里,哭了一个下午。无尽的悲伤,汇成了溪流,她恣意释放一切,末了,眼泪干了,她再抬头的时候,明亮闪烁,言笑自若。
然后在这个午后,金色秋菊遍地开花的公园,张乖乖听到了张米米对刘凯瑞说了分手二字。赤诚相对,不逃避不客套,不说谎不欺骗,张米米承认从来没有真正对刘凯瑞真心过,也许有过感动,但那也是她的虚伪。
然后在这个午后,蓝天白云,如诗如画的灿烂十月,张乖乖亲自认证了刘凯瑞和张米米的和平分手,两个人,相视一笑泯恩仇。刘凯瑞说:“其实吧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过你,也不算男女朋友,只是你让我想起了当年一个人。” 张米米说:“哦是吗?看来你也没有对我很真心啊,你珍惜的不过是一个影子,你该怎么补偿我?”他们两个人,短促的恋爱以“伪装”开头,以“盛宴”结束。结局的最后,张乖乖得了大便宜,在两人吃饭的路边摊饭庄,捡了N多根肉骨头。
事后,张乖乖问过张米米:到底是怎么从牛角尖钻出来,可以学的这样大方,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如果你能经历一切,醒了以后,其实一切就是这样的。” 张米米说的是真话,这一个多月来,无论她如何努力想象张妈妈的存在,如何念叨,如何魂牵梦绕,也只是她一个人的想象。
“乖乖,我几乎是天天做梦,梦到的都是一个场景,我妈在给我唱摇篮曲,我看着她,她也对我笑,然后就醒了。醒了又睡,睡了又梦,我觉得我妈已经唱累了,而我也听累了。”
谁说不是呢?人死了,血肉化为尘土,一切就放下了,放不下的其实是活着的人。张米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醒了。
“妈妈,愿你一路平安!你放心,我一个人会很好的活下去。” 张米米给母亲的遗像点了香,重重得磕头,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面对自己的妈妈,做完这一切,她觉得舒服很多,洗了个热水澡,喂了张乖乖,美美的上床。这个晚上,她再也没有梦见张妈妈唱摇篮曲。
秘密的黑白世界
第二天,张米米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一切如新。
当她走过办公室的时候,很多双眼睛瞄着,大多都是带着有色眼镜,横眉冷对,面部表情出奇一致:不屑。她休假的这段时间,公司内沸沸扬扬的就是她和刘凯瑞的恋爱故事,刘凯瑞和张米米,剪不断理还乱,添油加醋各种版本齐齐上阵,传的最厉害的就是张米米一脚踏两船,最后被牺牲的当然是众人迷的刘凯瑞——刘王子。
谣言通常止于智者,没有智者出现的时候,则是越传越盛,大家似乎都不记得张米米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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