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章》第3章

“还没有。”光顾着照顾伍德了，达莲娜哪儿有时间去吃晚饭？更何况达莲娜不想把伍德一个人留在诊室里面。
伍德活动了一下酸痛得快要掉地的双肩，准备起床：“那我们一起去吃吧。”
达莲娜想伍德多休息一点，就提议道：“不如订餐在诊室里吃吧？出去怪麻烦的，而且人太多。”
伍德想了一想，他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饭，于是就同意了。
“帮你定粥吧？”达莲娜的手机是腕式的，她点出立体屏查找外面的电话。
“可以。”伍德一向不挑食，对食物也没特殊的喜好。
“那就点份杂粮肉粥还有清炒时蔬给你？……嗯，我要一个小只装披萨还有蔬菜浓汤。”达莲娜用纤长在屏幕上指指戳戳，不忘杂粮这种粗纤维食物可以帮助伍德的肠胃蠕动。
伍德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感觉身体的每个零件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自己残破的身子实在麻烦得很，不知道那些健康的战斗机器操作员在战斗之后会不会也像他这样难过。
达莲娜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只盒子，取出里面的义手：“左手在你睡着的时候送回来了，检修过没有问题。右手完全坏掉了，可能要重新定制全新的。”
伍德点点头：“定制的周期好长，看来我要做一段时间的独手人了。”
“现在带上么？左手？”达莲娜虽然嘴上这么问，却开始着手准备给伍德带上义手。她一向小心翼翼地对待伍德，维护着伍德脆弱的自尊心，这也是她能够长时间担任伍德私人医生并维持良好关系的关键。
“麻烦你了。”伍德对待达莲娜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机械义肢是神经操控，伍德断腕的皮肤下面被植入了几块极小的芯片连接神经，当皮肤和义肢接受腔紧密贴合的时候，义肢就能够接收到皮肤传来的神经信号，从而进行活动。达莲娜按摩了两下断肢尖端，使其保持柔软，然后掰开义手的接受腔。伍德配合地把左腕塞了进去，活动两下，让断肢处柔软的皮肉和接受腔更好地贴合。达琳娜扣好义手接受腔，贴好外部的束带。
伍德轻车熟路地活动着义手，做了几个简单动作。
“有没有问题？”达莲娜问。
“没问题，谢谢。”伍德对待达莲娜十分客气。
“不客气。”
送餐的速度很快，达莲娜记录两行病例的时间就送到了诊室。
放下床上的小桌子，摆好餐具，两个人默默吃饭。伍德的惯用手是右手，这次用左手吃饭总感觉颤巍巍的。
伍德看达莲娜专心啃披萨，感觉过意不去，每次这个可爱的年轻姑娘给自己检查身体、都累得半死，自己却没有好好答谢过她：“过几天我好好请你吃一顿饭吧？麻烦你这么多次。”
“嗯？”达莲娜吃惊，两人的关系一直淡淡的，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从未设计过私人事情。
伍德放下勺子：“不同意么？”言语间是不可抗拒的军人威严。
“我是怕你不方便。”达莲娜脱口而出，她虽然对这个英武的军人颇有好感，却也明白伍德对待自己只是不抗拒，两个人理应还没到独自相处吃饭的程度。
谁知伍德竟然理解成达莲娜害怕自己的身体不方便，语调沾染不悦：“我没有不方便。”
“哦，哦。”达莲娜察觉到伍德情绪的波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那好吧，等你有时间，我们约个时间吧。”
“好。”伍德淡淡答。
一顿晚饭吃得颇为沉闷。
达莲娜不知为何总会在伍德面前说错话，偏偏她比伍德还介意措辞和表达、简直是过分担心。多说多错，她还想继续担任这位令人钦佩的军人的专属医生，于是干脆闭嘴不语。
相对的，伍德对说话做事总是小心翼翼的女医生也颇为欣赏，更何况达莲娜长相出众、医术高明，还带着点孩子的稚气。可是他是军人，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几乎未想过男女之事，更何况自己还身体多有不便，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成家。
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女孩会喜欢，可是达莲娜各种条件都无可挑剔为什么还没有结婚？长相漂亮，身材高挑，工作稳定，足够聪明，更难得脾气特别温和，照理来说应该早就成家了呀？
“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伍德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问出来的却是八卦事儿。
达莲娜差点一口蔬菜汤喷到伍德脸上，强自镇定：“嗯……还没遇到特别喜欢的。”
“年纪不小了吧？”伍德用左义手握住勺子，舀了一勺杂粮粥放进嘴里。
“额……26了……”达莲娜无语，他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地八卦？
“今天那位帮忙的医生是谁？”对，伍德说话真是神转折。
“在医学院时候的同学，现在在一起工作。”怎么感觉像审问犯人一样？达莲娜平时气场不弱，在伍德面前就像虾米一样萎了。
“他约你，那你喜欢他么？”伍德直视达莲娜的眼睛，问。
“……”达莲娜腹诽一个看起来如此正经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八卦，嘴上还是回答，“还好，没有特别的感觉。”
伍德停顿了一下：“那人不错，嫁给他也行。”好像是父亲为女儿找好老公一样。
达莲娜吃了瘪，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干脆啃披萨。
晚饭时间这样毫无情趣的对话，还不如没有。
达莲娜被伍德一席话启发，想想自己也26岁了，到现在还没男朋友，谈谈恋爱两三年，结婚磨合两三年，生孩子至少是三十岁以后的事情了。更何况自己性子慢热，从未对谁有过特别浓烈的喜欢，虽然自认为长相不错，可是整容技术那么高超，帅哥美女根本就不值钱。所以总而言之，达莲娜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嫁不嫁得出去，真是大龄剩女烦恼多。
还好艾里克的来电打断了达莲娜的自怨自艾。
“嗨，美人吃晚饭了没？”达莲娜蓝牙耳机一时找不到，只好扩音接听，腕式手机里面传出艾里克贱兮兮的问候。
“吃了。”
“诶？！我忙到死啊~都快饿死了……现在正要去吃饭。真羡慕你！！”艾里克用近乎呻吟的声音抗议。
达莲娜翻白眼，看了诊床上假装活动义手的伍德：“好啦，好啦。你快点去吃饭，别饿坏了。”
“病人回家了？你晚上有安排没？”
预感艾里克会约自己出去，想到刚才伍德的一席话，说什么也不好意思答应：“还没回，等会我送他回家，估计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哦。好吧，那你忙，我先去吃饭。”艾里克不无失望地说。
“好，拜拜。”达莲娜长舒一口气赶紧挂断电话。
、伍德和达莲娜４
伍德威严的声音传来：“那么我们走吧。”
达莲娜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什么？”
伍德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瞥了一眼达莲娜：“你不是要送我回家么？”
“哦，哦，好啊，我送你回去。”果然刚才的话被一字不漏地听去了，伍德他就不能装作没有听到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么？
伍德用左手掀开薄被，准备换衣，结果动作一滞，面上带着难堪的神色。
达莲娜以为伍德身体不舒服，赶紧跑过去看：“怎么了？”
伍德迅速改好薄被，答：“没什么。”
达莲娜看着伍德明显变黑的脸色，贴紧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没问题啊。疑惑不解之时，达莲娜隐隐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恍然大悟：“你？”
伍德的脸瞬时间完全黑掉：“我……失禁了……”伍德虽然对小便无感，但是平时一直使用压排法，也没出现过漏尿的问题，刚才坐起的那一瞬间竟然小便涌流而出。难道以后要靠纸尿裤或者尿导生活了么？这让伍德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达莲娜知道伍德自尊心极强，失禁对于他来讲肯定震撼如同灭顶，于是赶紧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想太多。你太累了，之前又使用尿管导尿，膀胱一时间适应不过来，才会这样的。等你休息好了就不会再出现这种状况了。”
也不知道伍德听没听进去，达莲娜生怕惹他不开心，也不好多说什么，诊室内的空气一时间如同凝结了一般。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伍德脸色缓和了一点，但是还是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对手足无措的达莲娜说：“拜托你出去一会儿，我要清理下。”
达莲娜想要帮忙，却不敢开口，于是就应下。
“帮我拿一包新的尿管。”伍德说，他担心自己之后还会失禁。
“额，用纸尿裤好不好？你应该是暂时的，长期用尿导不好的。”达莲娜提议。
伍德低着头，好看的长眉拧成了麻花，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达莲娜看得出伍德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好吧，听你的。”伍德松了口。
达莲娜寻来一包纸尿裤，放在伍德手边，又把按照伍德身体定制的轮椅停好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