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浮光》第23章


她不卑不亢的唤了他一声:“蒋先生。”
他仿佛是有些厌弃,起身,边往外走,边告诉她:“换好衣服,在楼下等我。”
她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又不紧不慢的找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
蒋靖允果然在楼下等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林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蒋靖允很不高兴,这会儿又见许月光换了衣服下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蒋靖允闷声不吭的往外走,许月光也不问什么,跟上他的脚步。
他没带司机,自己开着那辆新买的双门黑色跑车。
夜已渐渐深沉,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他开的很快,也开的很急。其实这些年他已经不常自驾了,大概是和蒋靖东醉驾出事有关,他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有意识的想去逃避一些可能重复的人和事。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早上莫海伦十分恰当的向他抱怨,说自己生日,男朋友却没空陪。他一贯不会因为身边的女朋友们改变自己的计划,可对莫海伦,他心里总有些别样的感情,所以他破天荒的赶回来陪她过生日。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撞见许月光和曾廷烨。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会这样大胆,趁着他不在,跑来和曾廷烨见面,还是该死的给他过生日。
他倒底是小瞧了她,才会有如此的疏忽。
许月光不知道蒋靖允究竟想干什么,只觉得热风因为高速行驶的缘故狠狠的击打在她身上,而她漂浮的长发在风中凌乱不已。可这样的极速与痛楚却让她内心无比的沉静,仿佛外界的任何感知都飘忽的不切实际。
最后是停在蒋婉司常带许月光去的名店。
明明已经过了打烊的时间,可这里却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
蒋靖允撂了两个字给她:“下车。”
她没有二话,刚下了车,就有几个相熟的导购经理很快迎了上来,极其殷情的向她和蒋靖允问好。
蒋靖允大步往店里走,交代说:“把所有新款都拿给许小姐试。”
几个导购经理得了蒋靖允的指示,很快簇拥着许月光往店里走。
许月光也不反对,任由着她们把一堆一堆物件轮流往自己身上挂换。
每搭配好一套,导购就把她往蒋靖允面前推。
蒋靖允总是很快扫过她一眼,然后随意的挥手。导购们十分识趣的又帮她换上新一套。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来次,最后他的兴致也淡了下去,说:“换回原来的。”
经理见蒋靖允脸上笑容全无,还以为费劲深夜召集员工回来的这单生意没做成,却没想到他却说:“全部包起来。”
在场的人都大喜过望,都忙着装袋送车上送。
蒋靖允却拦住她们,说:“让许小姐自己拎。”
许月光的情绪没有太多的起伏,只是大包小包加起来实在不轻,她费劲才把它们都放上车。车里的空间太小,几乎堆得她满身都是。
大概是因为她一直都太安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蒋靖允一直压制的怒气终于再也忍不住,极速行驶一段路之后,猛地刹车,停在一盏明亮的路灯下,大声说:“下车。”
许月光不反驳,默默打开门,走下车。
蒋靖允见她如此听话,越发的生气,也下车,然后把车上大包小包一应扔到她脚跟前,冷冷说:“缺什么东西,你大可以让林管家买,卡不够刷,你也可以和我直说。但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你不想再在这个家呆下去,没人逼着你留下!”
他说到最后差不多已经变成了咆哮,酒气也重新翻了出来。他脑子里仿佛闪过很多的画面,却因为速度太快,任何的场景都难以停驻片刻。而眼中唯一清晰的她却平静的可怕,不知道是已经麻木了,还是压根对他的一切行为都无感。
最后她还是弯下腰去捡那些散落的到处都是的物件,不紧不慢,一样一样的收回一处。
街道上偶尔有车疾驰而过,发出呼呼的声响,而他们的世界却安静的听不见任何声音,只余下一束明亮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笼罩着她整个身子。
他一颗心像是被无数只恶毒的小虫子侵蚀,恨不得一把掏出来扔的远远的才好。
她把东西都整理好,全部拎在手上,还是这些年来第一次主动抬眼看他。明明该是透彻清亮的眸子在这个时候却蒙上了一层迷离的雾气,她十分平静的说:“我不会离开靖东。”
他心
里的怒气一下子冲到了顶点,毫不顾忌的扬手把她拎着的东西全部打开,大大小小的袋子又散落的到处都是,还有些带金属的包和衣服的边角擦到了她的脸。
他这次什么都没说了,转身打开车门,坐上车,又很快把车门重重的关上,然后发动引擎,瞬间就把她甩在了脑后。
他真是疯了,才会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夜晚把车开得这么快。所有的路灯都是一晃一晃的,风声和车声融在一起,他轻而易举的闻到空气中迅速散开来的酒气,不知道当初蒋靖东出事之前是不是也和他现在的感觉一样呢?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不会知道他为什么要醉驾,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醉得那么深,深到连路前的万丈深水也不避忌。
他有太多的未知,却又怕这些未知会在突然某一天变成□裸的事实呈现在他面前。他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可那些细细碎碎的秘密把他缠的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愿意去想,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破这个局面。
谁都知道,蒋家宅子住的不仅仅只是他和蒋靖东。可谁都不知道,蒋家宅子存在的唯一理由是许月光。因为她在,所以蒋靖东才在,因为她在,所以他才夜夜归家,无论多晚。
可一切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她有海阔天空的自由,也有归于他人的权利,何况蒋靖东的情况已经一日比一日差。如果挣扎到最后,他仍就是要放开她,倒不如现在就成全她。
伤心难过只是人生常事罢了,谁也避免不了,谁也都有痊愈的一天。
雨是凌晨两点多开始下的。
蒋靖允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抽烟。烟还是去年的,一直丢在书桌的抽屉里,过年的时候他还抽了两根,只是过了春天,受了潮,现在抽起来已经不太顺口。
邵江添把这包烟塞到他口袋里的时候还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把这包烟抽完了,我估计就得出大事了。”
他确实是不怎么抽烟的,原先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学业繁重的时候抽得比较狠,后来回国,就把这习惯给戒了。有时和狐朋狗友们聚会玩乐,有人递了烟给他,他也只是象征性的抽上一两口。邵江添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就说他肯定是为了哪个女人戒的烟。他听惯了邵江添的胡扯,也没反驳,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一番把一包烟抽完了,就会有大事出的言论。
不过这一包烟并没有抽完,在他警觉外边下起了雨的时候,盒子里还安安静静躺了一根未动的。
他有些不耐烦的弹了弹指间的纸烟,那一小点微弱的红光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点,而他耳边的雨声渐渐清晰起来,甚至还听到了风声,呼呼哗哗的,仿佛一夜之间到了秋天的萧瑟。
也许是不该把她丢在大街上的。毕竟她是个女人,
又不是处在繁华的地段,任何的危险情况都有可能会出现。何况现在又下起了雨,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淋上这么一场雨,至少要病上十天半个月。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却又想起出门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带在身上,甚至没带一分钱。他心里烦躁到了极点,最后把余下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蒋靖允很快开回到之前许月光下车的地方,可没见着人,连他扔到地上的东西也都不在,好像在这里,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什么。
他终于开始着急,沿着路往回开,车速很慢,他的眼珠在道路两边来回转动,生怕因为朦胧的大雨而错过了任何的身影。可直到走到小区门口,眼前仍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知道她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也没可能像上次一样逃避到水乡去,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唯一的可能性似乎只有晚上才露过面的曾廷烨。
他一想到曾廷烨,又忍不住心中的燥意,可眼下她的安危未定,打电话给曾廷烨确认是不可避免的。
思量之下,他还是拿了手机,刚翻到曾廷烨的号码,车前灯照在蒋家宅子的大门前,那个浑身淋的湿透,却还固执的拎着大包小包倚靠在石壁前的人正是许月光。
因为车前灯的光太亮,一丝不落的落在许月光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
蒋靖允怔了片刻,然后给林管家打了个电话。
他一直没动,她也一直低着头,躲避强烈的光线。
林管家很快出来了,迅速接过许月光手里的东西,然后把伞给她。
蒋靖允等着许月光和林管家走进去很长一段时间才把车前灯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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