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衣公子-镇尸官》镇尸官-第59章


“你,你,你杀了我吧。”季克容俯身在地上,也不起来,直接闭了眼,乍眼一看,也就是个死人模样。
“我不会杀你的,肉傀还未完成呢。”赵湘轻轻笑起来,眉眼温存地看了沈绯衣,像看到了最珍贵的宝物,见他忙碌了这些日子,人又清瘦了几分,容颜如画,整块美玉雕出的精致流丽,眉稍眼角都是出尘之气,他越是俊美无俦,便越感觉到报复的满足,“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我知道。”沈绯衣随便的道,仿佛赵湘不是来要他的命,他也根本不在乎会有什么结果。
“你倒是一点也没变,什么事都是小事,都进不了你的心。”赵湘有些失神,他自己则是不一样的,仇恨是饥渴的鬼,整夜整夜的围绕在床边,伺机而动,吸吮咀嚼,无所不用地咬噬着他每一寸灵魂,因此对复仇的定义也是不一样的。
“死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有时反而是一种解脱,这话还是你说给我听的,因此我一直铭记在心,时时刻刻提醒着,千万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他贴着沈绯衣的耳朵温和细语,连田七都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看见沈绯衣长眉一挑,呼吸骤然加紧。
“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件事放到现在,就都不同了,今生今世无论上天入地,我都能把她找出来攥在手心里,哪怕真是死了,我不让她入黄泉道,她也休想脱离红尘。”
“畜生!”沈绯衣厉声喝,霹雳般震得石室回音。
“到底沉不住气了?晓得你心里有她,她死后,你恨毒了我,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早说过,就算是你心尖子上的肉,我都有办法用刀割下来。”
那层层叠叠缠缠绕绕美梦般的喜悦,一点一滴,漫延遍布全身,赵湘几乎要醉在里头了,于是抬起头一笑,其实并不对着什么人,可落在旁人眼里,只觉得眉眼间销魂绝艳,田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眼神见了叫人齿冷。
“我说过,她是不同的。”提起这个人,眼中重又露出温柔,也是疯狂的,带了假相的柔情,“这一辈子,她终是要陪在我身边,无论做人做鬼都归不了其他人。”
沈绯衣咬着牙,一直咬到满嘴腥甜,若是可以,情愿拖着赵湘一同坠到阿鼻地狱去,凌迟炮烙刖膑勾决,一日反复受刑千百遍,也是心甘情愿。
“妖孽,你果然是天生的妖孽!”
“好大的火气,也罢,今天便由得你骂几句,反正到了你我的恩怨了结之时。就算是做鬼,你也是我的,归不了阎罗王管。”
“唉!”似乎有人实在听不下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先前对付季克容的黑衣人突然张大嘴,胸前一把匕首明晃晃贯穿而出,另一人才一扭头,兜头盖脸已被泼得汁水淋漓,气味辛辣,也不晓得是什么药水,他反手一抹脸上,刚要动手,却又遍体青筋凸起暴出,精壮勇猛的一条汉子,转眼已惨叫着仰天倒在地上。
泼药水的人不慌不忙,一手抽出匕首,另一手拍了拍胸口,做出恶心的样子,“这话也说得太过了,求求你别往下说了,我听得胃里很难受。”
无论何时何地,小严都是一张讨人喜欢的娃娃脸,笑眯眯地,“这叫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谁让你们当初把我塞进棺材里,又喂我吃乱七八糟的药,今天我把它化成药水,再还给你们吃去。”又去对着地上的季克容道,“季先生,你以后管教手下时能不能多个心眼,至少让他学聪明点,背人的时候不要顶着人家的胃,好不好?”
赵湘是执笔从政的文官,没了下人保护,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亏他沉得住气,居然脸色都不变,“真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严公子,我太小看你了。”
“不客气,我已经习惯了,不光是你,连地上的这位季先生,还有咱们的青天大老爷都觉得我不成大器,这样正好,我这个最喜欢混水摸鱼,你们越觉得我无能懦弱,混起来不也就越方便吗?”
“臭小子,看不出你还会这招?”田七喜出望外,要不是浑身发麻,真想冲过去给他一拳,“你方才死到哪里去了?”
“唉,一言难尽!”小严苦笑,“谁叫我这么倒霉,居然撞在这个季药师手里,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我晓得他一直不待见我,每次见面,又总喜欢拿些恶心的东西逼我看,我怎么好令他失望,自然陪他把戏演到底,方才和他的傻药童去那个该死的地牢里兜了一转,实在没啥可看了,又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于是自己出来找你们啰。”
他嘴里说得方便简单,其实也是历经九死一生的事了,尤其方才偷偷近到赵湘身后,也是危险万分,若不是所有人注意力全集中在沈绯衣身上,早就被识破身份,他也是个不会武功的人,真动起手来,哪还有活路。
沈绯衣将来拢去脉细想一遍,脸上沉默不语,眼眶处瞒不住透出红晕——这个毛躁小子,果然历练出来了!

终“喂,大药师,你想不想活命呀?”小严朝了季克容一个鬼脸,“我知道你想对付的人是赵湘,不如咱们结个同盟,我把他交给你,你把解药给我,让我们走,好不好?”
季克容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怎么,还想着把我摞倒好做什么肉傀?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把我们全部拿下?看仔细了,这儿里里外外全是赵湘的人,大家闹开手,我们死也就算了,你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不会同你们合作的。”赵湘微笑,“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季先生是个聪明人,很明白该与谁结盟。”
“呸,我看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西天!要在你手里讨好处,还不如去向阎罗王做商量呢。”小严将匕首当胸指了,“赵大人,你很该送去地狱千刀万剐,居然还想骗人,骗鬼吧!”
“你,严公子,我那个药童呢?”季克容忽然道。
“钟九呀,那孩子也太没心眼了,胆子又小,我怎么忍心伤他,方才用腰带綑在外头了。”
“你留着他吧。”季克容道,“这孩子天赋异禀,又经我精心调养,早已百毒不侵,是个天生的药人,他的鲜血能解百毒,你们若要逃,也把他一同带出去。”
他慢慢地,自地上爬起来,艰难地走到赵湘面前,“事到如今,我别无他求,也不可能再与你们做对,你们只管走吧,只要把这人留给我就行。”
“你这样做是很愚蠢的。”赵湘叹,“他们一走,便再也找不到如此资质的肉傀儡了。”
“你连公报私仇的事都想借刀杀人么?”季克容冷笑,“赵湘,你得意了一辈子,想不想尝尝任人鱼肉的滋味?我也想要做‘镇服四海,夸示戎狄’的大事,不如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乘着他们说话,小严一溜小跑先去把钟九提来,边跑边吐舌头,说也来怪,他确是最不江湖的一个人,什么暗器毒药奇门秘籍一概不懂,却老是走狗屎运,身后如有神助,譬如方才不过是存着一念之仁,觉得把钟九这么个傻孩子丢在恐怖的地道里未免太不厚道,故不怕麻烦背着他到处跑,想不到好人有好报,这个傻小子居然是活生生的解药。
钟九愁眉苦脸的坐在泥地里,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见小严提了匕首奔过来,顿时害怕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乖儿子,别怕,借我些东西用。”小严本来比他高出半头,此刻又是着急,当胸一把将他整个人提起,直接拎到石室里去了。
“主人,救我,救我呀!”钟九一眼看到季克容,像是见到了亲爸爸,大叫大嚷起来,可惜季克容正眼都不看他。
“乖儿子,你师傅不要你了,还是跟我走吧。”小严嘴上讨便宜,手上动作不停,划伤手指把血挤到沈绯衣与田七嘴里,想了想,又往苏苏的嘴里滴了几滴,季克容人品极差,药品居然不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已是活动自如。只有苏苏依然傻头傻脑,毫无生气。
“苏姑娘怎么办?”小严急,喝问季克容,“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快给我解药。”
“放心,回去后用钟九的鲜血三匙,拌彼子三钱,白青三钱煎个六时辰,每日吃上一小盅,十日内必定痊愈,严公子,你说话可算数?”
“这个嘛┉┉”小严有些犹豫,终于又挺胸而起,“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扭头时已经换了嬉皮笑脸,向沈绯衣讨饶道,“拜托,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沈绯衣好气又好笑,瞧他忽儿豪情万状忽儿楚楚可怜的模样,破例地让了步,点头,“可以。”——赵湘落到了季克容手里,也算得上报应不爽。
“咱们怎么才能出去?”田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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