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狐》第11章

李希想找人说，但不知道跟谁说。
习姿？能想到的当然是她，可是很别扭，名字刚从脑海里冒出来，随之而出现的是一种厌烦的情绪，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感觉。
仔细想想，那竟是陌生感，无论笑容还是动作，都像是隔着一层什么，近在咫尺，却不可捉摸。
除此之外，没别人了。
又想起曹琉云，如果她在身边，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她讲的，她们曾一起说过很多话，任何东西都愿意分享。
她记的每当自己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曹琉云总会瞪大眼睛，双眼放光。
“啊？”“是吗？”“真好玩！”“真的啊。”……这些，就是她经常会说的词。
她会在自己摔倒的时候，用嘴去哈气，吹着摔疼的地方安慰，“不疼，咱们不疼。”然后，又用脚去踢地面，说，“看你还摔人，打你！”
李希轻轻的吹着伤口，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可那是一个不可能联系上的人。
琉云，你去哪了。李希轻轻的喊。
一直好想你。
恍惚中，李希看到了曹琉云的背影，穿着花格子的背带裙，那是自己送给她的。
“琉云，琉云……”李希喊道，声音清脆可人。
“呵呵。”曹琉云在前面笑，蹦蹦跳跳的往前走，没有回头。
她身边飘满了白絮，那是漫天飞舞的蒲公英，周围太空旷，看不到边。
“等等我啊，你别走那么快。”李希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脚下乏力，像是被什么捆住了腿，挣扎不动，急得大喊。
是在做梦，李希突然明白这一点。
但要追上去，一定要看看她。
李希这样想着，脚下猛得轻盈了，身体像蒲公英一样被风吹动，向琉云飞过去。
她的手就快触到琉云的肩膀，“琉云，你回头看看我啊。”
脑袋猛然回过来，面孔雪白而狰狞，眼角处往下裂开，四枚牙齿上下交错，像是要吃人。
李希猛然睁开了双眼，下肢发麻，原来是曲着腿，枕着自己的膝盖上睡着了。
房里还亮着灯，时钟指向三点半，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窗帘在风里翻飞，在墙上投下可怖的暗影。
抽屉似乎被拉动过，跟睡觉之前不一样。
李希一骨碌爬起来，扯开抽屉，翻开里边的铅笔盒一看，那张和琉云的合影不见了。
有小偷？可是，为什么会只偷照片。
李希跑到窗户边去，看到一个身影慢慢走进了黑暗里。
第二十八章　袤袤天地中一人
每天清晨天未光，不语就将红芒唤醒，去演武台练习《百兽拳》，红芒总是不甘愿的耷拉着头，有好几次都在爬台阶的时候撞在台阶上睡着了。不语就会拽着它的尾巴，将它拖布袋一样，拖上去。
没有红芒，不语走不进青丘上的演武台，但只有那里，他才感觉轻松，周围渺渺空空，不见一人，他大声呼喊着练拳，累了躺倒，随心所欲都可以。
卧房中，穿行过拱门，上紫石台，下青丘，过暗沼，演武台，有时候可能会在潭边。一人一犬的身影悠悠然然。
日复一日，不语重复着这样的行程，偶尔会跟红芒斗两句嘴，但更多的时候只是相顾无言。
不语的手臂逐渐变得有力，打拳之时，吞吐空气，发出震鸣之音，一跃过十步，一拳使出可以打碎石板，在潭水上飞奔，可以直达潭心。
“镺华要回来了！”不语对红芒说。
《百兽拳》练成，镺华就会回来。他记得那人这么说。
红芒不顾不语的欣喜，走到了一个木头人前，用前腿扒拉了两下，示意不语击打。
不语屏气凝神，双手运力，一掌击出，“啪”，木头人应声而裂，脑袋歪歪扭扭掉在了地上。
红芒走到第二个木头人面前，不语看到这个木头人的木质似乎跟前一个不太一样，但绝不可能比石板还硬。
刚刚木头人碎裂的程度远没达到自己想象的击成粉末。
于是，这一次，用尽全力！
“啊！”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不语忍不住大声喊出声来，反震力让他跌倒在地，屁股都快摔成两瓣，一瞬间，眼泪都快下来。
红芒早意料到了这种情景，打了个哈欠跳到石台上去打瞌睡，眼里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依次排列，这还只是第二个木头人，后面还有十三个。
不语胸中一股气闷得不行，大声喘着，像是受了某种侮辱，手通红通红的，破了一块皮，渗着血。
红芒抬了抬头，眼睛半眯着望着一个方向，不语也感觉到了什么，循着红芒的视线，望了过去。
有个小女孩站在雾前，唯唯诺诺的，黑色的发被风吹起来，千丝万缕，像一片云。
她往演武台所在的方向走来，一直走到不语面前，从裙袂上扯了一块布条，把不语受伤的手包扎好。
不语任她略有凉意的小手抓着自己，在手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的布条，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女孩一直低着头，没有带面具，不语坐在地上，能看到她涨红着的脸。
“哎……”直到小女孩包扎完毕，站起身走到了演武台边，不语才想起说点什么，他扬扬手，“谢谢。”
小女孩像被吓到，飞也似的跑了，头也不敢回。
事情发生得有些不符合常理，这是青丘，不太可能会有普通人来，而她又没带面具，也不是捕狐家的人。
不语望向红芒，红芒眼中满是迷惑。　
她是谁？
第二十九章　如果记忆有扇门　
将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证明发生过的事情。　
那张照片是唯一的纪念品，李希突然觉得自己脑海里面关于曹琉云的部分开始模糊起来。
如果有一天有关她的记忆全都消失了，是不是表示那些发生过的事情都没了意义？　
又或者，原本记忆里的东西，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压根就没有发生过？　
夜很静，很适合思考问题，但一思考，一闭上眼，就连自己也消失了一样。　
在前方，有一扇门，又像是一团白雾，上面有无数的裂痕，里面向外透着光。　
要远远的，别靠近，那里不能碰。　
李希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诫着自己，但越喊，就越想靠近，想看看那扇门打开后有什么，想看看那雾中有什么。　
也许那里边有自己找寻的答案。　
可是，我在找寻什么问题的答案呢？　
李希看到自己的手已经触到了那扇门，又像是触到了柔软的白雾。　
一道白光晃进眼里，一阵刺疼，她连忙用手去挡。　
“李希，李希啊，你在里面吗？”有钥匙开门的声音，来回扭动着，门没办法打开。　
李希回过神，看到自己躺在窗户下面，晨阳洒进来，晃晕了自己的眼，房间里一片昏红。　
“李希？乖女儿，你把门反锁着干嘛啊？天都亮了，到上学时间了噢。”梁月在外面焦急的喊。　
李希看了看双手，又摸了摸脸，再看了看身体和脚踝处，发现昨天的印记和绒毛已经消失了，只有手臂处的伤口疼痛还提醒着她，一切真实的发生过。　
“没事。不小心打了反锁。”李希装作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打着哈欠把门拉开。
“可吓死妈了，你不知道我叫了多久啊，拧又拧不开！”梁月跺着脚，脸色苍白，是真得被吓了。　
“妈，能发生什么事啊。”李希嘟着嘴笑了笑。　
“你这些天像是心里有事，妈担心着呢！”梁月叹着气，眼眶都红了。
“你怕我受不了高考的压力，自杀啊？”李希逗笑道。　
“别提什么这杀那杀的，存心吓唬你老妈是吧，没事就好，赶紧收拾一下，赶着去上课，刚我把你爸也叫回来了，让他待会开车送你去。”梁月见李希还能开玩笑，也放松了心。　
“知道了。”李希在梁月脸上亲了一口，下楼换衣服，洗漱。　
“这丫头今天这么兴奋？”梁月摸了一把脸，又推开门望了望李希的房间，嘀咕道，“不是恋爱了吧？”　
李希叼着牙刷，望着镜中的自己，眼眶下深深的一层黑眼圈，有些陌生。　
【一个人最熟悉的人是谁？一个人最陌生的人是谁？都是自己。你一直以为你是谁，根深蒂固的认定，但到了某些时候你会发现，那都是错误的认知。你绝非仅此而已。】　
李希在车上写了这段话，递给李天来看，“爸，我突然有这么点感悟，你觉得说得对吗？”
“呀，不错，挺有才的，直接给我绕晕了，嘿。”李天来拿着看了两遍，说道。　
“就知道你看不懂！没学问！我走了，拜拜。”李希摇头把李天来手中的纸拿回来揉碎了丢进身旁的垃圾桶，摆摆手，走进学校的大门。　
“事情，变得有趣了。”　
“嘿。”
第三十章　一旦心中有了期盼
伤口很快痊愈，没有耽误修行，自从知道木人可以检验修行成果之后，不语更加勤奋，几乎天不亮就会爬起来，红芒很不乐意，好几次都躲在床底下不愿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