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密码》第83章


钟教授、小五及方一鸣挤在一张大铺上,几日来一直跟随他们的唐克却不见了踪影。这又是一个不成功的结果,妈小雷对他们的劝说未能凑效,也许正因如此,方一鸣不经意的呻吟招致了小五的嘲讽,他戏谑说明明不行非要硬挺,好比“掐肿小鸡鸡冒充大男人”。方一鸣满面通红,辩解说当前正处用人之际,好比推车上坡,“添个蛤蟆还四两力”呢。小五丝毫不给面子,说关键是你这只蛤蟆不是推车而是坐车的。两人正在争执,忽然从帐篷外射进两道光线,同时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响声。
张昕翻身拉开布帘,见一辆越野车摇摇摆摆行在水潭边,想必是白天追击行动中掉队的那辆回来了,看情形它遭遇了对方反击且损坏严重。越野车摆了一段距离,不知为何竟闯进水潭,“噗通”一声左前轮陷入冰窟。张昕忙奔过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儿又跑回来,从帐篷里找出一条长长的麻绳,喊出住在附近的老黄和其他几名警员过去帮忙,试图合力把车给拖出来。小心踩上冰面,将麻绳缠到臂弯,抽出其中一头在左侧保险杠上寻找绑点,移动中,张昕觉得眼前猛地昏黑起来,脚下一时没撑稳,“哧溜溜”滑入附近的冰窟,长长的麻绳也被带了进去。“嘿,张昕呢?”车身右侧的老黄安排好人手和分工,却迟迟不见张昕丢绳子过去,于是绕过来,见冰面那口破洞里凌波荡漾,遂生出不祥的预感,他赶忙招呼大伙:“快拿手电来,张昕好像掉潭里啦!哎,有会水的吗?”
张昕游泳的本领不佳,再加上看不清周围环境,他只能没憋住气拼命往上涌,却总是撞上水面厚厚的冰层,被冻得快要昏厥的时候,他感到有股气流自下而上卷来,身体随之打了几个旋,接着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平地上,黑暗中悬有一颗巨大的龙头,龙眼内火光熊熊,龙口喷出乌黑的液体,黑液飞流直下汇成一汪深不见底的冥潭,冥潭上白骨若隐、戾气笼罩。他挣扎着站起来四下环顾,发现这是一个广阔且封闭的空间,龙头共有九颗在黑暗中遥相呼应,脚下是条平坦的石道,蜿蜒曲折通向冥潭中心一座圆形祭坛,祭坛边立八道石门,石门内树两根盘蛇石柱,蛇头抵在一起,共同顶起一张四方石盘,而盘中安放的正是五龙钮交的传国玉玺!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张昕歪打误撞既惊且喜,一双脚却给幽暗的石道上挪动得步步惊心,毕竟,在这万恶交集的诅咒之地,随便触动一处机关就会让他尸骨无存。空旷吸去了水流从龙口溅落的自然喧嚣,没有人声的世界一时静得可怕。
不知是寂静导致的敏感,还是恐惧制造了幻听,耳边不断萦绕着莫可名状的怪响,他此刻手无寸铁虚弱不堪,以现在的状态,别说僵尸鬼怪,就是一只猴子也能将其干趴下!他的眼睛本能地被亮光吸引,并不曾注意那幽暗的水面上,正悄悄抬起无数颗尖尖的脑袋。
下卷(地狱之门)第九十五章(作茧自缚)
扎巴奴负伤逃到一口隐蔽的山洞,被两名黑斗篷搀靠在一块岩石旁歇息,昔日的万千部众此刻只剩下几十个残兵败勇,个个精疲力尽狼狈不堪。环视一周,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跪于人群中央那个黑斗篷身上。那黑斗篷垂着头,声音里满是惶恐:“属下没有保护好宗主,属下罪该万死。”“行啦,骨力将军,别再跟我做戏。”扎巴奴身子往后靠了靠,斜睨着他,“事已至此,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散播刘雯死亡的消息、透露我方战事部署、杀死扎赫耶里的都是你,对吧?”廖辉抬起头向前跪行两步:“苍天可鉴,我对宗主从来没有异心啊……”“够了!”扎巴奴胡须抖了许久,才讲出下面的话,“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到了这个时候还想隐瞒,以为我是傻子吗?!”“宗主……”廖辉痛哭流涕。想想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对比今昔之变,扎巴奴禁不住一声叹息:“今日之败,全因为我太过轻狂听不进旁人劝告,对你宠信有加百般姑息,最终才作茧自缚、引火烧身!”
“宗主既这么看,骨力唯有以死明志。您的恩德,属下只有来生再报了。”廖辉止住哽咽,“噌”地抽出刀朝脖子抹去。扎巴奴拂袖将刀打落,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想一死了之,没那么便宜!来人,把这个叛徒绑起来丢进暗河,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靠近!”黑斗篷们得令,上前将廖辉捆绑牢固然后拖出山洞。扎巴奴咬牙拔下箭头丢掉,从黑袍上撕下一块布条扎紧伤口,冲其余人摇摇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众人相视各自退出,洞内只留下孤零零的扎巴奴,这位统领万民、手握重兵,昔日里骄横跋扈、高高在上的一方之主,此刻头发篷乱、满面愁容,萎靡不振地缩着身子,仿佛一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乞丐。洞口的光线渐渐暗淡又慢慢亮起,这中间不断有人送来食物和水,但都被他打发出去。当光线再一次暗淡下来的时候,又有人走进洞来,扎巴奴耷着眼皮,少气无力地对他说:“告诉外面的人,不要再守着我了,我已是穷途末路,给不了你们好日子,还是各自带着妻儿奔命去吧。”
“阿爸。”来者的一声呼唤使扎巴奴缓缓撑开眼皮,见阿依萨站在跟前,一时恍若梦里:“真的是你吗,阿依萨?”阿依萨抽泣着拥进父亲怀中。“好孩子,阿爸以为今后再也见不着你了。”扎巴奴对阵前不顾女儿生死的行为既悔且恨,止不住泪如泉涌,“你不记恨阿爸实在太好了,不枉我白疼你这二十年。”阿依萨哭道:“阿爸,你要是真疼我,就把解药给我,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生做了那么多错事,就当为自个儿积积阴德吧。”扎巴奴扶起女儿,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你怎么还想着刘雯那小子?他爸爸还有拉巫两个奸贼害得我一无所有,差点连命都丢了,我恨还来不及岂能反过来去帮他?你好糊涂啊!”阿依萨在他身上边搜索边哀求:“阿爸,你一定得把解药给我,你答应过我让他活着,可他现在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差别,你要有意让他死,干脆连我也杀了,既然生不能在一起,就让我们共同承受炼狱的痛苦吧!”扎巴奴仰天长叹,同时不再加以阻挠,任凭对方里里外外地翻找。
不多时,阿依萨走出山洞,看上去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显然她未拿到想要的东西。守卫在洞口附近的黑斗篷们向她躬身:“公主。”她不理不睬蹒跚行进,突然脚下一滑歪在石滩里。她拒绝搀扶,起身的过程中,发现不远处一口暗穴中有个影子在蠕动,便问:“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一黑斗篷回答:“哦,是骨力将军在那儿。”阿依萨想了想,抬脚朝那暗穴走去,黑斗篷伸手拦住:“宗主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阿依萨推开他:“放肆,连我也不行吗?”黑斗篷只得退在一旁。走到穴口,阿依萨见廖辉双手反绑,大半截身子浸在冷水中,脸色苍白不停哆嗦。看到她,廖辉勉强抬起脸露出笑意:“阿依萨,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阿依萨转身欲走,廖辉又说道:“宗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你要是恨我,就一刀杀了我,也免得宗主为难。”阿依萨转过身,持刀对着廖辉,刀尖刚好抵上他的额头。
“动手吧,死在你手上,我不后悔。”廖辉闭上眼睛,他太清楚扎巴奴的手段,与其受尽折磨不如引刀求一快。他听到了刀锋滑下的声音,身上却无任何疼痛,反而有种解脱束缚的轻松,睁眼一看,绳索已被砍断。阿依萨收了刀:“你走吧。”廖辉脱了绳索,簸着脚走到阿依萨跟前,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一指头肚大小的瓷瓶塞到她手上:“这瓶解药本是留给我自己的,我知道早晚有一天身份会暴露,而宗主一定会用巫蛊之术对付我,所以提前从他卧房里偷了出来。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你可以拿去救刘雯的命,不然,再过几个小时,他就会全身腐烂而死,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我是个叛徒,不配做宗主的女婿,以前的那个骨力,你就当他死了吧。阿依萨,我不求你能原谅我,跟你讲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一直都是。”
“既然背叛了阿爸,那我们就是敌人了,你若还不走,可别怪我反悔。”阿依萨颤抖着攥紧那只小瓶子,用幽冷的语气朝对方发出警告。夜幕森森,没有人注意到廖辉离开时踉跄的脚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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