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江山》第166章


医官们就有些不自在了,出了寝宫暗地里偷偷议论,皇家父女哪有感情这样好的?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在里面吧?
再过几个月就年满十三岁的华容公主,虽然在她的父皇心目中还是个孩子,却不知在外人眼里已到了接近“妇人”的程度了。
这天之后,宫外又多了些怪异的皇室传闻,暗示皇帝父女之间有超乎一般的关系——这是后话。
而当时,云若辰不过想给父亲渡些真气,替他驱走体内的风寒。
“辰儿,真奇怪,你一来,朕就好多了。”
皇帝抬起昏昏沉沉的眼皮,对女儿露出勉强的微笑。
女儿的手暖暖的,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感觉疼痛的身子骨轻快了许多。
云若辰不动声色地放开手,父皇经脉弱,真气也不能渡得太多,他受不住的。
她微笑着回头接过太监递来的热汤药,亲自送到父皇唇边,伺候他喝下去。
“真苦。”
皇帝喝完,皱起眉头小抱怨一句。也只有在女儿面前,他才敢流露出平常人的模样。
以前还能和他的老师顾阁老说说话,如今,唉。
“良药苦口啊。父皇,挑颗蜜饯过过嘴吧?”
云若辰起身,在多宝格上找到蜜饯攒盒,撒着娇递到皇帝眼前,巴拉巴拉地说:“蜜枣好吃!而且补气,养心……山楂酸,这时候吃不好。甜柿子干寒气重,唔,还是选糖瓜条?”
“馋猫儿!”
皇帝终于被逗笑了,随手拈起一根满是糖霜的糖瓜条送进嘴里,心里头也跟着甜滋滋的。
这零食盒,还是丫头自个放在他寝宫里的!他平时哪会吃这种零嘴啊,就她爱吃,说自己喜欢的也要给父皇送一份……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看着女儿也笑嘻嘻挑蜜饯吃的可爱模样,永嘉帝的心情却又忽然低落了,淡淡叹息一声。
“父皇?”
云若辰不解地看着皇帝。好容易才哄得父皇开心点,他这是又怎么啦?烦心政事吗?
“我的辰儿最乖了。”
永嘉帝揽着女儿的肩膀,云若辰顺势依偎父亲怀里,耳朵紧贴着他的心口。
皇帝的心跳声,有点过快了,是气血虚弱的缘故吧。
“辰儿这么乖,父皇可不舍得把你嫁出去啊。”
原来是天底下疼爱女儿的父亲都会有的感叹,不舍得自己的心肝宝贝出嫁。
“父皇!您这是哪跟哪呀。”云若辰娇嗔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女大当嫁呀!”
皇帝又挤出一丝笑容,抚摸着爱女的乌发。
这是他毕生的骄傲。
他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可十三岁的姑娘,必须要找婆家了。就算是公主,也要嫁人的呀。
寝宫里静悄悄的,最近的太监都守在门外不敢进来。早在皇帝搂着女儿说悄悄话的时候,服侍的人就很醒目地避开了,都知道皇上要和公主聊些小秘密呢。谁敢听?
“辰儿,你悄悄跟朕说,你有没有属意的人?”
听到这话,云若辰愣住了。
如果在她前生的时代,一个父亲这样问女儿,再寻常不过。
可在这封建朝代,在皇帝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是对女儿疼爱到骨子里,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吧!
父皇,是真心爱着她……
靠在皇帝并不厚实的胸膛上,云若辰悄然伸出手臂,轻轻抱住了她最挚爱的亲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春(一)
皇帝私心里,是想让顾澈娶云若辰的。
虽然在此时大众的审美思维里,顾澈这种“粗鲁无文”的武人,就算是内阁首辅的孙子,还是上不了台面,完全不能和楚青波这样的大才子相比。
可在皇帝眼中的看法却完全不同。
文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文人中最讨厌的,就是文官!
这是皇帝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办法,他老人家从小就没什么学习的机会,等开蒙后读书也读不进去。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官集团如今牢牢把持着朝政,简直把他这皇帝当成了空气。
武官就不一样!
永嘉帝现在最信任的官员,不再是他的老师顾阁老,而是九死一生将他从叛乱中救回京城的禁卫军统领郭铮。
顾澈现在也是禁卫军的一员,直接隶属郭铮手下,在和泰殿执勤。见皇帝的机会相当多。
当然,他以前也常常见到皇帝,不过那时候的永嘉帝还是太子的身份。
永嘉帝觉得顾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天然就有亲切感。
他自己身体羸弱,也根深蒂固地认为女儿是个先天体弱的,对看起来很健壮的顾澈就更顺眼了。
文弱书生有什么好?顾澈这种彪壮的汉子才是辰儿的良配嘛!
再说俩人又是打小就在一块儿相处的,算青梅竹马了吧?
辰儿这孩子,看起来和气,其实心气高得很。但她对顾澈的态度却亲热得很,再说,两个孩子在外头流浪了一年多,就是没感情都处出感情来了呀。
永嘉帝想得美,忍不住跟顾阁老透露了一点口风,却被顾阁老全方位无死角地堵了回来。虽然顾阁老说的是顾澈的坏话,顾家不愿意娶公主的心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的。
在最初的兴奋劲儿被泼了冷水以后,皇帝虽然很不高兴,也不得不承认,但凡有出息的世家子弟,都是不愿意当驸马的。
驸马不能入仕,这是祖制。就算皇帝再宠爱云若辰,他也没法改变这个铁打的规定。
再三试探顾家得不到回应后,皇帝只能把目光移到别人身上了。
他知道乖女儿和赵玄交情也相当不错。但就连永嘉帝这种头脑简单的人,都没把赵玄列入驸马候选人的范围里。让一位国公娶公主?大庆不是汉唐!
前些天,在偶尔到清华宫给太妃段氏请安时,皇帝忍不住和段太妃聊起了女儿的终身大事。
段太妃不好说什么,但也明白皇帝是又心疼女儿、却找不到人商量,唯有找她这老婆子来扯扯家常了。
想了好半天,段太妃才迟疑着说,要不皇上让人留意下那些春闱后落榜的寒门举子?
段太妃和云若辰较为熟悉,认为云若辰这般聪慧的小姑娘,非要嫁个像她那些姑姑们的丈夫一般的平庸之辈也太委屈了。
落榜的举子就很好嘛!读书人,能考上举子的都不会是笨蛋。但家里若没什么余财,也没法供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赴考。
春闱三年一次,不仅要花费时间,也要花费巨额的金钱。何况每次能考中进士的举子才几百人,真正的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中榜是奇迹,考不中太正常了。
在遭遇了这样重大挫折心灰意冷的时候,很多人自然会生出放弃考试的念头。
如若此时有机会娶到皇家公主,虽然以后不可能再出仕,可对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来说,或许也不坏。
平心而论,段太妃的话很有道理。但皇帝还是不大乐意,哼,让女儿去嫁个只会读书的穷酸?他们哪里配得起朕的辰儿啊!
再说了,辰儿才十三,这些举子最年轻也二十多了吧?像楚青波那样十八岁中举的,始终是极少数。
段太妃无奈,又给皇帝出主意:“要不,在京城世家出色的庶子里选几个?”
“辰儿堂堂大公主,怎能配个庶子!”
皇帝依然不满,段太妃万般无语——皇上,您就别为难老婆子了啊!
辰儿很好,我们做长辈的怎会不知道?可是她再好,也是大庆的公主,逃不开每一位公主择婿时的局限。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皇帝在忙于政务的闲暇里,常常想到给女儿选驸马的问题就头痛。
后来他索性想——要不,问问辰儿喜欢怎样的男子?
只要是女儿想要嫁的,他一定尽力替她撮合成功。朕是皇帝啊,难道连给爱女终身幸福也做不到吗?
“父皇,辰儿没有属意的男子,辰儿也不嫁人。”
云若辰离开父亲的怀抱,挺起腰肢坐好,直视着皇帝的双眼说。
“孩子话。”
皇帝笑了起来,这一笑,却又带动了两声咳嗽。
云若辰忙又替他拍背顺气,折腾了好一会儿。“父皇,您身子不适,就别说这些啦。反正辰儿不嫁,永远在宫里陪着父皇。”
“唉……父皇何尝不想这样呢?”
皇帝爱怜地拍拍女儿的手背,叹气道:“但女儿家,哪有在娘家终老的,谁不要嫁人?万一……父皇不能再陪你,你怎么办?”
对于自己的身体,皇帝感到很悲观,完全没有过世的先帝那种“老子绝对能当五百年皇帝”的夸张自信。
尽管每天都在进补,他就很少有身体特别舒坦的时候。有时候看着自己早衰的面孔,皇帝都会生出一种“时日无多”的感叹。
自己才三十多岁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五十多岁的心境呢?
“父皇休要胡说,您就是病了,心情不好,才会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云若辰蹙起秀眉。父皇的话,不知怎的让她生出了一种很不安的感觉。
可恨她虽然恢复了元气与修为,却碍于天道,不能推演亲人的生死流年。她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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