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天下》第42章


重雪端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嘴角却不由得扬起。
“师叔,卿儿只是小孩子脾气,你不要介意才是。”说罢便递了杯茶过去,恭敬道:“师叔喝茶。”
苏尘这才坐了下来,一脸的惬意。我其实是故意气他,也怪他这十几年间一直将我蒙在鼓里里。
我看着重雪道:“你是从哪把他挖出来的?”
苏尘不满意地瞪了我一眼,说话略带了鼻音:“我差点就死了,你个忘恩负义的。”
“舅舅,我这不是正关心你呢吗。”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忍不住搂住了苏尘的肩膀。
苏尘放下杯子道:“洛云溪将我打下了山崖,肋骨和胳膊都断了,不过还好腿没事。”
我调笑道:“苏尘你骗人,你肯定是自己打不过人家,然后自己跳下去的。”
苏尘很正经地摇了摇头道:“《玥阙心经》的下部镶嵌在剑身内,洛云溪只想抢我手中的冰魄剑,并没有真的出手伤我,其实是打斗的时候,我离崖边太近了,又踩到了石块才滚落下去的。”
此话一出,大厅内突然静得出奇,我觉得异常的丢脸,总觉得还不如我前一个理由好。重雪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天色晚了,师叔还是早点歇息吧。”
苏尘点了点头,我朝四周看了看,上官翎不知道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夜晚的时候我去找苏尘,却见他一直盯着屋内的一张画像来看,我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后往里看。
画中人一身黑衣,手执长剑,面若冠玉。一开始我还以为这画的是殷重雪,仔细一瞧却不太像。
只看见苏尘嘴里似乎默默地念着什么,我盯着他的嘴型。
子墨,子墨……
原来这画中人居然是殷重雪他亲爹,果然是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儿子,都是妖精。
我轻咳了一声,大声喊道:“舅舅,我来看你了!”
苏尘浑身一震,赶忙离了那幅画,我推开门时,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派神态自若,只是眼睛有些红。
我将熬好的药放到桌子上,苏尘怕苦,每次都要加很多的甘草。
“来,张嘴。”
药我早已经弄温了,正合适。苏尘喝药的时候还算是乖巧,只是他的目光总是越过我流连到那一幅画像上。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我已经派人通知师爹了,估计两日后就能到。”
苏尘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将药一口喝到了底。我则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苏尘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但是却挣脱不开。心里骤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的内力几乎是虚无。
我忙伸出手探他的脉,苏尘轻轻拨开我的手。
“不用费事了,我的武功已经被尽数废去了。”
“……是洛云溪吗?”我咬着牙,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苏尘拉住我的手,却已经在笑:“卿儿,没事的,武功对我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等叶阑来了,我们就回幻溪谷,好不好?”
我伸手拂过他的发,忍不住眼眶酸了一圈:“好。”
缘由(3)
我没想到叶阑第二日傍晚便到了,我要求要把上官翎带在身边,重雪很爽快地同意,只是要我年后回浮游宫一趟。
苏尘走的时候拿了一个大包袱,我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卷轴,打开一看正是那个殷子墨的画像。
我不禁想起了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冬日,苏尘和叶阑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脾气,一个人跑到后山藏了起来。
我从小便得了禁令,绝对不许进后山。只能在屋里等着叶阑的消息,直到大半夜才看到一身泥泞的师爹抱着昏迷不醒的苏尘回来。
苏尘躲在了一个树洞里,不知不觉却睡了过去。他得了很严重的伤寒。
我每日熬药,送到叶阑手中,由他一口口地喂下去。那一阵叶阑很是自责,一刻不停地守在苏尘身边,胡子从没刮过,身上的衣裳都不曾换下。
就这么不眠不休地守了两日,苏尘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我在旁边并没有听清他念的到底是什么,只是看到叶阑的神色似乎变了,他拉住苏尘的手在上面轻轻地吻了一下。
现在我才知道,他那时念的是“子墨”。
子墨,殷子墨。
将画卷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我拿起包袱出了门。
六日后,幻溪谷。
“这里……真的太漂亮了。”上官翎一下马车就跟抽风了一样,在不远处的梅林中不停地奔跑,火红的云霞映在他白皙的脸上,同一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苏尘望着整片的梅树,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来。叶阑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他的身后,望着他渐渐老去的容貌,我突然有些想哭。
我只是想而已,福伯是真的哭了,哭的一塌糊涂,周围的小厮都傻了眼,似乎从来没见过年迈但却严肃的管家这么激动过。
我好好洗了一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午饭的时候,我殷勤地给苏尘夹菜,叶阑瞪着我似乎想要用眼神把我杀死。他一直都不喜欢我跟苏尘走的太近。
“卿儿,你收拾包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一个卷轴?”苏尘凑到我耳边轻声问道。
我吃了口菜,大声道:“什么卷轴?没看见。”
叶阑不禁抬了抬头,望了苏尘一眼。
“没有便算了。”
苏尘局促地拿起筷子,我不便纠缠下去,只是笑着夹起一个虾仁。
“舅舅,你尝尝这个。”
上官翎毫无形象地喷出一口茶来,叶阑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福伯瞪大了眼支支吾吾的说道:“少主怎么知道了……大爷……不是说不告诉少主的吗?”
我裂开嘴一笑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啊~”
苏尘蹭的一声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直接拽着我出了门。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踏进了沐尘楼。这里还同往日一模一样,在梅树的簇拥之下,只觉得恍如仙境。苏尘一身白袍走在我前面,火红的花瓣拂过他的衣袖,冬日里的一抹阳光冲破了云层照耀在这片楼宇间。
苏尘偏过头望着我的脸,依旧那么宠溺的神情和笑容,这十几年来仿佛不曾改变。
我突然很感激叶阑,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叶阑给他的,这漫天的如火的云霞,这蜿蜒清透的流水,还有这荡漾在我心中的这一抹笑容。
苏尘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这个故事直到今日都没有结束。
幻溪谷原本是三个人约定的一个秘密。
殷子墨、洛云溪和苏尘。
这是他们成长的地方,也是他们师父和师母的隐居之地。
苏尘带我来到后山,在崎岖的山道上走了约半个时辰,我看到了相依而立的两座墓碑。
苏尘静静地走过去,跪在了墓碑前。
“师父师母,不孝徒儿苏尘又来看你们了。”
我望着苏尘孤单的背影,轻轻地跪在他们的身后。
“林卿池拜见师公。”
言罢我磕了个头,苏尘怔怔地跪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神色茫然的起身。我怕他身子受不住,赶忙过去扶。他却倾然拂开我的手。直到走的再也看不到墓碑时,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若是要师父瞧见我现在是这幅样子,到了下面不知道又会怎样一番数落。”
他的语气带着调笑的意味,我却有些不忍心,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能听他陆陆续续的说话声,带着重重的鼻音,却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遗漏。
苏尘和我娘亲苏瑾是江南苏家的一对龙凤胎,苏尘从小体弱多病,怕是活不到十岁。当世有一药王名曰上官玥儿,苏家为了治好苏尘便只得将其送往药王谷,也就是现在的幻溪谷。
上官玥儿的丈夫也是当时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侠南宫拓,殷子墨和苏尘自小生活在幻溪谷,上官玥儿和南宫拓视其为亲生骨肉。
到苏尘五岁之时,洛云溪被西岭洛家送到此处。
三人算是一同长大。
子墨性格乖戾,云溪则乖巧懂事,苏尘他……还是现在这一副样子,吊儿郎当,却偏偏是个习武的好材料。
不知为何,南宫拓不许洛云溪习武,便让他跟随着上官玥儿修习药学。
苏尘曾私下问过南宫拓这是什么缘由,前两次都是一顿打骂,但是几次三番之后他却淡淡地说了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若不为英雄,必为祸患。
十年转瞬,三人均不是当年的孩童。
殷子墨容貌俊美,武功也是三人中最高的;洛云溪虽不会武功,但已得药王真传;苏尘……依旧吊儿郎当……武学却非比寻常。
在他的话中,苏尘总是刻意的避开殷子墨这个人,他花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诉说南宫拓和上官玥儿的故事,唯独对殷子墨的描画少之又少。
唯一我能够记清楚的便是四个字“男生女相”。
就在三人即将出师的时候,上官玥儿突然去世了。
南宫拓伤心至极,将自己毕生所写的武功秘籍全部藏进了后山,又将他最引以为傲的那部心法命名为《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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