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引》第3章


两口大棺相距一尺许,呼啸着,经老人的双耳掠过,带动了他鬓角上花白的头发。
“轰……轰……”
两口棺材坠落在老人身后,老人依旧未动,身子站得笔直,便似手中漆黑的棍。
老人冷冷的问:“你是谁?”
小刀眼睛发光,道:“小刀!”
“你不要命了?”
“没错!他就是不要命的小刀!”蓝袍青年笑呵呵的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老人并未转头,只是问:“你又是谁?”
“毛毛!”蓝袍青年已经走上,站在两人之间。
“毛毛?”小刀和老人齐声发问,似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蓝袍青年“呵呵”笑着,道:“我就叫毛毛,毛手的毛、毛脚的毛,毛手毛脚的毛毛!”
老人道:“我看你是多管闲事的毛毛!”
“不能说多管闲事,可以说我是救人的毛毛!”
“救人?救谁?”
毛毛盯着老头,“救你!”又转向小刀,道:“也许是你!”
小刀问:“你知道他是谁?”
毛毛点头,道:“黑檀棍、铁石心,见死不救命、落井必下石!人称‘落井丢石客’付疤!”
“哼!”老人并未张嘴,声音从鼻孔中来。
小刀道:“既然你认得他,那你便应该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毛毛道:“他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也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可他要杀管掌柜夫妇!”
“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人?”毛毛笑出了声,道:“或许他只想买两口棺材!”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小刀抓了抓头,抓得很用力,道:“但我现在想打架,想杀人!”
毛毛问:“没有理由?”
小刀跨前一步,道:“没有!”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毛毛摇头叹息,道:“即便付老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没听说他毫无来由便杀人,你难道想比他还混账?”
“不想!”小刀连连摇头,道:“可我心里憋着股子邪火,不发出来实在难受!”
毛毛爽声发笑,提议道:“不如和我去拼酒?”
“酒?”小刀想了想,道:“好!我跟你去拼酒!”
毛毛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的酒量很好!”搂着他的脖子行出。
小刀“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却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脖子,随他而去。
付疤的心里似乎也有股子邪火,同样无法发泄,但见他猛然转身,黑檀棍骤然击出,“噗”的一声,竟将两寸厚的棺材板捅出一个窟窿。
毛毛问:“你的胸口硬不硬得过棺材板?”
“硬不过!”小刀回答的非常干脆。
“所以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找人拼命!”
“我又不是棺材板子,只要他敢跟我拼命,我保证他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天下是事情很难说!”搂在小刀脖子上的手掌又拍了拍他的肩,“别忘了,棺材有两口!”
“什么意思?”小刀一脸疑惑。
“你把他送进棺材的同时,或许也把自己送进了棺材里!”
“有话能不能明说?”
毛毛没有再说,而是问:“你能喝多少酒?”
小刀斜着眼睛看来,道:“无论是谁,只要跟我拼过一回酒便再也不敢有第二次!”
“真的?”毛毛的眼睛中放出异样的光芒。
“自然是真的,谁骗你谁就是王八!”小刀信誓旦旦,还伸出手爪比划着王八的样子。
镇子里的酒铺都打了烊,但毛毛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接待他们。
粥铺!
老板娘炒了四样下酒的小菜,抬来两大坛烧酒,不说也不问,只是笑着对毛毛点了下头,跑去照顾粥锅。
毛毛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凑去鼻子深深一嗅,“好!窖藏在二十年之上!”拉过两只粥碗,倒下满满两大碗酒,道:“初次相识,先干为敬!”
“既然是先干为敬,那便我先喝,我敬你!”小刀的一只手搭在毛毛的手腕上,制止他喝酒,另一只手端起粥碗,仰起头,三五大口便将碗中的烧酒干得点滴不剩。
毛毛伸出大拇指,“好!”赞叹声已经冒到嗓子眼,但却没能喊出。因为小刀“嘿嘿”一笑,双眼发直,整个人似一滩烂泥,晃晃悠悠的滑到了桌下。毛毛端着粥碗,张着大嘴,僵硬着舌头,愣在桌子旁,眼皮半天也没能眨下。
“娇娘?来碗热粥!”铺门外步入一位武师打扮的中年人,手臂几乎较常人粗壮一倍,双目精光外显,一看便知练有一身过硬的外门功夫。
“三爷来了?”老板娘招呼着,偷偷瞥了眼独自饮酒的毛毛,捧起笑脸,道:“坐吧!”
毛毛自顾自饮酒、吃菜,轻声自语:“娇娘!”
中年武师撸了撸手腕上的牛皮护腕,“新粥还没出锅吧?昨日的……”突然止声,因为他看到了自斟自饮的毛毛,笑问:“有客?”
娇娘垂下头,一声不吱,手指摆弄着衣角。
武师再问:“是不是有麻烦?”
娇娘急忙摇头,道:“还有些昨日的牛肉粥,娇娘这就给三爷热上。”手脚慌张的跑去了灶台。
武师踱步行向毛毛,道:“老弟?这里是喝粥的地方,不是酒铺!”
毛毛的脸上泛起很阳光的笑,道:“无妨!有酒就好!”
武师在他的桌前站定,道:“在下姓路,行三,单字一个魁!”
“路三爷?”
“不敢!”武师抱了抱拳,道:“路魁!”
毛毛将手中的碗放落,问:“三爷有何指教?”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粥铺不卖酒,这就是规矩!”
毛毛伸手抓向酒坛,问:“喝酒不犯规矩吧?”
路魁的手抓在了酒坛口,道:“那要看这酒是怎么来的,如果是你带来的,就不犯规矩!”
毛毛看看他的手,又挑起眼皮看看他的脸,道:“是我带来的!”
“那就好!”路魁松开手,“当啷”一声轻响,一块陶片掉落桌面。再看被他抓过的酒坛,坛口已被掰去一角。
酒坛丝毫未动,不见任何声响,坛口已然破损,能修来这一手功夫着实不易。
毛毛连连点头,赞道:“好功夫!”
路魁的脸上泛起得意之色,便欲转身离去。可还未等他转过身,桌下突然爬出一个人,瞪着双目站起身,道:“有什么了不起?”手掌“嘭”的拍在瓦片上。
“唉!”毛毛叹着气,站起身,行向铺门。
小刀收掌,随后跟去。
桌面上的瓷片完好无损!
路魁的脸上露出蔑视之态,不屑之声几乎便要哼出。
就在这时,整张木桌突然倒下,裂出几十上百个碎木,连同桌上的酒坛、碟子、碗筷一同摔落在地。
路魁呆愣片刻,掉头追出,朗声道:“路某明日设宴顺风镖局,还望二位老弟可以赏脸。”
“赏……”有人回应,却不知是毛毛还是小刀。
星光渐稀,天际已经露出一片鱼白。
毛毛已经出镇,背对一线鱼白,向西行去。
小刀跟在他的身后,如影相随。
朱家村外的乱坟岗上又添一座新坟,坟头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婆婆,正对着苍天哭诉:“老天爷……是谁杀了我家老汉……是谁抢走了我那乖孙女……您可得替老太婆子做主啊……”
小刀转过脸,愣愣的看着毛毛。
毛毛摸出一锭银子,甩手丢出,扭头便去。
一声轻响,银锭砸落坟前。
老太婆揉了揉眼睛,四下里张望,却不见有人。
“谁杀了婆婆的老汉,抢了婆婆的孙女?”小刀跟随在毛毛的身后,瞪着眼睛,眼珠血红。
毛毛疾步如飞,道:“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听说……翠荫楼里新买来个姑娘,十六七岁,跟婆婆被抢走的孙女差不多大!”
“那就好办了,问问老鸨子从谁手上买来的不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小刀与毛毛并肩飞奔,脸不红、气不喘,脚力丝毫也不逊色。
翠荫楼!
像杨柳青这样的小镇确实随处可见青翠的树荫,但如此清雅的两个字却被挂在了妓院的门楣上,真如焚琴煮鹤一般,令人扼腕叹息!
老鸨姓姚,翠荫楼里的姑娘都叫她姚妈妈。
姚妈妈已经年过半百,身上的肥肉足够炼出三五十斤肥油,一双熬夜的眼睛时常肿胀着,眼圈也是紫黑色。
她的眼睛虽肿,但从未有现在这般肿得似鸡蛋一般大小!
眼圈虽黑,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变成了半只熊猫!
只因为她的左眼上挨了一拳!
姚妈妈杀猪般的嚎叫着,直到她的嚎叫声引来六位大汉,她突然收声,掐着腰叫道:“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敢打老娘?”“对!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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