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的艰难爱情》第59章


就在一刻钟前,我们尚且露出一副至死不渝的模样在烟花下深情相拥,那一刻,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幸福,我甚至笃定了,这个男人是值得自己倾尽一生去爱的良人。
可现在,不过是一刻钟的时候,为何我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已变得荒谬陌生。
“阿辰。”我笑得越来越凉:“辛苦了,为对付一个帝俊,你们父子俩可谓是机关算尽。”
“原来你并不知情……”帝俊懵懵懂懂地盯着我,扭曲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凄厉的神色来,突然狠狠咬牙吼道:“他们这群狗娘养的,竟然三番五次地利用你!”
“是啊……”我无奈地笑望他:“只是帝俊,这些年来,终究苦了你。”
他们诚然利用了我,可最后伤的,到底还是帝俊罢了。
你爱我,我却去爱他;他伤我,我却来伤你。
真可笑,这世间为何到处都是错过的想念。
帝俊嘴角噙起一抹讥笑:“云儿,聪明如你,这些事情又何尝不通透?只是你太擅长粉饰太平,所以才把我的真心放在一边,又将他们对你的种种伤害当作全然不知罢了。”
我闻言骇了骇,像是一下子被双无形的大手掐住要害。
他喉咙嘈嘈切切猛咳了几声,又继续道:“云儿,放了我,跟我走吧。我不再求甚么名利地位,你也不需再痛苦伤情,让我们忘掉从前,六界之大,从此海阔天空任你我逍遥,可好?”
“哼。”昊辰身形一晃,迅速挡在我身前,冷冷道:“帝俊,死了这份心罢,既然来到了这里,你便没有再踏出去的那一日。”
“喔,是么?”帝俊邪魅一笑,又对我道:“云儿,想必你也见过妙镜,她如今全靠体内的傀儡蛊,才勉强支撑着躯体。我当初给她种下此蛊,便是为了争取时间养好她的魂魄,可眼下我灵力被诛,那魂魄所在之地又只有我一人知晓,救是不救,就看云儿你了。”
我怔愣了良久,不由哑然失笑:“帝俊,你不必用这个威胁我,妙镜诚然要救,但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在此处受尽折磨。”
帝俊身子颤了颤,血红的双眼盯着我默了良久,才低头低低笑起来:“是么……”
“云儿,你可知晓,你方才那句话,是我这辈子所听过的,最动人的话了……”
他双肩因着笑微微抖动,可言语间竟带着浓浓的泣音。
我心中酸楚,挥手一下撤掉血池周围的结界,正要飞身过去。
突然,昊辰一手握上我的腕:“莫要去。”
我微微偏头,眼睛凝着两人交握之处,淡声道:“八皇子,你看帝俊眼下这般模样,还能成甚么气候?若要说惩罚,二十万年前,我曾亲手诛过他一回,而这次,罚到此般程度也忒足够了。何况妙镜我也定是要救的,老身虽乃鸟禽之属,但身上流的血并不冷。”
语罢我用力拂开他的手,上前将帝俊的封印解开,小心搀扶出来,快步朝血池走去。
手才要按动石门的机关,昊辰的声音已轻轻传来,沙哑轻淡得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与他交颈而卧的甜蜜时日,那些刻骨铭心的日日夜夜。
“我爱你。”
淡淡一句,已足够让我的脚步怔仲在原地。
他悲凉的声音在耳畔缓缓响起:“诱捕帝俊确然是我的主意,但我的私心只是想要娶你而已。我想要娶你,但也知碍于伦理辈份的关系,九重天是万万不会应允的,是以才提出那番一箭双雕的安排,好让父君与那些仙臣们同意松口。”
我攥紧拳头,心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委实想哭,却忍不住咧嘴冷笑出来:“既然如此,你先前为何不与我说?”
就算一切如他所言,可又与利用欺骗有何分别?
一直以为我们是彼此信任的人,原来不是。
“那是因为……”
他急急张口想解释,我却挥袖打断:“算了,你不必再解释。阿辰,活了三十万年,到最后每一个我爱的人,最后竟都在利用我。爱是甚么东西,我为了昊天已死过一次,为了你又死过一次,我爱过你,自认对你付出了整颗身心,一个女人能给的我都给了,换来的却只不过是一身的伤而已。”
我说:“阿辰,是人都怕痛,我怕了,真的怕了,所以放手罢。”
“不。”
昊辰走上来紧紧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他脸颊冰凉,我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耳后根滚落下来,打湿了我的肩膀。
他的声音绝望又焦急:“不,别走,我爱你,别走。”
心疼得绞了起来,我摇摇头,慢慢推开他:“阿辰,你并不爱我。爱是信任,是坦诚,爱情其实没有那么伟大,它很小,小得容不下一点点的算计和欺骗……”
接着我从怀里掏出个物什,拎在他面前,惨然一笑:“阿辰,这把玉梳原是想送你的。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我们生死与共,也曾甜蜜幸福,可我万万没有料到,今夜之后,你我竟会如同那碎掉的玉翠一般,已再没有半分的可能。”
昊辰脸色苍白灰败,浑身颤抖,那深沉翻腾的目光几乎要把我戳穿一般,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不……”
同时,我轻轻松开手,玉梳利落地摔在石地上,‘啪嗒’一声,断成两截。
“云儿……”他愣愣睁着毫无生气的眼眸。
“莫再叫我云儿。”我浅浅道。
“云儿已不是你能叫的。” 
、58恢复日更
回到凡界的时候;游园会才刚刚谢幕;方才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却已只剩下一地零落的烟花残骸。
一眼望去,妙镜仍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街角,淡淡月华将她纤细的身影勾勒得清冷落寞。
当我扶着帝俊走过去时;她冰冰凉凉地迎上来;动作僵硬本分,眼睛却轻轻瞟向我们身后不远处的一抹青影。
“走吧。”我面容含笑;没有回头。
也不必回头。
妙镜听话地收回目光点点头,自手中幻出昆仑镜;嘴上快速念了个诀。
“玄……”依稀听得昊辰焦急的声音伴着慌乱的步子传传过来;却顿时被吞没在昆仑镜迸发的刺眼的白光中。
我下意识捂住双眼,再睁开时;已然换了个天地。
不再是方才平整有序的街区;四周只剩下一片浓厚的雾气,脚下焦黑的土地滋啦滋啦地渗着丝丝寒气,那尖锐的冰冷像是要钻进人的骨髓血液里。我又眨了几回眼,这才定了眸子抬头看,天空尽是一片死寂的黑色,既无日月,亦不见星辰,只有一缕微弱的昏光也不知是哪里发出来的,就这它,能望见远处朦朦胧胧现出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我瞧那山头委实有些眼熟,细看之后又觉哪里不同,鼻尖嗅了嗅,闻得一股诡异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不似仙界的纯净,不似凡间的烟尘,也没有魔界的腐朽,是一种飘忽到极致的迷幻与虚空,一分一分,慢慢地往心肺里渗透。
“这里是……东皇山?”我有些捉摸不透。
帝俊站直身子喘了几口粗气,勉强稳着声线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此乃昆仑镜劈出来的镜花水月,它存在于六道之外,其实是按照我的意志虚构出来的空间,凡进来此地者,除非我的允许,否则只能有进无出。”
“嗳?”我脑子蓦地嗡一声响,心下不禁责怪自己委实有些大意了。帝俊是何等角色自己也不是不了解,可大概是因着最近母爱太过泛滥,是以方才在血池看他那一副狼狈的惨样,不由得大大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丝毫不作防备便撅着屁股乖乖跟他上了贼船。
好在本上神最擅长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帝俊再怎么说也是对我存了些情意的,总不至于将我一刀宰了抛尸荒野罢。
思及此,我扯开脸皮笑道:“这镜子你当初委实是偷得好,偷得妙,它果真是个了不得的宝贝。枉王母先前还将它揣在怀里那么多年,却竟不知它有此等神奇妙用,也难怪九重天当初布下天罗地网也寻你们不着。”
帝俊一听这恭维便来劲儿了,撇嘴貌似得意道:“在此之前,连妙镜自己也不知昆仑镜能造出水月镜花,那日她本欲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我送到魔界,哪知一个机缘巧合竟开启了此项功用,只能说是天助我也。”
“唔,实在是妙哉妙哉,可喜可贺。”我弯着眉眼,双手抱拳向他送去诚挚祝福的间隙,眼光不着痕迹地又将周围查看一番,犹豫了一阵,才小心道:“不过,话说你的内心是不是忒阴暗了些,你看这周围乌漆麻黑的一丝光亮也没有,实在不利于身心健康嗳……”
帝俊睨了我一眼:“哪个被心爱的女人一次次地伤害背叛,内心还健康光明得起来的话,他要不是吃错了药,就是缺了心眼吧?”
这句话,实在是一下戳中了我的痛处。
我呵呵笑了两声,干干道:“瞧这话说的,需不需要我现下便手起刀落抹了脖子来给您谢罪?”
帝俊眼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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