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别离》第46章


一个重心不稳,任东强趴在了地上。
警察冲破仓库大门涌进来,将还想要爬起来的任东强制服在地。
任东强自知已无力回天,也顾不上自己被压在地上不得动弹,大喊起来,“谌一祯,你放我老婆回去,我女儿还在等她!”
随即嘴便被捂上。
叶牧青喘了口气,把钢管往旁边一丢,转过头看了谌一祯一眼,“你没事吧。”
谌一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翻涌。
秦铮帮他松绑后,也顾不上全身血液不畅导致的酸麻,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叶牧青。
谌一祯喘着粗气,双腿明显使不上太大劲,却还在拼命坚持,他脸贴着叶牧青的脖子,声音颤抖,“你哪儿来的枪。”
“剧组顺的,仿真枪。”
“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任东强那个可是真枪!”谌一祯箍紧了叶牧青的身体,可长时间被反绑导致的脱力,让他即使已经竭尽全力,叶牧青也没有丝毫痛感。
叶牧青说:“我知道啊。但是我最近在剧组练得身手还不错,你刚刚也看到了。”
“你不知道!万一,万一……你……”谌一祯喉头哽住,手臂越发收紧,仿佛在用这种方式感知叶牧青的真实存在,一句被极力克制情绪的话从喉咙深处传出,沙哑,还带着因为后怕而导致的气息紊乱,“你不,不可以有万一,不可以。”
“不是还有警察嘛。”
话音未落,叶牧青感觉全身一松,谌一祯整个人向下坠去,他急忙出手抱住。
人已经晕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谈话
谌一祯醒来后,入眼一片纯白,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呼吸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秦铮坐在床边,见谌一祯环顾病房,便直接说:“他没来。”
谌一祯目光暗下去,“嗯,他没受伤吧,做了检查吗?”
“检查了,没事。”
“那就好。”
秦铮换了口气,“任东强已经被关押收监。”
“钱呢?”
“查了他的账户,分文不剩。”
谌一祯问:“怎么回事?”
“据说他女儿在国外住院,脑瘤晚期。”秦铮说:“任东强最后的要求是放他老婆回去,陪他女儿最后一程。”
谌一祯没说话,算是同意。
只是他愁眉不展,任东强撤走的资金还没能填上,董事会的人一直以此为借口想要赶他下位。
“一祯哥哥。”年轻的女声自病房门口响起。
“一祯哥哥你没事吧。”胡双双踏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快步走来。
秦铮自觉挪到一旁,谌一祯缄默不语。
“一祯哥哥,我听我爸爸说了你公司的事情。”胡双双站在病床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爸爸答应了,只要我们婚约不变,他就帮你。”
谌一祯一直紧皱的眉头听完她的话后,反而舒展开来,“谢谢你和胡伯伯的好意,不过,我应该不会结婚了。”
胡双双撅起嘴,脸颊鼓鼓的,“为什么?一祯哥哥,我最喜欢你了,你不是跟那个小明星分手了吗?我不介意。”
胡双双刚满二十岁,还在读大学。她从小在富贵人家里长大,一身大小姐脾性,在她的观念里,不介意谌一祯包养过小明星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足够证明她非常喜欢谌一祯。
“双双,你还太小,多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谌一祯目光飘向窗外,“我也遇到了想要走完一辈子的人,我亏欠他太多,人生剩下的日子都透支给他了。”
谌一祯说出这些话时,眼前全是叶牧青灰头土脸、沾满铁锈从棚顶天窗跳下来的样子。
那个画面他想他会记一辈子,那时的震撼也足够他在每个梦回时刻回味。
可同时,直到现在,他依然还在后怕,万一任东强真的开枪,绝对是他承受不了的结果。
胡双双到底年纪太小,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可是你说的那个人都不来看你,只有我对你好。”
被戳中心事,谌一祯眼睛眨了眨,他也以为醒来后能看见叶牧青的,可醒来后只有满目雪白和空荡的房间,说不失落也只能骗骗别人。
他深吸一口气,“哪怕他不要,我也给,直到他接受为止。”
叶牧青没想到会在病房门外听见这样一段告白。
他在剧组左思右想,还是放不下谌一祯的情况,就打算躲在病房门口偷偷看一眼,却没想到正好撞见这样一幕。
谌一祯的声音如同叶尖上饱满欲滴的露珠,随着字字句句敲击在他心头,打乱了心跳节奏。
叶牧青在胳膊上揪了一下,又朝病房内看了一眼,才大步离开了医院。
回到剧组酒店,他心头的乱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助理问叶牧青去了哪里,叶牧青问他:“假请好没?”
“请了两天,可是叶老师您现在回来了,还要请假吗?”
“请吧。”叶牧青倒在床上,“我累了,别告诉别人我回来了。”
“嗯。”
“对了。”叶牧青去拿床头的仿真枪,“这个好像坏了,你帮我找下道具师看看能不能修好吧。”
“好。”
助理走后,叶牧青在房间窝了两天,不知道是何缘故睡不安稳,一个梦接一个梦。
先是梦到他赶到时,任东强一枪打死了谌一祯,梦里到处都是刺目的血红,谌一祯没有了呼吸,任东强发疯似的大笑,而后画面一转,变成他跟任东强对峙,枪口对着枪口,一颗子弹径直朝他射来,谌一祯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
叶牧青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不禁想,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死了,谌一祯是不是真的会如梦中那样。
再睡着,叶牧青又陷入了另一个梦中。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住的福利院,作为一个旁观者,在看小时候的自己和别的孩子打架,毫无意外地他又赢了。
福利院小孩多,东西少,他既不是最小的得不到额外的偏颇,也不是最大的懂事明理知道谦让,因此和别的小孩大动拳脚抢东西是常有的事。
而他从来都是打架最厉害的那个。
*
叶牧青躲在酒店房间休了两天。
复工的第一天,谌一祯就找上了门。
在剧组酒店大堂。
叶牧青刚收工回来,还没走到电梯口,就听见有人叫他,回过头正对上谌一祯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谌一祯问他:“方便去你房间,我们聊聊吗?”
叶牧青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点头,但谌一祯的确跟着他进了房间,他拿酒店的茶包泡了杯茶,“不太好喝,将就一下,或者冰箱里有矿泉水。”
“这样就行。”
从进屋开始,谌一祯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叶牧青,直到他和自己面对面坐下。
叶牧青垂下眼皮看着脚边。
“你有没有受伤?”
叶牧青摇头。
谌一祯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还有多久杀青?”
“两个月。”
“到时候我来接你,好吗?”
叶牧青抬起头看了谌一祯一眼。
只一个眼神,谌一祯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舌尖抵了抵下嘴唇,“我以为你会来,就是已经重新接受了。”
“还你的。”叶牧青偏开头不看他。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视频里的事,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有负担。”
叶牧青鼻腔泛酸,视频里的画面在眼前重演,他至今还是不愿相信那个人是谌一祯,“视频处理了么?”
“嗯。广泛传播的大都处理了,但互联网你知道的,消除的一干二净不太可能。”
“你不该这样的。”叶牧青吐出这几个字,情绪强烈得甚至破音,他紧抿双唇,憋到眼眶都酸胀起来。
“他们不配。”眼泪应声而落。
谌一祯替他擦掉眼泪,指腹擦过他脸上那条极度接近肤色的疤痕,“我不该犹豫。”
叶牧青眼泪反而越流越多,如开闸洪水般怎么都止不住。
他不停摇头,谌一祯怎么能去碰那些渣滓鞋面的泥灰,哪怕是手,他们都不配。
谌一祯走过去抱住他,让他的脸埋在自己腹部,手掌在他后脑轻抚,“傻瓜,哭什么,现在都过去了。”
叶牧青呜咽声越发大起来,泪水打湿了谌一祯腹部的衣料。
谌一祯手指穿进他的发丝,轻声哄他,“不哭了,你明天还要拍戏,眼睛不能肿。”
“我真的没有那么介怀,当时我满脑子都是你。我只担心你脸上会不会留疤,你醒来后会不会难过。”
“我这么做是怕你受伤,可没想到还是让你这么难过。”
过了许久。
叶牧青的哭声才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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