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花城·诛妖》第11章


金老三怒道:“管他们是什么人,既偷听了咱们的话,就不能让他们活着下山。”说着身形一晃,霍霍掌风已迎面拍到。
冷观语抽刀不及,正欲出手接他一掌,忽见红影一闪,耳听“砰”一声响,两道身影迅速分开。沈多情面色如常,金老三却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金老二待要出手,金老四伸手拦住,道:“让我来!”
他面蒙白布看不见表情,唯独一双眼睛发出夜狼般的光,“我这双手闲置了三十年,正好有些痒痒了。”
说完,忽地撮唇一声清啸,只听“嘶”的一声脆响,面上之布已然撕裂飘飞出去,露出光洁清癯的脸,约摸三十五六岁。
沈多情见他竟以口中之气吹裂面巾,不禁心头一凛。
金老四悠然跨前一步,身姿挺立,如岳临渊,纹丝不动。
沈多情不敢轻敌,当下横刀于眉,“铿”的一声,雪亮刀锋出鞘半寸,映照得一双清朗俊目中杀气凛然。
时近破晓,苍茫薄雾笼罩翠绿山林,东方山头已透出一丝亮光。
两人都似与这片天地浑然结为一体,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静持不动,山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在这一片微弱薄凉的晨光烟色里,恍若两幅萧萧锦旗。
两三片落叶离枝旋转而下,顷刻便被二人暗涌的劲气碾得粉碎。
蓦然,一缕刺鸣破空而起。
沈多情的刀凌空挥出的同时,金老四亦轻飘飘地拍出一掌。他感到自己去若疾电般的刀势遇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阻力渐渐缓了下来,慢慢凝滞不动,再不能逼进分毫。
而金老四,他的额上隐曝出根根青筋,瞳孔微微收缩,再收缩,面容竟忽然变得苍老,额头、眼角、唇边渐生出许多细小皱纹,似乎一瞬间老了二三十岁。
沈多情吃了一惊,心道:难怪他说三十年不曾与人动手,原来修炼的是密宗回春术。
冷观语与金氏兄弟均退后数丈,屏息静气,六只眼睛死死盯住这两人。
死寂之中,怦然一声巨响,二人势如破竹的内劲终于相碰,一霎时,空中砂石乱飞,枝叶齐舞。
这一片混沌之中,雪亮刀光夹着一线鲜血急闪而没。
沈多情收刀入鞘,昂然挺立。
金老四苍白的额头间慢慢流出一线血痕,道:“你是昙莲并蒂门下——”话未说完,人已倒地。
金氏兄弟猛听“昙莲并蒂”四字,顿时大惊失色,相互看了一眼,立刻飞身投林而去。
冷观语待要追赶,忽见沈多情静立不动,叫道:“沈兄——”
沈多情眉头轻触,腰身一弯,吐出一口血来。
冷观语大惊,急忙纵身去扶:“沈兄,你怎么样?”
沈多情勉强一笑:“被他的真气震了一下,我们快追,务必找到萧无垢。”
他一心挂念妹妹,顾不得伤势,便提气纵身去追。
这时,一轮金乌破云而出,天光大亮。
二人追踪至南岭峭峰下,忽然不见了金氏兄弟,他们就好似地府鬼魅见不得阳光一般消失了。
冷观语抬眸四下打量,猛见青藤缠绕的青石璧崖上有一个两丈见方的洞穴,忙道:“沈兄,你看!”
沈多情道:“上去瞧瞧!”
说着捡起一把石子,运力往洞中激射进去,二人遂即飞身而起,挟带起一阵劲风径直落入洞内。尚来不及看清洞内形势,只得轰然一声,洞口落下一块巨石。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窅暗。
【第四章】秋水为神玉为骨
1、那一抹翩若惊鸿般的纤细背影……
金越山的山势极其险峻,悬崖峭壁狰狞,山上唯有一座古刹海云寺,位居中锋。东山有一条进入海云寺的大道,乃是数百名工匠,耗时八年方才开凿而成,恰可容骈马而行,白日入山尚须仔细,夜间稍一不慎则随时有坠崖危险。西岭的茂林之中另有一条捷径,但林中多猛兽,常人轻易不入。
南北两峰则是十余座万丈峭壁,直插云端,终年累月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百余年来无人曾上过峰顶。峰下大小溪流数十条蜿蜒纵横,风景清幽奇丽。
此刻,在南峰下的一条清溪石畔卧着一个孱弱的青衣少年,正是沈熹微。
一线冷冽的清泉在她光洁的额头轻柔流泻开去,昨日面上的那两道疤痕,此时已变成浅淡,宛如两弯月牙痕,为这张清艳的脸庞增添一股特别的妩媚。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石上的少年轻轻蹙眉,睁开清亮的眼睛,微微一怔,遂即笑道:“是你呀!”
黑衣少年见她醒来,扔掉手中的瓜瓢,漆黑的眸中燃起一丝怒火,冷冷道:“我叫你下山,为什么不听话?”
“我本来是下山的,都是那块黑炭。啊——”
她忽然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四下一看,急道:“大黑炭呢?他怎么样了?”
黑衣少年见她语音焦急,满含关切之情,一双深邃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道:“你很关心他?”
“嗯?”
沈熹微一愣,撇嘴冷哼道:“我干嘛关心他?他那么坏,拿鞭子打我,还点我穴道,他死了最好。”
黑衣少年静默不语,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看,月光下的脸丑恶骇人。
沈熹微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笑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黑衣少年不答,转身到石畔拿起一个青色小帽扔给她,用不容争辩地口吻说道:“把帽子戴上,下山去吧。”
沈熹微接过帽子,顿时大吃一惊,伸手去摸着头发,道:“你……你……”说着忙扑身到清澈溪水畔低头一照。
水波中的少年披散着一头恍如艳丽织锦般的华美长发,浮光焕彩,影随波荡,扑朔迷离,虽是一袭青色男装,但这份容光却是毋庸置疑的少女风华。
她蓦然回身,明眸中跳着一簇闪亮星火,怒道:“你竟敢——”
黑衣少年冷冷打断她:“我有什么不敢?只要我高兴,我不但敢把你的帽子摘了,我还敢——”说着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冷笑不绝。
沈熹微见他言语轻佻,立刻飞身扑过去,奋力朝他连拍数掌。少年身姿轻盈飘逸,微一侧身,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前轻轻一带,她的身子便不偏不齐正倒在他怀里。
他嘴角逸出一声浅薄轻笑:“怎么?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打算以身相许吗?”
沈熹微挣脱不开,又羞又急,喝道:“快放手!”
少年眸中笑意更浓,挑起一缕芬芳的瑰丽发丝放到鼻端轻嗅,戏谑道:“我偏不放,你待怎样?”
沈熹微莹白面上飞起一抹嫣红,骂道:“你这个混蛋,我还当你是好人,原来是个卑鄙下流无耻的小人。”
黑衣少年大笑出声,惊得数只飞鸟扑簌离枝。
“我或许是下流了一点,但是好歹救过你,你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
沈熹微不答,眼珠一转,弯臂以肘猛击他腹部。
黑衣少年腹部一缩,将她双手拉过头顶,笑道:“偷袭好像也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啊。”
这时,二人正面相对,只见沈熹微一双星辰般的眸子澄明透亮,光芒璀璨,面飞红霞,盛怒中越发有股狂野不羁的美,容光慑人。
黑衣少年看得一呆,说不出话来。
沈熹微乘机抽回双手,飞脚踢起地上的一堆零散石子,凌空往那少年的面上射去,身形却若潮汐般向后急退,往幽密丛林中飞越而去。她心知敌不过这丑恶少年,立马逃为上策。
少年轻轻挥袖若流云,将那些石子尽数接下,怔怔望着那一抹翩若惊鸿般的纤细背影,亦不去追赶。
他站立在那一片晨光微凉的清泉湖畔,握着手中的一把石子轻轻摩擦着,清亮眸底隐约有一股深沉的忧伤涌动,竟似呆了。
2、满地残红断绿重重堆积,不复昨夜的炽烈花事
沈熹微生怕那黑衣少年追来,也不辨方向便撒足一阵狂奔。大约半个时辰,见身后无人,方才停下喘息一阵,将满头浓密长发细细绾起塞进帽中。
约摸是辰时,山林中轻烟荡拂,鸟儿啁啾,颇有一股幽静之美。
她凭着记忆辨认了一下方位,朝右侧的西岭疾奔过去。大约半个时辰,前面的浓雾越来越重,之前尚可隐见树木灌丛,这时眼前除了一团白雾,什么也看不到。
这两日她滴水未进,腹中饥饿,又被这重重浓雾所困,饶是她诡计多多,也只得无奈叹息。当下,在一株树底盘腿闭目静坐了下去,默运起密宗的吐纳心法,须臾进入冥想空间,顿觉心如平湖秋水,脑中清澈澄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悠悠睁开双眼,只见烈日当空,林间浓雾已经散去,触目一片蔓草碧翠,野花烂漫。当即一跃而起,直奔西岭的下山捷径。
她心中虽恼恨萧无垢,这时忽然不见他的踪影,竟莫名有些担心。昨晚听得他与柯戎约定在山脚见面,心想:先下山看看,再作打算。
她飞奔了半柱香功夫,猛听得左前方有一阵激烈打斗之声,忙寻声而去,人未至跟前,已听到一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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