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全四卷)》第133章


李菲一脸惨白,听着六一法师的话,一言不发,赵尺却道:“既然如此,还请法师快快做法,将那千年狐精赶出门去,以保众人平安。”
李莲花又道:“嗯……本法师将于今夜子时在此做法擒拿狐精,除留一人相助之外,其余众人都需离开景德殿,法坛上需上好佳酿一坛,四荤四素贡品,水果若干,桃木剑一支,符纸若干张,以便本法师做法。”
李莲花的这些要求在来前便已提过,王公公已将东西准备齐全,李莲花微笑问道:“今夜有谁愿留下与我一同做法?”
方多病瓮声瓮气地道:“我。”
李莲花恭恭敬敬地给方多病行了一礼:“原来是驸马爷,今夜或许危险……”
方多病两眼翻天:“本驸马从来不惧危险,一贯为人马前之卒、出生入死、赴汤蹈火、螳臂当车、一夫当关在所不惜。”
李莲花欣然道:“驸马原来经过许多历练,我看你龙气盘身、天庭饱满、紫气高耀、瑞气千条,狐精自是不能近身。”
方多病阴阳怪气地道:“正是正是,本驸马瑞气千条,狐精野鬼之流、千变万化之辈近了身都是要魂飞魄散的。”
李莲花连连点头:“原来驸马对精怪之道也颇精通。”
几位久经官场,眼看方多病满脸冷笑,便知新科驸马对六一法师颇有微词,一个是皇上眼里的驸马,一个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自是人人尽快托词离去,不消片刻,四人走得干干净净。
人一走,方多病便“哼”了一声,李莲花目光在屋里转了几圈,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偏偏他选的椅子就是方多病方才坐的那张。
方多病又“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发现封小七的那张纸是贡纸,所以来京城。”李莲花居然没有说谎,微笑道,“然后我翻了一户人家的墙,结果那是太子府。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人,太子端了一杯酒在赏月……”
方多病本来要生气的,听着忍不住要笑出来:“他没将你这小贼抓起来,重重打上五十大板?”
李莲花摸了摸脸,若有所思地道:“不、不……太子问我是何方法师,可是知道他府中闹鬼,这才特地显圣,腾云驾雾于他的花园……”
方多病猛地呛了口气:“咳咳……咳咳咳……”
李莲花继续微笑道:“我看与其做个小贼,不如当个法师,于是起了个法号,叫做‘六一’。”
方多病瞪眼道:“他就信你?难道太子在宫中这么多年没见过轻功身法?”
李莲花微笑道:“我看太子身旁的大内高手,只怕都不敢在太子面前番强。”
方多病“呸”了一声:“他真的信你?”
李莲花叹气道:“他本来多半只是欣赏六一法师腾云驾雾的本事,后来我在他花园里抓到几只小山猫,那几只东西在他花园里扑鸟笼里的鸟吃,又偷吃厨房里的鸡鸭,闹得太子府鸡犬不宁。之后他就信我信得要命,连他贴身侍卫的话都不听了。”
方多病咳嗽一声,重重叹了口气:“难怪史上有巫蛊之祸,如你这般歪门邪术也能深得信任,我朝亡矣、我朝亡矣……”
李莲花道:“非也、非也,我朝天子明察秋毫,英明神武,远可胜千里、近可观佳婿,岂是区区巫蛊能亡之……”
方多病大怒:“死莲花!如今你当了法师,这景德殿的事你要是收拾不了,回去之后看太子不剥了你的皮!”
“嘘——”李莲花压低声音,“鲁方怎会疯了?”
方多病怒道:“我怎会知道?前日他还好端端的,昨日他就疯了,我又不是神仙,鬼知道他怎么会疯了?你不是法师么?”
李莲花悄声道:“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疯,怎会留在这里当驸马?”方多病一怔,李莲花的眼角挑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方多病一滞,深深咒骂这死莲花眼神太利:“我发现了件衣服。”
李莲花啧啧称奇:“衣服?”
方多病终于忍不住将他前几日的见闻说了:“我在后院的木桥上发现有人将一件轻容吊在绳圈里,就如吊死鬼那般。”
李莲花越发啧啧称奇:“那衣服呢?”
方多病悻悻然道:“被我藏了起来。”
李莲花微笑着看他,上下看了好几眼:“你胆子却大得很。”
方多病哼了一声:“你当人人如你那般胆小如鼠……那件衣服是件轻容的罩衫,女裙,衣服是鲁方的,却不知给谁偷了,吊在木桥里,隔天鲁方就疯了。”
李莲花若有所思,喃喃地道:“难道鲁方对那衣服竟是如此钟情……真是奇了。”
方多病想了想:“那衣服说是给他老婆带的,就算鲁方对老婆一往情深,衣服丢了,老婆却没丢,何必发疯呢?”
李莲花欣然道:“原来那衣服不是他自己的。”
方多病斜眼看李莲花在椅子上坐得舒服,终究还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昨天晚上,有夜行人躲在我屋顶上窥探。”
李莲花微微一怔,惊讶道:“夜行人?你竟然没发觉?”方多病苦笑,李莲花喃喃地道,“怪不得、怪不得……”
方多病问:“怪不得什么?”
李莲花一本正经地道:“怪不得打从今天我看见你开始你就一脸像踩了大便似的……”
方多病大怒,从椅子上跳起,又道:“那人武功确实高得很。”
“何以见得?”李莲花虚心求教。
“夜行人在我屋顶窥探,我半点没发觉屋顶上有人。”方多病泄气,“等我看到人影冲上屋顶,‘他’又进了我的屋偷了我一本书。”
“一本书?”李莲花目光谦逊、语气温和、求知若渴地看着方多病。
方多病比划了下:“我在房里的书架上发现了本小册子,里面有古里古怪的画,封面写了三个字‘极乐塔’。我看那本子里没写什么就扔在一边,但等我从屋顶上下来,那小册子不见了。”他重复了一遍,“那小册子不见了,油灯从右边变到了左边。”
“没看到人?”李莲花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有!”方多病冷冷地道,“我只看到个鬼影,人家上了我的房进了我的屋动了我的油灯拿了我的东西,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鲁方就疯了?”李莲花白皙如玉的手指轻轻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敲了几下,抬起眼睫,“你没看见——而鲁方看见了?”
方多病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
“有什么东西居然能把人活生生吓疯?”李莲花站起身来,在屋里慢慢踱了两圈,“自然不是鬼……鬼最多要你的命,不会要你的书。”
方多病低声道:“但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吓疯呢?”李莲花皱起眉头,“这当真是件古怪的事。”
方多病凉凉地道:“古怪是古怪,但只怕并不是什么千年狐精作怪,不知六一法师今晚要如何抓得到那千年狐精呢?”
“我要先去你的房间看看。”李莲花如是说。
方多病的房间一如昨夜,只是那装衣裳的木箱被多翻了几遍,那些柔软如雪的绸衣、精细绝伦的绣纹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李莲花以欣赏的目光多看了两眼,随即方多病翻开被子,把卷在被子里的轻容翻了出来。
那果然只是一件普通的罩衣,并没有什么异样。李莲花的手指轻轻点在罩衫的衣角:“这里……”
那轻容罩衫的袖角有一个圆形的小破口,那衣裳很新,这破口却略有扯动的痕迹,也有些发白。方多病蓦地想起,连忙把那孔雀尾羽的玉簪和绳子拿了出来:“这个这个,这东西原来挂在衣服上。”李莲花慢慢拾起那支玉簪,食指自簪头缓缓划至簪尾,笔直尖锐、平滑如镜、光润细腻。
“这个东西……”李莲花慢慢地说,“没有棱角,是怎么挂上去的?”
方多病一怔,他把衣服卷走的时候缠成一团在怀里,再打开的时候玉簪就掉了下来,他怎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挂上去的?的确,这孔雀尾羽的玉簪头端圆润扁平,没有棱角,所雕刻的线索又流畅细腻,它是怎么挂在轻容上的?
“唯一的解释——这样。”李莲花将玉簪簪尾对准轻容上的破口,将它插了进去,“这样,有人插进去的,不是挂。”接着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人曾经拿着玉簪扎衣服,如果这人不是与这衣服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要扎穿这衣服的人——不管他扎的时候衣服里究竟有没有人——总之,他应该要扎的是衣服的主人。”
李莲花顿了一顿,又慢吞吞地说:“或者……是这样……”他将玉簪拔了起来,自袖子里往外插,簪尾穿过破口露到外面:“这样。”
方多病看得毛骨悚然,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
“这就是说——这衣服是有主人的,衣服的主人自己拿着玉簪往外扎人,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扎破了自己的衣袖。”李莲花耸了耸肩,“不管是哪一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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