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座》第40章


“灯光!大人,前面有灯光!”从人忽然说。
在这条污秽的地下河道中,每逢转弯的地方就会有一排小小的油灯指向,每次都给人以前面就要到达目的地的希望,而又一再地破灭。但这一次不同,前方是笔直的河道,而那火光盛大得就像一场篝火晚会。这光出现的极其突然,河面仿佛忽然升高,他们原本顺水而行,到了这里忽然变成逆流。船随着水面一起上升,火光越来越清晰,直到前方的半条河道都被映成温暖的火色。
“是么?你看见了火光?”撑船人微微点头,“那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河水……河水!”从人惊呼。
扑面而来的再也不是腐臭的让人作呕的气味,而是玫瑰和薄荷的芬芳,他们仿佛正在驶向种植着繁荣花木的森林。河面上的污物被清流冲散,在清浊之间有明显的一道分界,那道分界就在眼前。当小船无声地越过分界之后,他们便漂行在清澈见底的水上,隐约可见河底的青石上生者绒绒的青苔,细小的鱼穿梭游动。两边的岸上再没有老鼠跑来跑去,也不见那些被啃剩下的、分辨不清的骨头,两侧的石壁上点满了蜡烛,就像入海口的航道灯那样指引着这条小船。
从人完全呆住了,却没有注意到当这一幕火光和奇景出现的时候,他的头顶不再有那一个接一个的、通往街面的井口,头顶只剩下一片彻底的黑暗。
“记住,不要看王后们的眼睛。”撑船人低声说,“这是我唯一,和最后的提醒。”
他提醒的话音被梦幻般的音乐声吞没了。那是一首寂静空灵的曲子,可节奏中却含着那么多的欢快,它美好得让人想起夏日的午后,小女孩拧紧一只八音盒放在窗前,托着腮眺望花圃的场景。此刻一道清澈的流水托着小船,悄无声息地滑进那满是金色阳光的下午。从人的眼睛被那些华丽的帷幕和精美的链坠照亮了,一重又一重淡紫色的帷幕,帷幕间的黄金吊坠是飞奔的鹿形、茂盛的雪松形和美丽的六芒星形,几百种几千种,没有任何两件是重复的,两侧岸边洒满玫瑰花瓣,一侧红色,一侧白色,没有一片红色花瓣落入白色的河岸,亦没有一片白色的花瓣误入红色的区域。
前方的地下河展开为一个清池,清池中央的方型石台上,红裙和白裙的少女正相对而坐,天使羽翼托起的金色小桌上,放着一张棋盘。
两只纤细的手轮流挪动棋子,棋盘旁边居然真的放着一支古老的青铜八音盒,随着乐声,机械小丑舞蹈。
从人的呼吸在一瞬间停顿了,这一生中他不曾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布局·
白色的马背移动到东方区的中央,那意味着一只全副武装的骑兵队,被安置在圣光广场。从地图上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东方区的战略要地,白色的马能踏遍四方的战略要地,遥遥呼应着锁住两侧十字形要道的“城堡”。
“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待落日了。”教皇撤回了苍老的手,满意地看着桌上翡冷翠的地图,或者他布局完的棋局。
“圣座的布局已经没有弱点了。”安东尼低声说。作为教皇国最高级别的军|度|事领袖,他也必须承认如果是他指挥这场剿杀战也不过是如此布局。
“不,在我们没有看到对手布局时,说自己的布局没有弱点还太早。”教皇摇头,“你们认为我们处在进攻的位置上么?错了,我们处在防御的位置上。因为我们的布局是要控制住东方去的每一处战略要地,而进攻的人,总是只攻击几个点。”
安东尼猛然醒悟,“是的!”
教皇指着那些攒聚在东方区里的黑色棋子,“但很遗憾,我不知道我们在东方区得敌人都有什么棋子。交付款项的日子,北方教廷可能派出她们的祭司。”
“祭司?”四塞罗问。
“根据异端审判局的档案,北方教廷的结构和梵蒂冈不同,他们的核心是被成为‘血契祭司’的六个人,这六个人必须是三个男性和三个女性。六个祭司的选择不仅要求虔诚的信仰,也要求血统。他们必须怀有莉莉丝族裔的血统。“卢加拉斯局长解释。
教皇在纸上画出了北方教廷的象征、Tanteism教派象征男性和女性、宇宙和生命的六芒星图案,那也是一切邪恶的象征,许多异端教派都深信以鲜血画出这个图形可以从中召唤出魔鬼。
“正三角象征着男性和生命,倒三角象征着女性和宇宙,正三角由三位男性祭司守护,分别是象征神性掌握的‘主教’、象征人类王权的‘公爵’和象征惩罚力量的‘骑士’。”教皇在六芒星的一个个角上写下古老的希伯来文称号,“而女性祭司则统称‘王后’,她们所象征的都是莉莉斯的血统,红王后象征着莉莉斯的血,白王后象征着莉莉斯的骨,而最下方的黑王后,象征着莉莉斯被放逐后如黑夜般苦寂的灵魂。”
“但他们还不是纯血的莉莉斯后代?”格拉古问。
“真正的纯血莉莉斯后裔在六芒星的正中,她是男性和女性的结晶,宇宙和生命的女儿。她必然为女性,几近完美。她等于亚当夏娃之和,可以独立繁衍新的人类。她唯一的弱点是仇恨,这恨意唯有吸干全人类的血方能平息。”教皇轻声说,“她被称为‘魔女’,可以从血腥之路接近神座的存在。”
“我们所见的……就是王后们?”格拉古忽然醒悟。多年来他们一直把那一夜所见的女人的幻像成为“王后”,因为她们穿着华丽的宫装长裙,典雅而诱惑,世上大概在没有女人如她们那样耀眼。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是来源于档案中北方教廷对祭司们的称呼。
“是。”教皇说,“这是我最担心的,血契祭司们相当于我们的枢机卿,但诸位能使用的最大武力只是火枪和圣水洗过的利刃,而他们,则有着魔鬼般不可思议的力量。”
“这个多年我一直有个疑问,”西塞罗犹豫着说,“以她们那种力量,本可以轻易地杀死我们,如果她们杀了我们,整个梵蒂冈都难以找出合适的新教皇的人选。”
“只有一个解释,”教皇低声说,“翡冷翠现在的样子,我这个教皇,和你们这些枢机卿,恰恰是她们期待的!”
神之圣物·
“八年了,翡冷翠依然没有变化。也许它需要一个新的教皇了。如果教皇死了,下一任教皇会出自哪个家族?美第奇,还是博尔吉亚?”红色的王后在棋盘上缓缓推进,吃掉了白色的兵,她孤军深入,援军被挡在密集的兵阵后,骁勇如一位红色甲胄的骑士。
“你还不知道美第奇家的新族长是个十四岁的女孩么?那个老美第奇公爵死了,继承他的是一个不知母亲来历的私生女哦。不可否认美第奇家族的力量依然是一群雄狮,但是被一个小女孩率领着,就像被绵羊带领的狮群那样软弱。我们可以赌,下一任教皇仍将出自博尔吉亚家族。”白色的相沿着斜线推进,阻挡在王后攻击王的路线上,自杀式的防御。
红王后吃掉了白相:“苏萨尔·博尔吉亚?”
“也许,贵族们都认为苏萨尔公爵是教皇最看重的儿子,而且他也有继任教皇的实力和野心,但最后的牌还没有掀开,谁也不能肯定教皇会传位给他。”白王和白车易位,白王成功地脱离战场。白棋全军围绕着红王后,要狙杀这位孤军勇进的女骑士。
“听说他年轻而英俊。”
“可惜年轻英俊的常常死得更快一些。你是准备认输么?认输吧,你就要失去你的王后了,你没有棋子能救她。而我很高兴拿走你的一切。”
白色宫裙的女人扇动丝绸和檀香木的小扇,掩着嘴吃吃的笑。扇子带起的风卷动了地面上的玫瑰花瓣。方形的石台上,一半铺满红色的玫瑰花瓣,而另一半铺着白色的,金色的桌子放在两种颜色的分界上,一如界限分明的地下河两侧。白色宫裙的女人坐在白色的这边,红色红裙的女人坐在红色的那边,白裙女人的面具是银色的鸦,而红裙女人的面具是金色的猫,面具下露出她们尖小的下颔,肤色明净得像是透明。
白色的花瓣飞扬起来,像是大雪那样卷向红色的那边,把所有红色都吞没,甚至红裙女人的身上也盖满了。
红裙女人捻起一只红色的马,跳过重重的防线落在棋盘上。“啪”的微声,把漫天雪片般的白玫瑰花瓣停住。白裙女人看向棋盘的美丽双眼忽然变了,一切都停住了。这一刻的静默如暴风雨到来前的死寂。片刻之后,白裙女人眼睛里那股跳脱任性的美暗淡了,她缓缓收起折扇,搬起自己的金色座椅往后稍稍移动了几寸。一切又动了起来,风起,风向逆反,红色的玫瑰花席卷了一切,吞没了白色,洒入清池。整个石台上被红玫瑰覆盖,就像是铺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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