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第110章


样的结局。”
我看着青莲瑟缩着颤抖着絮絮说着,近一年之景,竟没能让她从那场噩梦中醒来,又或者那一幕的惨烈早已烙在她年轻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开成了大朵大朵艳丽有毒的花。
我知道那种感觉,就像当年亲眼目睹母亲被琴弦勒死时的恐惧与无助一样,事后多年是无休止的梦魇。
“她是因我而死的。”若不是她闻出了那药的气味与昔日记忆中的某种味道重合,若不是她顾念我腹中孩子将药碗打翻,若非如此,冥翳不会看出端倪。“她隐藏得那样好——”可是,冥翳是那样的敏锐,只是一点气息,他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记忆中的味道,我冷笑不止,一步错,步步错,错到最后,就是我自己的万劫不复。
“我不介意用第三次。”他是这样说的。
第三次?第三次呵,我几乎止不住自己的笑意了。
伏在我身边的青莲突然有了动作,我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却见她手中毅然决然握了地上一片碎裂,再看她眼中,是万念俱灰的深痛和如渊似海的负罪。
“有的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好的赎罪。”死是为了自己的解脱,只有活着,才是赎罪,才能将欠我的一一偿还。“青莲,为了我,为了我腹中现在这孩子,你难道不应该好好活着么?”
她茫然无措地凝视着我,像是在仔细思考我话中的含义,许久之后,她手中的碎片滑落,铛的一声砸在静寂的夜里,清脆而悠长。
四更天,天上有月,夜很凉,这个时刻,人人都在沉睡。
我披衣起床,了无睡意,事实上,在先前的一个时辰里,我也仅仅是浅浅休眠。
“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后花园。”我转身吩咐早已平复的青莲:“若是有人来,你知道如何说。”
“若是王爷来怎么办?”
我指尖微颤,顿了顿道:“他不会来的。”
避开巡夜的守卫,我与阿珊娜溜进了后花园,花海绿树掩映,再不会有人注意我的行踪,何况是这样一个凉薄的凌晨。
地锦藤蔓缠绕的地方,只有后花园这一方长而高耸的围墙。我贴着墙角,一步一步地沿着这一道围墙走走停停,鼻间充斥着地锦叶清爽的味道,空气有点湿润。
“阿珊娜,你我背向而行,看看这藤蔓之后是否有空隙。”我有些焦忧地看着长长的围墙,一咬牙,便是坚决:“是否有收获,就听天有命了!”
阿珊娜默然照做,我侧身扒开藤蔓,发现这院墙全是由一些嶙峋的怪石堆砌而成,错落有致,乱中有秩,若在平日,自觉别有一番风味,可是此刻,我已无心欣赏。我略微叹气,这样拨弄想来也不是办法,即便将手磨出血,也未必能将这围墙走完。可是,我已别无它法。
就这般拨弄触及,突然,我听到阿珊娜轻呼:“公主,你快过来。”
我心一喜,急步走了过去。“公主,你看。”她顺手指了一处。
我伸手一摸,触感与先前大不同,透过绿叶之间的缝隙把手伸进去,出人意料的是,我没有摸到坚硬的石墙。
手穿过了厚厚的藤蔓,空的!
这样的发现让我与阿珊娜顿时欣喜若狂,彼此眼神交换,她轻轻在那藤蔓中摸索,终于发现端倪。那是一道由地锦藤结成的门,嵌在围墙上,打开后的空隙只够一人猫腰而入。
我的掌心微微有汗湿的不适,门后的天地是什么?人间仙境?婆娑世界?
纵是地狱,我已没有退路了。
我弯腰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阿珊娜紧随我之后,然后,我们都如石化一般,对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满地苍翠,满目芊芊,草地中央一湖清泓,月色笼罩,如冷光之乍出于匣,摄人心魄。绕湖几重烟柳,半含羞怯半垂丝。
月色下,结草为庐,屋内灯火,也有人与我一般,黑夜无眠。
第五十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四)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冥爰羲王的龙颜,沧桑纵横的脸浮肿而苍白,肥胖的躯体,飘摇的长髯,强弩之末,风烛残年。
这样的男人,就如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我一直认为,像他这样的帝王,即便死了,又有几人能记住他。
可是现在,我清晰地记起他的样子。
他——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是梦幻,不是眼花,不是鬼魂,死而复生的震撼几欲让我夺路而逃。
我无暇分心去环视室中陈设,因为眼前所见的一幕足以让我终生难忘。
里间红木雕花床上,斜斜歪靠着一个素颜女子,白纱覆面,只留了半边左脸,苍白似雪,左眸深沉似海,眸际皱褶,发中银丝,大约已是红颜迟暮,夕阳黄昏。
“又睡不着了么?”
我从不知道九五至尊的眼眸中能聚集如斯温柔与深情默默,只见他笨拙而小心地伸手,坐在床沿,将那女子怜惜地拥在自己怀里。
“我吵着你了么?”那女子的声音沙哑粗嘎,像是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一般。
冥爰羲王轻声道:“没有。”
平实的语言,细心的动作,没有华丽做作,他深情地看她,她浅笑着回眸,如同生命苏醒的意境,让人心底漾起温暖。
她靠在他身上,反握了他的手,淡然问:“前方战事吃紧么?”
“魅儿与翳儿总有办法的,你不用操心。”他拍了拍她的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我知你不忍,可是两族之争由来已久,兵戎相见是迟早的,我等了数十年,一直以为此生无望,可是终于在我有生之年等到这个机会。”
她长长地叹息,是清澈明晰的感叹,权力、争夺之于男人,是天性,而她,作为他背后的女人,只能选择沉默与悲悯。
冥爰羲王安慰她:“你不用再叹息,江山于我已不是最重,如今,我只愿这般陪着你。”
她道:“我只是担心翳儿,我怕他后悔,那丫头——夹在缝里生存,也委实艰难。”
“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各人的造化罢了。”
“她还怀着孩子——还有,聂姐姐与夕颜姐姐,到底也是苦命人——”苍凉倦怠之下透露的悲悯,紧紧攫住人心,欲罢不能。
冥爰羲王放开她,起了身,骤然之间又有了昔日帝王的决断与狠辣,“这两个女人,不值得原谅!你与我半生相错,你与翳儿母子分离,我与翳儿十数年嫌隙,皆因他们。”
她盯着他握紧的手,不再看向他脸上的怨愤,又是一叹息,夹杂着失望、不忍与无可奈何。许久,她笑道:“我有些口渴。”
冥爰羲王方觉自己有些失态,缓和了神色,转身走至案几前,执壶倒水,水声淙淙,撞击到人心底。
有风吹过,挑起了那女子面纱,我吓得一手捂了自己的嘴,一手迅速向后捂住阿珊娜的——那女子的右脸似被火烧过一般,肌肤纠结成片,紧张而挛缩,焦黑的颜色触目惊人。
冷风凉凉打在我脸上,我有些惊魂未定地拉了阿珊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回到紫宸殿,天边已有一抹亮色,曙光初现,我只觉得疲累,粗略洗漱,躺倒在床上竟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一阵一阵的痛,我迷迷糊糊地醒转,痛彻心扉,意识骤然清醒,才发现痛不是梦,是真实而迫切。
我下意识地惊慌,来自于对腹中孩子的珍惜与怜悯。“阿珊娜——”我痛得咬破了唇,在这大约是清晨的清新里嗅到了唇际血腥的味道。
“公主,你怎么了?”阿珊娜奔到我身边,焦急摸上我大汗淋漓的额。
“我痛。”我无力地指了指锦被下覆盖的腹部,又一波的抽痛席卷过来,仿若自己是海水中的瓶漏,随波逐流,找不到靠岸的方向。
青莲也奔了过来,她帮着揭开我的被子,大惊失色:“血?”
我撑起身子往下一看,却见裤子上有点点血迹,一股急速的力量突然将我狠狠往深渊中急攥,我拼命挣扎。
“青莲,快去请侍医。”阿珊娜慌忙叫道。
“不——”我慌了神,唤住欲离开的青莲:“不能唤侍医,不能——”如果让冥翳知道,这个孩子大抵是真的保不住了。
“你不要命了么?”阿珊娜突然不顾身份对我吼了起来,眼泪却是止不住地倾泻而下,她转身对青莲呼道:“快去请侍医!”
青莲奔出门的瞬间,狠狠撞在一人身上。
“王爷——”我听见青莲嗫嚅着踌躇不定。
“怎么了?”我恍惚着看到他皱眉,语声淡淡,像极了冲泡数次的茶。
“娘娘,娘娘流血了。”
我无措地看着他倏然掠过青莲,奔向了我,扫了眼那血迹,将我抱在了他怀里。“还愣着做什么,去传侍医。”他似乎有些恼怒。
意识有些流散,我忘记了推拒,忘记了他对我的残忍,只依稀记得那时他欣喜若狂地对我说:蝶儿,真好,你知道么,我一直都想要一个属于我的孩子。我迷迷糊糊地将头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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