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心知为谁苦》第77章

我摇摇头，却不想答话，闭着眼靠在柱子上，便听阿晴对着另一个宫女道：“你去帮娘娘拿一颗清香丸来。”
宫女领命而去，我却有些好奇的睁了眼，问道：“那清香丸是个什么东西？”
阿晴有些惊异的看了我一眼，却依旧恭敬道：“是以前娘娘烦心时爱吃的东西，有舒缓解压之效。”
以前？是玉离爱吃的吧。
我知道这宫里所有人其实都将我当成了玉离，此时却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反驳，毕竟这身体，确实是我借了玉离的。
没多一会儿，小宫女便拿着药丸跑了回来，转弯处却与人装个满怀。
我只听得“哎哟”一声，便听阿晴怒道：“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冲撞了护国王。”
本来闭着眼的我瞬间睁大了眼，却不敢看过去，紧咬着嘴唇克制自己的颤抖。
“没事，起来吧。”
依旧是沐浴春风般得声音，温暖的划过我的心间，却遥远的如同隔了一个轮回。
“多谢护国王，多谢护国王。”
小宫女的声音有些欣喜，转眼已经跑到了我身边。
“娘娘，药拿来了，快吃吧。”
阿晴将药递过来，我垂着头接下，压制着自己的泪意。今天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见他吗，不就是为了断了他对怜儿的念想吗，为什么不敢抬头，为什么不敢让他看见自己。
“是哪位娘娘在此吗？清寒未曾知道，望娘娘恕罪。”
我咬着牙不说话，阿晴低声喊了我一声，见我依旧沉默，忙笑道：“回护国王，是玉妃娘娘，娘娘现在有些不舒服，望王爷体谅。”
“玉妃娘娘……”清寒似是喃喃。
“娘娘救命之恩，清寒铭记在心。”
我终于伪装好了自己的情绪，带着疏离的浅笑站起身。
“王爷言重了。”
清寒依旧是一身白衣，墨发如缎，风华不减，唯那苍白面上略显憔悴。
“这声音……”
本来一直垂着头得清寒猛的看向我，满眼的欣喜和不可置信差点让我忍不住后退。
“怜儿……”
“玉离见过王爷。”
期待，欣喜，诧异，震惊，疑虑，痛楚……一一从他脸上闪过，我却只能漠然相对。
“玉离……玉妃娘娘……”
清寒的声音有些恍惚，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我。
“王爷也将我认成那位怜儿姑娘了吗？呵呵，看来我和她真的长得像呢，秦将军也曾将我认作他，不过玉离却是不是那位姑娘，让王爷失望了。”
我疏离的笑着，朝他行了一礼，清寒却慌忙避开，那一脸的惊恐和慌乱似乎要将我撕裂。
阿晴似乎是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异常，慌慌看了我一眼，正想开口，清寒却猛地转身离开。
他去的方向却不是御花园，而是来的那条路。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我如被抽干力气一样颓然坐在了地上。
阿晴惊呼一声，忙和宫女们将我扶了起来。
我朝她们安心一笑，道：“我只是有些累了，不碍事，扶我回宫吧。”
阿晴忙忙点头应下，小心翼翼的扶着我朝腾凤阁走去。
午时北明渊过来的时候面色不是很好，在看见我看着他时才蓦地柔和起来，刚叫人传了膳，便有内侍来通报，护国王求见。
我举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僵，抬眸看向北明渊，却见他毫无异常，只说让清寒在御花园等他。
沉默用完饭，看着他准备离去，我第一次开口主动和他说话。
“我和皇上一起去吧，今早就想去御花园逛逛。”
北明渊看着我宠溺一笑，拉住了我的手。
“走吧。”
他的手掌很大，握着我的手时却是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初生婴儿一般。
我虽不愿意这样被他牵着手在宫里走，但挣扎几番无济于事也只得放弃，等到了御花园，远远便看见那抹纤尘不染的白色身影，竭力克制着内心的颤动，我低垂着头，随着北明渊一起走了过去。
“参见皇上。”
“起来吧，清寒，朕说过，在私下，不用这样生分。”
“微臣不敢，君臣有别，礼数需周到。”
清寒的声音不冷不热，却让北明渊微微染上了一层怒意。
“你是不是还在怪朕将你治罪关进大牢的事？”
“微臣不敢，皇上是君，做的任何事都没有错。”
“不敢不敢，连圣旨你都敢违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北明渊终于勃然大怒，我坐在他身边看着底下依旧跪在地上垂着头的清寒，满心担忧。
“望皇上成全。”
依旧不冷不热的声音，北明渊只说了一个“你”字便说不出来话，重重哼了一声。
“朕不想再多说，安平你必娶，护国王你必当，要想朕收回旨意，除非你死。”
除非你死。
清寒终于抬起头来，面容淡然，眼光扫过我身上时怔了一下，随后便不再看我一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
北明渊拍案而起，指着清寒正要发怒，我慌忙拉住他的手。
“离儿？”
北明渊的声音很温柔，脸上的怒意也消失的丝毫不见踪影，我努力的朝他笑笑，轻声道：“护国王保卫边疆，功不可没，皇上不要一时冲动损失这难得的大将。”
北明渊笑了笑，看了清寒一眼却没有再说话，坐□来。
“让我和护国王说几句话，或许，可以劝他回心转意也未可。”
北明渊神色复杂的看了清寒一眼，随即对我点了点头。
“段将军，本宫就不称你王爷了，可否？”
我看着清寒竭力微笑，语气里的漠然让自己都忍不住想哭。
清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称你将军，是因为你抗敌五年，是百姓心中的大英雄，段将军这三个字，对凤翎百姓来说，就意味着安居乐业。”
“将军驻守边疆五年，一心抗敌卫国，是因为你想守护你的国家，想让百姓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生存，虽然如今北辰已灭，但周边几国的威胁并没有消除，将军如果仅因为儿女之情便舍了性命，如何对得起凤翎这么多百姓对你的信任和期望。”
“将军五年来不提婚姻之事，想来是因为国家在你心中远比儿女之情来得重要，与其执着于一个或许已经不在人世的女子，与安平公主成亲，难道不更加适合你的身份，切合你的心意吗？”
“何况生命之贵，一次即逝，将军仅因为一个虚无的誓言，一个无法对你做出同样承诺的女子便放弃性命，如何对得起三军将士，如何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又如何对得起，希望你好好活着，一生幸福的人。”
“段将军，很多人希望你好好活着，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想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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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景王爷　。。。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迟了，抱歉。。。
清寒自我开口后脸上便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恍惚而凄然。
直到我说完，他的目光才又在我身上停了一下，随即缓缓开口。
“我抗敌五年，是因为那时候我心中想守护的，唯国家百姓。我不提婚姻之事，是因为那时候我没有遇见喜欢的女子。”
“可是我现在想守护的，唯她而已。”
“那个女子，在第一次遇见我时便毫不犹豫的相信我，难过悲伤时却倔强的不肯掉一滴泪，受了欺负满心委屈依旧可以笑的欢快。”
“我去前线迎敌的时候，她固执的要跟来，我知道她不过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我陷入五行八卦阵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找到我，任我砍伤她也不让我伤了自己。我掉落山崖生死不明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跳下来寻我，为了将我救回军营，穿上我的盔甲冒充我被北辰所囚。”
“破阵败敌的功劳全部为我所领，她却失了踪迹，生死不明。”
“我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她却为我付出了所有。我段清寒，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皇上朝廷，对得起三军将士，对得起列祖列宗，唯对不起她一人。”
“我为她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将她视为亲妹妹的丫鬟认作妹妹。”
“她的确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她也没有说过她喜欢我，甚至她对我做的一切，或许不过是为了偿还我当初的救命之恩。但我无怨，我喜欢她，已足够。”
“我喜欢她，与相貌无关，与身份无关，与感激无关。不过是我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仅此而已。”
“抗敌卫国，光耀门楣，我都已做了。如今，我只想找到她，给她一个幸福的生活。”
“她为我付出所有，不过是想我活着，我为她抗旨拒亲，不过是希望在她需要我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陪在她身边，给她幸福。”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了，唯至死不渝的情。”
直到北明渊的手抚上我的脸，我才惊觉泪早已湿了面容，忙忙伸手去擦，却因清寒的话僵住。
“我要的幸福，是有她在身边，而不是让她再次为了救我，用自己去换。”
清寒，你知道了。
聪明如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