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学弈》第54章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丐帮兄弟，是自家人。就让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秘密。”
四周一片寂静。
张矣名说：“前任帮主的名字叫什么？”
“萧盐啊！”众人万口一辞。
“那不是他的真名。你们知道萧帮主的真名吗？是萧远山。”张矣名接着说：“有的人一生劣迹斑斑，有的人只是一时失足，这没有区别，杀一个人是杀人，杀一百个人也是杀人，本来就是一回事，关键仅仅在于最后是否领悟。”
“你说什么，难道？”萧晓风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当年，萧帮主和萨满教护法耶律盐结拜成为异姓兄弟，并举行了换名仪式。”
“换名？”
“是，萧帮主的原名叫萧远山，他和耶律盐交换了名字。换名仪式在萨满教是至高无上的，他们认为，在换名之前，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在换名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人成了一个整体，彼此再也不能伤害对方，如果伤害对方，就等于是伤害自己。可是，萧帮主还是把耶律远山出卖给了中原武林。雁南飞的真名叫耶律艳，是耶律远山的亲妹妹。”
众人一片哗然。
张矣名道：“帮主，要不要去决斗，你现在决定还来得及。”
萧晓风沉吟片刻，道：“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好吧，就让这一切在我手中了结，我愿意接受挑战。”萧晓风一口饮尽碗中烈酒，这“铁汉三杯脚软，金刚一盏摇头”的烈酒，壮了他的英雄胆，他跨出了院门。风中传来他的声音：“我饮不须劝，正怕酒樽空，一笑出门去，此别恨匆匆。”狂雨吹散空中云，乱水东流，青山如故。张矣名目送萧晓风的身影飘过，红蓼碧芦丛，无地寄愁绝，他知道萧晓风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叹一声：“十年湖海几多愁，白发青灯不宜秋。”
丐帮总坛的大院里，众人带着不同的情绪，散去了，只剩下张矣名一个，对着中庭树，空阶雨，思悠悠，此时雨晴云散，满天月光，突然，一个身影匆匆跑进丐帮总坛，正是绿珠。
她拉住张矣名道：“帮，帮主呢？”
“去武林山决斗了。”
“你，你为什么不拉住他？”
“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绿珠发力向决斗处狂奔而去，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还来得及，她知道，如果此时不说，这个秘密，就永远是秘密了。
暮蝉声咽，几树白杨，海棠风雨，武林山上草如霜，云外青山千仞高。
武林山的绝顶高峰，两大高手相对而立。
雁南飞一头飘逸的白发，四散飘荡。
“南山空灿，白石空烂，星移物换愁无限。隔重关，困尘寰，几番肩锁空长叹。百事不成羞又赧。闲，一梦残。干，两鬓斑。”
她身上凝聚着岁月的沧桑和不幸。
“你准备好了吗？”雁南飞问。
“我，已经准备好了。”萧晓风回答。
“那就好。”说时迟，那时快，雁南飞双掌夹带着劲风，向萧晓风袭来。
萧晓风居然没有躲避。
因为他知道，这事情该有个了结。
萧晓风闭上了双眼。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少女的轻唤，“哎哟！”
这是绿珠的声音，萧晓风惊诧地睁开双眼，绿珠口吐鲜血，落在尘埃。
萧晓风跪在地上，抱起绿珠道：“绿珠，你，你这是干什么？”
“帮主，我还是来迟了一步。你总是走得那么快，走得那么快。”
雁南飞道：“你以为你替他死了，我就会放过他吗？”
“你，你必须放过他，因为，他是你的侄子。”
“什么？”雁南飞和萧晓风都惊呆了。
绿珠伸手扯开萧晓风的上衣，露出了他坚实的肩膀，也露出了一个纹身，狼的纹身。
“狼图腾？”雁南飞惊呆了，这是当年契丹王族才有的纹身。耶律世家是当年契丹王族的后人，契丹王国虽然已经灭亡了，但这个代表契丹王族的狼形纹身，却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原来当年重伤未死的耶律远山抢走了萧盐的儿子，杀死了他，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萧盐身边，以期日后报复。可是他伤太重，不久就死了。后来，萧盐找到了耶律远山的女儿，并得到了耶律家世代相传的宝物瓷笛，他费尽心思，其实就是想得到瓷笛，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他根本吹不响瓷笛。萧盐一气之下便想杀死耶律远山的女儿，可是当他看到那女婴清水般的双眸时，怎么也下不了手了。于是便收养了她，取名叫做绿珠。若不是这个纹身，萧晓风和绿珠的真实身份，恐怕要永远石沉大海了。
绿珠拼尽最后的力气，对萧晓风说：“帮主，你知道吗，我是多么喜欢你啊，可是，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这个纹身只有契丹王族才有，有这个纹身的人，注定是一家人。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纹身，我，我是你的亲妹妹。”
说完这句话，她就离开了人世。
萧晓风轻轻挑开绿珠的衣服，看见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纹身。
雁南飞像是疯了似地，仰天大笑：“我在做什么啊，我要为哥哥报仇，却杀死了自己的亲侄女。”她像一阵风似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五十章　晓风身亡，矣名逃难
更新时间：2012511　19：18：53　字数：2959
宁玉不放心萧晓风，拉着张矣名，匆匆赶来，可是，战斗已经结束了。不，应该说，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宁玉走到萧晓风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萧大哥，你还好吗？”
萧晓风没有搭理宁玉，他喃喃自语：“亲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
这真是：人间离别易多时，湿红恨墨浅封题，算空有古木斜晖，漂零浪子泪满衣。
萧晓风一瞥眼看见绿珠腰间的笛子，自言自语地说：“绿珠，以前总是你吹笛子给我听的，今天，我吹一次给你听。”
这支石破天惊瓷的笛子，萧晓风从来就没有吹响过，但是，今天，他却意外地吹响了。笛声中满是不平和激愤。吹着吹着，他不自觉地把全部内力都加注在了笛身上，吹得满身的血管都涨红了起来。
“天啊，快阻止他，这样他会经脉尽断而死的。”张矣名看出萧晓风有辞世的念头。
宁玉大惊，道：“萧大哥，不要啊。”他伸手去夺萧晓风手中的笛子。
谁知此时，这支瓷笛上已经贯注了萧晓风的全部内力，宁玉的手一搭上去，全部内力反弹在身上，把他抛出去好远。
宁玉落在地上，吐了一大口鲜血。他心想：不好，瓷笛把内力反弹在我身上，也必然会反弹到萧大哥自己身上。“萧大哥，不要……”他拼尽全力向萧晓风爬去。
已经太迟了，萧晓风全身经脉在刹那间爆裂，瓷笛也在瞬间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片。草木皆垂泪，一笛痛心扉，风凄凄，雨霏霏，狂风吹散了满地的尘埃，可怜歌管成灰，夕阳西渐。
张矣名上前搀扶宁玉，道：“快，去寒剑堂找苏靖康。”他原本是想马上带宁玉去找苏靖康就医。可是，没想到，宁玉却支撑着爬了起来，道：“对，苏镇堂是伤科圣手，他一定能治好萧大哥和绿珠姑娘的。”便上前去拽萧晓风的尸体。
张矣名本想说，没用的，他们两个已经死了，可是，他马上又想到，不对，宁玉的伤不轻啊，他等于是被萧晓风用全力打了一掌，性命堪虞啊，现在，支撑宁玉的，是他认为萧晓风还有救，一旦告诉他萧晓风已经死了，或许，他会马上失去求生的意志，那就……
想到这里，他抱起绿珠的尸体，道：“对，我们赶紧去，迟了就来不及了。”
他们在寒剑堂的门口遇见了苏靖康。
宁玉道：“苏镇堂，你救救他们吧。”
苏靖康皱了一下眉头，便伸手去抓宁玉的脉门。
宁玉道：“苏镇堂，你搞错了，不是给我，是给他们。”
张矣名急得直朝苏靖康使眼色。可苏靖康毕竟是个直肠子，竟然没有领会张矣名的意思，他对宁玉道：“我只知道，活人是可以医治的，死人……”
“什么？死人？”
“你不知道吗，他们两个都已经断气很久了。”
“啊。”宁玉昏倒在了地上。一个挚友，一个兄弟，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叫宁玉怎么还能坚强得下去。再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死亡更容易；再没有什么动作，会比倒下更有力。没有灯火指路的黑暗人生，只有点燃自己的生命，才能勇敢活下去。萧大哥，我们从未分离，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
这真是：如何寸草，不报春晖，况破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