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第19章


“听见了又怎么样?”老五唐世绝道,“人不是我们杀的,还怕谁栽脏?”
唐世豪道:“老太太吩咐我们不要惹麻烦,但麻烦来惹我们那就是另一回事。我还巴不得有人……”
唐门五兄弟边说,边从银杏树下老渔夫身旁走过。
老渔夫等唐门五兄弟走过后,抬起了头,歪下来的草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剩下来的半边脸黝黑、打皱,就像一块风干了的桔子皮,脸上的一只眼细眯着。
他伸手从腰上拔出烟斗,在鞋底上磕了磕,再在吊在烟杆上的旧烟袋里装上烟丝,打燃火点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
两股深浓的白烟,从他鼻孔里喷了出采,在空中散开,化为一片烟雾,将他折皱的脸掩没。
街上行人纷纷从他身旁经过。
这街口是镇上人上山的必经之道。
没有人注意他。
他似乎也没有注意行人。
他再一次点火抽烟,那样像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使他感到为难。
“噗。”他喷出一团烟雾。
透过浓浓地烟雾,他用半眯的一双眼睛,瞧着街尾的一间平房。
他在等谁?
平房的小院门打开了,门里走出了武秀才朱合璧和中原点火杨艳艳。
老渔夫压低草帽,弓起身,将木板凳搁到了银杏树后。
朱合壁和杨艳艳走在街口。
老渔夫跟在了他俩身后。
朱合壁和杨艳艳走进一豆腐坊,在店堂中央桌旁坐下,这里几个大锅上面丰竹笼,正在做豆腐生意。
老渔夫跟着走进豆腐坊,都是喝豆浆的,但也有少数人是来吃热豆腐的。
朱合璧就是少数人之一,他唤来伙计要了一板热豆腐,又要了酱、醋、葱、蒜等佐料。
朱合璧恰恰又是这种极数的讲究人。
杨艳艳要了一碗豆浆,一盘麻油馓子。
老渔夫则要了一碗豆腐脑,两个烧饼。
朱合璧卷起衣袖,挟一小块豆腐沾点佐料,放入口中,抿抿嘴唇,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杨艳艳端起豆浆碗,却没有喝,目光悄悄瞟过四周。
老渔夫低着头,专心吃着豆腐脑,但那草帽边沿下透出的深邃目芒,显示出沉着睿智,带着几分神秘。
杨艳艳抿了一小口豆浆,立即放下碗,与正在全心品尝豆腐的朱合璧说了一句话,便向豆坊里走去。
她走过店堂门时,双手有意无意地摸了摸裙带。
这是个无意识的动作,谁一看都明白,她是去上茅坑了。
老渔夫坐着没动,但把两只烧饼收进了怀中。
这是个有意识的动作,伙计一看便知道他要结帐走了。
伙计堆着笑,走到老渔夫身旁。
须臾杨艳艳从豆腐坊里屋走出来。
店堂时老渔夫已经走了。
豆腐坊里屋后门打开,一个伙计解下腰间的围裙,匆匆出了门。
一片断崖的荒草地里。
齐人腰深的荒草在山风中作作发响,像似在哭泣。
天空出现了乌云,阴影映衬在荒草地上,似乎有些模糊,尤其是左侧的那片密草,云也似的诡谲,像是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老渔夫卓立在荒草地中,纹丝不动,一双深邃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过那片密草。
他是个有耐心、有经验的猎手,在静候着猎物的出现。
忽然,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出。
他侧过脸,故意的侧脸。
侧脸一刹那,一条人影从草丛中,长空一缕烟似地拔了起来,接着流星般坠下,已掠出士丈外。
伙计一落即起,势如飞云一片,再向前飞掠。
老渔夫旋身跃起,人影翩跹,身影已罩至伙计头顶。
阳光斜照之,伙计身影像鸟一样灵巧,在翻身下落时,偏头沉肩。“嗖”地打出十余支飞针暗器。
既是飞针之类的小东西,必淬有剧毒,此暗器虽不及唐门“满天星雨”厉害,但也歹毒得很。
老渔夫早有防范,左手摘下草帽一晃,竟将飞针尽如帽里,身形仍往下急落。
伙计见飞针失手,大惊失色,脚刚落地,身子便往后一倒,意欲滚开。
谁知他身子倒地尚未滚动,一阵风兜头罩到,周身十几道要穴,已被老渔夫点住。
他知道遇到对手了,这老渔夫的身手绝非“绝顶高手”四个字就可包揽。
他躺着不敢再动,实际上他也不能动,只能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朝他俯下身来的老渔夫。
老渔夫俯下身后,荒草坪上草丛摇曳,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
老渔夫沉沉而略带点嘶哑的声音响起:“你想不想活?”
伙计怔了怔,忙道:“想,想活。”
世有亡命之徒,但在能要命时,而真正不要命的人却没几个。
老渔夫沉声道:“你如查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一命。”
伙计咬住嘴唇,在犹豫。
老渔夫补上一句:“我举将你的回答,告诉任何人,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你躺在这里回答我的原因。”
伙计点点头:“你问吧。”
老渔夫开门见山:“我和杨艳艳都是大行宫的人?”
伙计迟疑了一下:“是的,实际上,我是杨艳艳与大行宫总管之间,在乎都阴冥大会期间的联络人。”
“大行宫总管是谁?”
“蒙面人,我从未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老渔夫眯起眼,顿了顿道:“杨艳艳让你干什么?”
“通知总管,今夜子时她将与云圆道长在天玄洞见面。”
老渔夫似是吃了一惊,问道:“云圆道长也是大行宫的人?”
伙计摇摇头:“不知道。”
老渔夫眉毛一挑:“不知道。”老渔夫咬起了牙,眉头深深皱起。
伙计脸色变了:“老大侠饶命!我确……实不知道。”
老渔夫想了想道:“沈大官人被谁所杀?”
伙计又是摇头:“不知道。”
老渔夫道:“姚星华叫你也不知道么?”
伙计哭丧着脸:“我说了您老也不会相信,我实中在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杨艳艳在姚星华死的那天夜里,曾约他去九蟒洞,以前杨艳艳都是与总管直接联系的,昨天才换上我……”
他还想说什么,老渔夫却突然出手解了他的穴道:“你可以走了,如果你想活命,最好在你总管面前,不要露出任何痕迹。”
伙计从地上弹跃而起,掠过荒坪向山西坡飞奔而去。
老渔夫望着伙计身影消失后,迈步回头走向镇上。
伙计边跑边庆幸拾得了一条命。
老渔夫边走边想,这条线索以后也许还可以利用。
他俩都没有想到一点。
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与陷阱。
在西坡山壁岩下等候伙计的,不是蒙面人总管,而是那只可怕的食人怪兽狻猊。
第九章 天云洞约会
武林阴冥大会依旧进行。
灵棚里多了一口楠木棺材,棺材躺着武林阴冥大会的主持人沈少球。
会场上的人和昨天一样的多,两侧土坡看台上的观众似乎还多了一些。
今天的观众,已不是再来看阴冥祭会的热闹,而多是来看沈少球的棺材,和一睹那位曾经轰动湖年原十三州府总捕头、花花公子丁不一的风采。
丁不一下襟危坐在云圆道长身旁,他今天特意换了套新衣,显得精神焕发,嘴唇上那一绺修剪得漂漂亮亮的胡须,更透出了一股中年男子成熟俊朗的韵味。
祭台右确三张黑色椅变成了四张,第四张黑椅中端坐着身着青色统褂衫的霍安仙。
身着青色统褂衫与坐黑椅,在祭台上听道场法事,这是生者对死者一种赔罪与忏悔的表示。
阴冥大会无法对任焉梦、白赐天、崔子灵和霍安仙四名嫌疑犯作出结论,便要他们四人上台向死者赔罪,实是对四人人格的侮辱。
然而,霍安仙毫不在乎地坐在黑椅中,脸上露着浅浅的笑容,还时不时地坐在台下的霍梦燕打着手势。
霍安仙能如此泰然处之,使得一度苦恼不已的崔子灵,也恢复了平静。
白赐天却是有些紧张,他倒不是为自己担扰,而是他知道韩思亮已发出“白羽令”。令白云楼一百零八楼的人赶往平都山。
他唯恐手下闹出事来,使得眼睛这个混乱的局面更加无法收拾。
任焉梦痴痴地坐着,神情又呆又傻。
整个会场笼罩着一种沉闷与神秘,紧张与不安气氛。
又死了个沈少球,而且还是阴冥大会主持人,今天又会死谁?
清行道童、火夫僧邱国智和镇上的两名更夫,昨夜失踪了,今夜还会有谁失踪?
丁非凡垂头坐在台下,他昨夜见到爹爹时的那股冲动,已经过去了。
他原想丁不一来后,就来个“脚板底下揩油”一走了之,逃脱姚云瑜这桩婚事。
不料,丁不一对他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既然收了人家的绣花鞋,又在姚大侠死前认了这婚事,就决不能赖,留下来帮爹爹办案,找出杀害你岳父人人的凶手。
他望着身旁姚云瑜那张丑脸,心中沮丧已极。
宋孝忠坐立不安,显得心神不定,贾无瑕没有参加今天的阴冥大会,不知她怎么样?
吕怀良则眯着眼,望着台上任焉梦,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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