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末的幸福》第59章


事实上,她是真的恨过他,非常、非常的恨萧络,但在理智回归到脑海的第一刻,殷凌就知道自己应该原谅,必须原谅。不然,那个她执着爱了四年多的大男孩一定会歉疚得再也站不起来。她知道,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
她反复在心里劝了自己很多、很多次,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拒不见面的日子里,她无法抗拒地承受着萧珞父母的歉意和善意。那对本会成为她公公婆婆的夫妇,对她真的非常照顾,反复替儿子道歉,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势,让她更没有一点办法去憎恨。
可是,原谅不等于遗忘,她没办法忘记自己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失去了珍贵的孩子,失去她期待已久的亲人。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殷凌真的很痛苦,痛苦得不敢回忆。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敢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漂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过着拮据的生活,养着心灵的伤。
可能是英国潮湿的空气真的太烦人,也可能是沉重的学习压力和忙碌的生活的日子,让人无暇回忆。
她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没想到回到杭州的第一天,她就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梦里,她、苏樱、萧珞、宫煜,高琦还有很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都被齐齐捆绑在一起,困在蚕中挣扎起伏,却怎么也拨不开,慢慢湮没在恐惧之中。
殷凌倏然惊醒过来,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只好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凝看着室内黑漆漆的寂寥,内心空洞。
时针,正指着凌晨四点的地方。
于是,殷凌向后一倒,躺了回去,睁大眼睛盯着被夜色染上一层灰蒙蒙的纱幕的天花板。
无心睡眠,只有记忆的齿轮不受控制地回旋着。
那年,苏樱如童话般的婚礼颠覆了他们几乎所有人的人生。
不知道为什么,殷凌还能清晰地记得:自己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韩式高腰白纱裙,蓬松的裙摆盖住了让她女人味肆意的工程——微凸的小腹。那头及肩的发被美发师打理得很是淑女,打上闪亮的小发箍,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秀温柔,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惊住了一群熟人。
熟人们都掩不住惊艳之情,而那些只在BBS闻过八卦绯闻而没有亲眼见证过的筒子,更是被她只略逊于新娘的风姿所震撼,直呼网络无耻,欺骗无知群众的纯真情感。她的崭新造型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几乎压过了艳丽夺目的新娘子的风头。
联谊寝室的小黄瓜郭家一向坦率,一边忙着傻眼,一边呐呐地把大家背后说的话全给招了:“殷殷,大伙儿因为跟你不熟,一直以为萧珞是因为自个儿长得太好了,所以根本不在意老婆什么模样——反正都不如他……没想到,原来是这家伙的眼光太犀利,早拆了那假象……”
另一对负责挡酒的伴娘伴郎闻言,直接喷笑出声,相信若非顾及到形象问题,相信他们此刻早就捶地打滚用衣服擦地板了!
殷凌更是满心纠结,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骂人。考虑到自己今天的身份,她虽满心不爽,还是努力扯着嘴角微笑:“那,麻烦你,叫那些混蛋……哪里凉快就去哪里死吧!”
一直在旁伺候着伴郎萧珞听到这里,再也保不住他的冷峻形象,隐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他知道殷凌原本就比较直率,当初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别的了。再加上她和童撤处多了,潜移默化,讲话自是刻薄得厉害。
殷凌太在乎腹中的胎儿,人又太年轻,没什么经验,压力很大。因此近段时间,她的情绪起伏变化得厉害,平时隐藏在心底的黑暗因子在好像彻底爆发了一样,不是突然间跑去盥洗室哭,就是半夜三更幻想吃些奇怪口味的东西,不让她满足就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再加上她妊娠反应比较重,孕吐得厉害,吃得还不如吐得多,人家怀孕都长肉,只有殷凌使劲儿地掉斤两。偏偏为了孩子,她多大的苦头都愿意忍,只要萧妈妈说是对胎儿好的东西,不管她多不舒服,都会往肚子里塞。
萧珞看她这样,心疼得不得了。以前只听说过生孩子辛苦,没想到怀孕看上去比生孩子还要辛苦——毕竟一个不过是几个钟头的麻烦,而一个得蔓延十个月。所以只要殷凌有想吃想要的东西,萧珞不管怎么困难,都会想尽办法去满足她。每当他看到殷凌痛苦反复,自己虽然在边上,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就几乎被无力感湮没。
萧妈妈瞥着儿子那副颓废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直笑,无良地当着未来儿媳妇的面笑话儿子:“殷殷,我这个儿子啊,平时就是太理性,从小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点儿也不可爱,我跟他说当年生他时有多么辛苦的时候,他还老爱要用种怀疑的眼光看我,好像在说:‘是么,这不就是女人的天职么,别人还不是都这样,能有多难啊’,贼气人了!”
殷凌就一边萧妈妈的手,一边拍胸保证:“没事,以后有我疼您!我最喜欢妈妈了,而且怀了这小子,我最清楚当个娘有多不容易!”
萧妈妈佯装抹泪:“还是女儿贴心!殷殷啊,等我孙子落地了,咱们就甩了这没良心的臭小子,自己享天伦之乐去!”
两人闹腾着,异常有相见恨晚的模样,四目相对时仿佛还能望见惺惺相惜的感动!萧珞在一旁看了直翻白眼,干脆地走进厨房,眼不见为净!只是在他那张常年麻木的脸上,还是有小小的笑容的,毕竟当初母亲在知道殷凌的时候,她对殷凌的看法真的不容乐观。
萧妈妈和很多人一样,认为在不健全家庭长大,性格又似乎有些偏执的女孩子会比较不好相处,自家儿子条件这么好,不怕没有好女孩喜欢,没必要冒那个险。
儿子是妈妈的第二个情人,天下几乎没有不宠爱自家儿子的娘,他的母亲因为缺乏陪伴他的机会,对他在信任的同时更多了一份偏爱,因此对他的伴侣自然会有些苛刻。若非他老爸也对殷凌颇有好感,而他又全力作保,说了许多殷凌的各种优点,尤其强调了殷凌对已逝母亲的孝顺,这才让母亲半信半疑,愿意给殷凌一个机会。
不过,殷凌对“母亲”这种生物真的充满了敬慕,尤其是萧妈妈这样家庭事业两全的女性,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干妈苏澜,自然更是非常佩服。殷凌的表现在萧妈妈的眼里虽然不见得能拿满分,倒是真的比她当初设想的好了许多,可能因为起点特别低,因此倒也让萧妈妈看顺了眼。再加上母凭子贵的良好优势,这对婆媳很快有了感情,让萧珞终于放了一半的心。
事实上,萧珞这段日子被殷凌折腾得够呛,若她们再给他搞出个婆媳不和的重大问题,他大概真的心力交瘁。过去,他一向是倍受宠爱的大少爷,在上大学前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便是做值日时,也常常会有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主动帮忙顺便搭讪。住学校宿舍后因为他有些微的洁癖,这才学了干点儿,也就洗洗内衣扫扫地,偶尔擦擦窗子擦擦桌。
要说萧珞真正开始做家务,还是在和殷凌同居后,倒不是殷凌耍小性子,而是萧珞有一种江南人的大男人主义。他认为女人生来就是用来疼的,既然现代女性也要出门上班,那么现代男人当然应该分担家务,除非他有本钱让自己的女人也能十指不沾阳春水。
萧珞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以说和他所受的家教分不开。萧父即便请了保姆照顾家里,休息日里只要看到萧妈妈在做家务,他也会意思意思的帮帮忙,虽然偶尔也会帮着倒忙被萧妈妈唠叨,可是下一次,他照样会出去打下手。
起初萧珞很不以为然,既然帮忙还得被念叨,那还不如不做。
萧父听了直笑:“傻小子,只是帮忙而已,又不是要你上断头台。你妈晒衣服的时候帮忙拿个架子,擦地的时候帮忙搓个抹布,那是多麻烦事儿?让她念叨几句又怎么了,这是情绪发泄的途径,一般人做错了事,你妈还懒得啰嗦呢!这些都是小事,你妈其实也不见得多想让我做,但我上去主动做了,就是一种心意,是态度,这是一种男人的体贴。你妈见了,心里也舒坦。一起做家务也是种生活情趣。两个人生活,相互照顾,主动关心对方,这都是最基本的事。家庭的和睦不是嘴巴上说着在意说着关心就能建立的,你不一直认为,沟通不是光耍嘴皮子的事么?怎么到家里就转不过弯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论调,比起平日里听的见的,根本不值一提。但萧珞却觉得很有道理,踏踏实实地放在了自己心里,时时注意。只是他平时又要工作又要学习,原本就比较忙,出门早回家晚,虽然常常想帮着做家务,但总是时间不足,可正应了萧父的话,殷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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