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醒花梦夕拾》第150章


——喂喂喂,现在可不是咱们先动手的时候,要是咱们先动手,就真的是忤逆罪了,那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诛杀我等了。
——醒夜,你千万不可以踩进老狐狸设下的圈套啊。
“哈哈哈……”就在气氛冷到冰点的时候,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帝突然开口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还拉过老太监身后的侍女,那个侍女手上也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面放置的是匕首和白绫,皇帝一手拿匕首一手拿白绫笑着解释道:“二位皇弟别紧张,母后只是在跟你们开玩笑而已。”
“玩笑吗?”醒夜似乎不太领情。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三皇弟不必认真,这次太妃寿宴除了要庆祝太妃生辰,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几位皇弟招来商量一些重要的事呢。”
皇帝开口之后,在座的几位并没有急于接口,他们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一边打量他人的表情,一边等待他人接话,于是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状态。
素淡不断咀嚼皇帝的话,这皇帝只对女人感兴趣,七年来根本没有过问过朝政之事,此刻一开口就说什么商量重要的事情,实在是很可疑。
而醒夜认真地看着皇帝把玩匕首的姿态,一直以来他从不知道皇帝会武功,而且从小皇帝就对功夫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以前父皇举办的骑射比赛,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每次都装病不去,或者是射猎的时候躲在树上睡觉,平日连弓都拉不开的人,今日居然能把匕首玩得如此顺手,难道是深藏不露的缘故吗?
显然,太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一把按上皇帝玩刀的手,狠狠地剜了皇帝一眼,皇帝顿时面红耳赤,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把头低了下去,想解释些什么,“母后,我……”
太后并未让皇帝说完,一把夺过皇帝手中的匕首,一脸微怒地盯着皇帝缓缓开口道:“既然皇儿开了口,那本宫就开门见山了。”
各怀心思的人们,沉寂吊住的心终于因为太后的一句话开始沸腾起来。
“刚刚那些,还是这些,还有……”太后依次指过托盘里的东西,呈上来的,没呈上来的,“这些都是给皇家被赐死之人所准备的刑具。”
白绫、毒药、匕首,因为皇室之人的特殊身份,得以保留全尸的宽容死法。
可是这些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心有忐忑,素淡和醒夜都没有开口追问,他们相信,就算他们不追问,太后这老狐狸也一定会给出合理的解释和答案。
如他们所料,太后继续开口道:“陶战之死,想必各位都清楚吧?”
陶战、陶影照之死,他们虽不是亲眼目睹,但也知晓其中的缘由,而谁之死恐怕也不是太后所关心的内容,这关键点必然在后头。
“我圣天朝人才济济,一个陶战倒下了必有下一个陶战前来接替,但不是人人都能胜任陶战这个位置的。”言语间,太后精明的眼睛在素淡和醒夜身上来回兜转,最后把目光停在素淡身上,“倘若原物璧还的话,本宫必会既往不咎的。”
略去太后能穿透人心的犀利目光,素淡耸肩无奈地微笑道:“恕臣愚钝,未能领会太后的深意。”素淡出奇温和地和太后对视,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太后落在素淡身上的目光迟迟未收回,死死地盯住一脸温和的素淡,眼底闪烁着肃杀的光芒,片刻后,才以笑缓解紧张的局面,笑着突转话锋,对着御花园花坛空地中垒砌的戏台子说道:“既然是寿宴,怎能没有喜庆的氛围呢。”
啪啪啪,太后身边的老太监快速的拍掌,戏台子上垂挂的幕帘被揭起,幕帘后的乐师们奏起了乐曲,然后数位蒙面着桃红色舞裙的女子翩然登场,舞着流云袖吟着意境深远的曲词,“弹指挥间古稀年,鬓颜已是白云天……”
“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歌舞班子呢,要好好欣赏噢。”太后的话语堪比寓意深远的曲词。
素淡和醒夜齐齐朝戏台子上看去,那些在大寒天穿着暴露的女子们,扭着纤腰、舞着长袖,抖着香肩,边舞还边吟着所谓贺寿的曲词。
原本凝滞的空气因为舞姬们的登场而被搅得更加混乱,素淡他们对于太后突然转变的行为,不仅难以理解,一时间内也难以适应,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静观其变。
——如果太后说赏戏,那本王就赏戏,本王就是要看看太后这老狐狸能给本王演一出什么戏来。
如此想着的素淡紧紧地盯着戏台子上的动静。
配合乐曲和词曲,舞姬们在戏台子上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一会儿长袖飞天犹如九天玄女下凡,一会翩然旋转犹如水仙掀起碧波荡漾,最后舞姬齐聚围成一个圆形,收拢长袖成伏跪之姿,然后等到曲调奏到高潮之际,围拢的舞姬纷纷舒腰抖袖,霎时,长袖如虹在空中交织出纷繁的花之图案,待长袖舞落之际,舞姬们又下腰拜迎,长袖曳地就像一朵盛开的花瓣,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奏乐声渐渐回落,原以为表演结束,可奏乐队伍中一曲箫声骤然响起,舞姬们随着箫声再次飞旋起舞,零零落落的长袖纠缠交织在一起,拉出一朵花蕊绽放之画面,而就在这花心中间,随着舞姬们抽出的长袖竟升起了一座莲花座,莲花座被舞姬的长袖一点一点拉起,待莲花座被拉得足够高的时候,素淡清楚的看见,一白衣女子盘坐在莲花之内,额头绘着一朵盛开的莲花,姿态安详端庄,头顶好像还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乍一眼看去,一定会以为是观世音降临人间了。
可素淡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观世音,盘在莲花中、闭目静坐的那个女人是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人,也是他想念了多年欲见却不得见之人。
素淡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女人,悠悠地喊了一声:“母妃——”激动而又兴奋的嗓音里包含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喜悦以及担忧之情。
97
97、第二十三回 鸿门之宴?承之章 。。。
——母妃。
——母妃。
——母妃……
不管素淡怎么喊,盘坐在莲花座上的女人一直保持着安详端庄的姿态,面对亲儿的呼唤,女人睫毛都未曾眨一下,这让呆愣在戏台子下面的素淡始料不及。
“我母妃怎么了?”
面对盛怒的素淡,太后笑得更加得意和鬼魅,“你母妃已经安歇了。”
安歇一次让素淡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安歇是什么意思?”素淡一字一句的问道。
“太妃半生操劳,也该是歇息的时候了。”太后毫无感情地解释着。
素淡涨红的眼眸好不容易才从太后身上移开,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戏台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底告诉自己‘母妃一定会没事的。淡儿来了,淡儿定会带您离开的,所以母妃,您一定要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越是走近,空气里流动的不安越是搅得素淡的心一团乱,越是走近,母妃的模样越是变得模糊,不知道走了多少步,素淡才走到戏台子前,隔着高高的戏台子仰望母妃安详的面孔。
记忆里的母妃是何等的绝代风华啊,而现在坐在莲花座内的女人,苍老的叫他无法辨认,唯一不变的是女人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那弧度就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些勾勒出淡淡微笑的弧度一度叫他迷恋不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舒兰苑变得异常冷清,日日驾临的皇帝大概已经忘了这块地方,甚至平常前来请安的妃子宫婢也走得一个都不剩,喜好热闹的母妃开始终日愁眉不展,但尽管愁容满面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弧度,从清早起就站在宫门口望着皇极殿的方向,不言不语地一直等候着。
不谙世事的素淡会心疼地拉着母妃的裙裾悄悄地问:“母妃,您是在等父皇吗?”
年轻的母妃对小素淡温柔一笑,那一笑里包含了无数期待与回味。
“母妃,为什么父皇不来了?”
而这一次,母妃的笑容里不再是期待和回味,替代这些的是失落和幽怨,尽管笑着,却让人神伤。
从日出到日落,皇极殿响起的笙歌总能把母妃的哀怨给淹没的一干二净,后来小素淡从宫娥口中得知,他的父皇有了新欢,是一位从江南来的绝色女子,已经被封为贵妃了,且品级在他母妃之上,这就是所谓的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还是孩子的素淡都气不过父皇的无情,忍不住愤怒地对母妃说道:“母妃,父皇都不记得我们了,您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笑着等候呢?”
母妃笑得更加肆意,揉了揉素淡的脑袋,冷冷清清地告诉小素淡,“我们在这里等着,你父皇总有一日会记起我们来的。要是真有那一日,母亲想要你父皇看到我笑着的样子。”
——笑着的样子,笑起来美好而幸福的模样。
“母妃,孩儿会一辈子陪在您身边的,即使父皇不记得我们,您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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