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第75章


……”
“多数人和人之间,是被利益牵扯的,”萧残说得很沉重,“如果有人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会不择手段地设法置那个人于死地——”
“真没想到云国相是这个样子,”芷萧闷闷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确定莫将军福将军马尚书他们不太好,因为莫贤卿福康安马灏旻都很坏——可是云迭璋,我总觉得他人还可以……”
“那你觉得姬开阳这人可以吗?镇国府又怎样?”萧残淡漠地说,“对这些膏粱纨袴而言,家里怎么要求并不重要,你们那个姬天钦也是如此——相比埋头做一些事情他们更倾向于让自己开心:他们不想加入死士不是因为觉得那不好,而是懒得去,又要申请又要接受训练考核的,在他们看来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出去玩玩。”
“那你怎么不用,什么申请考核训练的,”芷萧有点被他讲懵了。
“蛇君要利用我,”萧残压低了声音,“不过现在看来这步棋他也走错了。很多人加入灵蛇教是因为蛇君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显然我想要的他给不了我。”
“那照你这么说,”芷萧又恢复了撒娇的语气,一双大水杏眼扑闪闪若有所思,“姬开阳云迭璋他之所以不变坏是因为他们不想要灵蛇教的东西,而云国相……”
“这不是坏不坏的问题,”萧残对她柔声耳语着,“芷萧,你太单纯,但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事情,是不能够用‘正’与‘邪’,‘好’与‘坏’来衡量的。你说云国相的做法是阴险狠毒,可是如果现在是个太平世道,我和慕容枫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去想办法除对方而后快,那你说我们谁对谁错呢……”
“江湛不会的,”她连忙伸手去堵他的嘴,“而且我也不许你这么做……”
“他不会么?”萧残的眼中淡淡的苦涩,“你就那么相信他……”
“他不会想要杀了你,他……”
“他巴不得我自己死,最好身败名裂,这样用不着他动手,还可以表现出他很正派,”萧残说得很小声,小声到只有紧靠着他的芷萧才能听见,“但事实上我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除掉我。所以,如果现在是个太平年头,我自然也会想办法除掉他——那你说谁对谁错呢?”
“阿残——”芷萧有些不开心地甩开了他的手,“我说了我不许你这么做,你知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所以我不许你做坏事……”
“我只是假设如果现在还很太平的话,”萧残的脸上闪过一线幸福与憧憬,但很快又扭曲成一阵强烈的痛楚,“现在你尽可放心,我,不会那么做了。”
“那就好,”芷萧倩声说,“我不许我的阿残变坏,你要向我保证——”
“我保证……”
萧残沉静地把手搭在她伸出的手心,闭上眼,却感觉不到一线温暖。心乱如麻,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懂:无论她如何爱他,她毕竟是个朱雀道。朱雀道的心里有一记永恒的标杆,他们甚至可以忽略自己的幸福,却一定要分出这件事究竟是对是错。其实这世上,尤其是感情上的许多事都无关对错,也许云中君当初只是害怕失去若琳,也许慕容枫的一切恶意不过源于他想更好地照顾芷萧——谁知道呢。只是萧残自己心里明白,自从左臂烙上这记邪恶的疤印开始,这场战争自己就输定了:因他以为爱到头来不过是一辈子给她最好的照顾,可如今自己早已若泥神渡江、朝不保夕,又还有什么底气,去承诺心爱的人!
随着芷萧在凉州的街上闲逛,她总是很有兴致,见到什么小东西都要玩弄一番。他就乖乖地跟她走,替她付钱玩些他觉得很无聊的游戏,什么套圈圈一类的,结果还真教她套中了:看上去很廉价的一对红线手环,上面甚至连个坠子也没有。摊主人用法器召唤过来,便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是小两口还是——
“呃,这有关系吗……”每次被问到这个他们都很尴尬。
“客官可别小看了饿们这对红线咧,”摊主说,“这个叫同心环,绑在小两口的手上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应,开心生气还是想他了另一个都感觉得到,神奇得很。”
“嘿嘿,好呀好呀,”还没等萧残发话芷萧就开心地把手伸了过去。摊主说男左女右,未想这一说刚探出右手来的萧残便触电一样地把手缩了回去,而后就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
“我来给他戴吧,”芷萧自然知道萧残是为什么。
“你们要互相给对方戴的,”摊主说着把一对红环递给他们,芷萧倩笑着为萧残戴上,悄声说这下子你想我我就知道了。萧残的脸颊泛起一片红晕,他小心翼翼地为她系好,继而两人辞别摊主,又一路朝街市的更深处走去。
中午坐在地摊上吃羊肉泡馍,巨大的一碗两个人分。芷萧连吃带玩不亦乐乎,萧残就坐在一旁看着,偶尔从她的碗边扒两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穷不起了,事实上只是萧残太挑。
“阿残,如果我们以后一直都能这样该多好——”
“哦不要啊……这种没有饭吃的日子真难受……”
“阿残!!!”
“呃……芷萧……”萧残看她不高兴了连忙转移话题,只可惜六年下来他转移话题的技术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听说东君组织了一个斩蛇会,专门反对灵蛇教的,出道以后,你……会去吗?”
“当然,”芷萧刚刚装生气只顾埋头吃,被他一句话说得险些噎着。
“呃……你……你一定要去么……”萧残看上去很严肃。
“当然去啦,”芷萧放下筷子不假思索地说,“难道你不想让我去?可是你事实上也在反对灵蛇教不是么——”
“可是你知道,我同时是个死士,我的工作是在灵蛇教卧底,”他低沉地说,“所以我不想让你加入那个组织,因为蛇君疑心很重,有的时候为了获取他的信任我必须要动手杀死某些斩蛇会成员,如果那个人就是你,我该怎么办——”
“杀了我,”芷萧说得毫不犹豫。
“我不能,”萧残的脸上有明显痛苦的痕迹,“你知道我下不去手……”
“为什么下不去手,你对别人都行——”
“别人是别人,可是你……”
“阿残……”那系着红色绳结的皎洁的玉手缓缓滑过桌面,软软地搭在对面与她系了同样绳结的苍白的手上,“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如果可以选择,你会,替我死吗?”
“会的,”萧残的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我也会的,阿残,”她细腻地在他的手背上抚摸着,“你不能不让我这么做,如果我的死能够换来你的生命,我是愿意为了你取得他的信任做这个牺牲的——”
“取得他的信任?”萧残的痛苦似乎更深了一层,“我为什么要取得他的信任?你以为我愿意为四方教当细作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芷萧的心一下子就暖暖地抽痛起来,“可是你可以在灵蛇教里取得更稳固的地位,直到打倒仇戮……”
“打倒?蛇君?”萧残仿佛有些难以置信,“你以为这很容易吗?”
“总有一天会的呀,我们齐心协力,他总有一天会被击垮——”
“我知道,”萧残的声音惨淡而忧郁,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芷萧你也要明白,没有谁比我更想看他死,但是我本来可以把这件事做得更简便些——跟他拖——我比他富余二十多年,他看的书我都会看,他懂的法术我都可以研读得出,我总有一天会比他强大,总有一天会亲手毁灭他——那样最起码,我还可以为父母报仇……”
“可是难道,你不觉得用这样的方式杀掉仇戮更类似于弑主篡位而不是为民除害——”
“但是我拖不起,”他却缓缓站起身来,俯下脸去,深深看进她的眼,语调悲凉,“芷萧,我拖不起,我不可能要你等我到那个时候。所以我才甘愿冒这个险,用一种快捷一些的方式——因为只有尽早除掉他我们之间才有未来可言。所以,如果连你都没有了,还说什么未来,我还不如好好做我的死士,直到他对我深信不疑再趁他不备捅他一刀会让他更痛苦……”
仿佛有潮湿的气息弥散在他的眼里与她的脸上,他精疲力竭地跌坐回自己的位置。“芷萧,别跟我讲什么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我不懂,也不屑于去懂,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也为了我们……”悠悠长叹,两行泪终于还是顺着面颊淌下来,“所以芷萧,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了我,为了我所做的一切不要白费,甚至,为了我的血不要白流……”
芷萧开始低声抽泣,晶莹的泪水一滴滴打在碗里,一双系着同心的手环环相扣,越握越紧,仿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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