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第81章


“萧颙光你能给我听着最好,”吐出药丸猛地坐起,声音和泪腺一并崩溃,“你想要我忘了你,除非你先忘了我!”
“唉……”一旁的慕容枫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大煞风景的无奈的叹息。
“你……没睡啊……”芷萧一时还没太缓过劲儿来。
“我睡得着么我,”慕容枫一脸苦相,“我眼巴巴地看着削皮精到你床头掉泪儿,他哭你也哭,我心里头那个不是滋味儿啊我……”
芷萧无言,只是枯坐在那里,因为她不晓得该说什么。
“唉,你说人家削皮精好不容易烧出个什么绝情丹送你你吃掉不就得了?”见她不语,慕容枫便继续自说自话,“吐出来扔了多可惜啊……”
“你觉得可惜送你好了,”芷萧只是嫌烦,便随手把那药丸朝他一丢,却不偏不倚落在他张大的嘴里。慕容枫势成骑虎一下子吞了,看他那满脸痛苦的表情就跟吃了坨大便似的——
“那你忘了我好了,”芷萧冷冷地说。
“哦呀——”未想这家伙竟两眼一亮,“这药丸貌似是你刚刚吐出来的哎——”
“该死,”芷萧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一头闷倒在被子里再不理他。
“哎芷萧,我……”
、二十六章 出道
萧颙光受封平南道,郁芷萧长揖辞故人
第二天一大早,姬天钦一众人等便跑到医馆来探望:二十六日,还有一天就放年假,姚医官倒也说过再躺一天他俩便都可以回家了。得知这个消息姬天钦笑得直跺脚,他说大哥这回是真轮到你了,还在医馆躺一天一夜,打破纪录了啊——慕容枫已经能动了,丢着枕头砸他,被楚寒秋及时止住。
“嘿嘿,得得得,”慕容枫见着他这几个兄弟就跟捡回了魂儿似的,“来弟兄们,昨晚灵感突发,听哥‘赋诗一首’啊——”
“就你还会‘赋诗’啊,”姬天钦闻之继续狂笑,“天上下雪不下雨,落到地上变成雨;由雪变雨多费事,不如当初就下雨——”
“听我说啊——”慕容枫越被损就越来劲,“削皮精吃饭不吃屎,吃到肚里变成屎;由饭变屎多费事,不如当初就吃屎……”
“大哥!”楚寒秋瞥着芷萧的方向不满地踢了踢他的榻。
“人生在世不削皮,不如自挂东南枝,”谁料人家一激动还加上了动作,“削皮削成皮包骨,不如回家卖番薯。番薯卖不出,回家翻药书;药书不会看,回家卖大蒜;大蒜能辟邪,回家穿破鞋;破鞋不合脚,回家裹小脚——啊,削皮精,你那油腻的头发,散发出发霉的味道,让全天下的蛆和鼻涕虫都……”
“够了!”芷萧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却还是不能把这恶心的声音从脑海里屏蔽掉,迫不得已只好大失淑女风范地乱喊起来。
“大哥,”楚寒秋也略有不满,“人家萧颙光又招你惹你啦?”
“他没惹我啊,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呗,”慕容枫怪叫道,“他的存在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啊呸,美丽什么呀——反正我就是想骂他……”
而芷萧终于想明白了:约摸是那丸药的功劳——这东西像像照影水一样有针对性——本来她只是赌气乱丢的,未想丢进慕容枫嘴里,副作用过头了。这人表现讨厌一个人的方式就是大声骂出来,还有……但愿以后他别朝他乱施什么咒语才好。
二十七日年假回家,芷萧本来想去曼吟那里的:这回她是彻底无家可归了,该死的灵蛇教——谁知曼吟自她回来碰个面之后再就没现人影,问及她室友水袖才被告知她现在做了清流宗宗主,清流宗在荆南雅集她昨天就走了——怪不得这回躺在医馆里也没见着她。衣食所迫她只好答应了慕容枫入住凤仪庄的邀请,好在姬天钦和楚寒秋都在自己总不至于太尴尬。不是一般地想念白虎道清渊里那个被烧成灰烬的家,从后院出去拐到最近一条垂直的巷子便是长干里。只可惜,这个冬天,那狭小的空间恐怕再给不了她温暖的记忆了。他也许还在,却也许早就离开那儿,无定萍踪。在灵蛇教卧底的日子一定充满艰辛困苦,他是忧是喜、是危是安她无从知晓,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的平安。
从朱雀津上桥走上外面的大路,就是江城最繁华的朱雀街——原先回清渊里是往西走,这回却只得向东。慕容枫帮她拿着行李一路哼着歌,她却只在一旁静静地,随他们穿过喧嚣的集市,走过文晖桥——这是芷萧第一次踏进朱雀道区域。生活在江城十八年,她向来只在白虎道国人区以及小朱雀河上下游还有梅花山一带转,念了学堂之后去过几次四方庙和皇城。江城一共五大区域,皇城加四道,其他三道只有朱雀道的边缘她接触过一点,那还是因为朱雀街是朱雀道和皇城区域的分界,周边的商铺她总还走过。慕容枫很热情地向她介绍说现在走的这一条路叫镇江街,南北连接江城的武平门和文定门,是城里最中间的一条大路。再往南就可以看到朱雀道台和朱雀庙,只不过今天要先放东西,可以改日再过去玩。芷萧突然想到自己在白虎道生活了十八年姐夫家还是道君,自己竟然连白虎道台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便也禁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凤仪庄在孟庄以西,两院仅一巷之隔。秀英和孟晨光与他们到了别——她已经住进孟庄了,因而实在是不方便把芷萧接去。芷萧就跟着三个男孩子迈进大门——门槛挺高,看来慕容家虽不若姬家煊赫,却也是有些门第的——里面的布局很简单,院子不大,有花有草但显然不曾经过精心打理,主人只是任它们自然生长。
“啊,少爷回来啦——”一个矮小的东西蹦蹦跳跳地从树后面某个角落探出头来把芷萧吓了一跳——它穿着一只巨大的蓝印花布口袋,头上戴了一块折得怪模怪样的三角巾,尖鼻子金鱼眼招风耳朵,似乎比它的同类更开心更有活力,就像慕容枫总比他的同类更活跃那样。
“这是我家的菌人,”慕容枫又开始抓脑袋,“他叫慕容钧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此人一脸傻笑,而菌人慕容钧斗就动动指头施法术把他们的行李搬运开去——
“这不算什么,我家菌人还叫八十八呢,”姬天钦满不在乎地搂着浑身不自在的楚寒秋,“它们都是以出生日期命名的,还有什么六二、九十五——很难得有术士家的菌人还有正经名字。”
“这说明我们家崇尚平等和谐,”慕容枫大大咧咧地说着,便引芷萧和他的两个兄弟绕进大厅,“这儿叫来燕堂,我们家最有文化的地方,剩下都是东楼西楼南楼北楼什么的——好记。”
芷萧有些尴尬地笑笑,慕容夫人迎了出来:那是一位慈祥和蔼的妇女——“啊,小枫回来了,”妈妈见到儿子总是这么开心,“玉郎,月奴——哎呀宝儿怎么没来——这位姑娘是……”
“啊——她就是芷萧啊啊啊……”一提起芷萧慕容枫就先开始傻笑,“那个娘啊,别管小福子他回他自己家啦……”
“哦哦,姑娘就是芷萧啊,”慕容夫人说着就给了芷萧一个母亲般温暖的拥抱,“小枫总是说起你呢——可是知道来家玩儿啦——”
“哦……叨扰夫人了……”芷萧当然不可能像慕容枫的兄弟们那么自在。
“啊呀别见外,到这儿就当来自己家一样——看这不都是二儿子、三儿子——”
楚寒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头打了个拱。
于是芷萧随他们进屋,在原先给小姐准备而如今无人居住的南楼里住下。那哥儿三个全住在东楼,离得挺近,闲来无事被某两人以三缺一的名义拖过去麻将,其实她看得出楚寒秋跟她一样无奈。术士的麻将摸牌时都是光滑的,到手中才会有花色显现出来,芷萧一直怀疑它会不会出错——不过反正她也不会玩,就只睁着眼乱打。然而麻将的向来规律在于越是乱来的手气越好,她竟然超越楚寒秋一连三盘全部自摸,余下两盘还被慕容枫和姬天钦一人点了一个响炮,丰收了的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姬天钦说你记着下次赢了还可以选择往慕容江湛脸上贴纸条,搞得芷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平心而论,这是芷萧十八年来度过的最开心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没有那么多的禁忌规矩,不用四处拜年,慕容老爷和夫人对她像自己的孩子——而且术士的麻将的确比国人的有意思些,尤其是那个慕容枫最好给人点炮,牌一出就在桌子中间爆炸开来,有的时候还真要像放鞭一样乒乒乓乓炸个半天,而赢了局四周也会飘出缤纷的花和彩带——据说炮神慕容江湛大人是除了王见宝之外这里的麻将第一人,正如他越是走调越爱唱歌,越是点炮他就越愿玩,最后被贴了一脸五彩缤纷的纸带子出门游街,那些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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