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第94章


“我的直觉是芷萧肯定活着,”曼吟说,“她可能在哪里藏着避难——”
“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姐姐,”姬天钦眉头紧锁,“我们连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
“你只去找不能藏人的地方,找过能藏人的地方吗?”曼吟不依不饶。
“我说,”楚寒秋连忙止住了他们,“我真想不明白,你们两个就不能相互饶了对方的嘴巴么?”
“少爷,大少爷——”门外传来慕容钧斗兴奋的呼喊,“少奶奶回来了——”
闻得此言,众人一哄而上——
“芷萧你一晚上去哪了,我找你好久,可急死我了……”慕容枫听着都带了哭腔。
“没事了江湛,”芷萧说得很轻,贴在他的耳边,倒像是在安慰他,“对不起让你这么着急……”
“芷萧你别给我装没事,赶紧跟我上楼,”倒是曼吟瞧出这其中必有端倪,“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得看她的脉,”说着她便推了芷萧朝南楼她的房间走去,慕容枫的心一下子又吊回了喉咙,姬天钦很哥们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可真够胆大的,”一进屋曼吟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榻上,“这种玄武款式的衣服你也敢穿,幸好那几个都是马大哈而且现在他们光在替你着急,等耽搁一会儿被发现你一晚上在他那里过的你就高兴了不是?”
“曼吟……”芷萧委委屈屈地扭着衣角,“我们没怎么样……”
“看,做贼心虚吧,”曼吟坏笑着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自己的短装丢给她,“先穿这个,回来还给我就好了——哎说真的,你自己的衣服呢?被他扯烂了?扯到无法修复?”
“曼吟你想什么哪!”芷萧又羞又气地抓起枕头抛向她,“他只是给我医伤啦,他是君子……”
“这我倒承认,”曼吟把枕头丢了回去,继而为她把帐子拉上径自坐到一边,“如果天下只剩下两个君子那一定是我家楚素商和你家萧颙光了——你受的什么伤啊?现在好了没?要不要我再看看——”
“恐怕还得麻烦你帮我调个药,”芷萧说着挽起帐子出来,把药方符箓药引什么的一并交给她,“他给我开了方子,要请你帮忙配出的,你看看——”
“哈哈,好东西,”曼吟看着倒不觉笑起来,“好啦芷萧,这下你有藉口了——咱俩对好口实,要他们问起来,你就说如此如此……”
“拉刹萨溃烂咒?”慕容枫的表情登时便僵在半空,“那怎么办啊——你不是说这个咒现在解不了……”
“所以他们才会放她回来,”曼吟故意装得很严肃很沉重,“他们是觉得她不行了,所以才……”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慕容枫看上去眼眶都湿了,他焦急地想推开曼吟,让曼吟一下子就觉得自己和芷萧这么恶搞真有点对不住他——
“你先别急啊江湛,你忘了我路某人是做什么的啦,”她还是止住了他,“最近这咒害人太多,所以我一直在研究解决方式,刚配成一种药,我把样本给芷萧服了,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你的意思是……你能救?”慕容枫的神情逐渐由焦急转为惊喜,“曼吟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医治妖术伤害的大天才——”
“不过用药期间她得独处,”曼吟故作神秘,“而且我现在能配出的药也只能救她一个人,因为药引很难得,所以我还在考据条目,想着最好能找到简便药引,这样药就能推广了。”
“那……是什么药引啊……”
“死士伤疤下的血,”曼吟淡淡一笑。
“这你都有……”慕容枫错愕地张大了嘴,“你够不够啊?不够我再出去杀两个给你取点儿新鲜的来——”
“够是够了,不过你弄来新的我也不反对,”曼吟说,“芷萧还要再用六天药,过了七日之期就好了。你让钧斗到孟庄讨些麝香和返魂草来,七日之后我把芷萧还你。”
慕容枫很配合地点点头出去了,他让曼吟转告芷萧他很想她。曼吟只能答应,两片可抵千军万马的嘴皮一下子就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芷萧需要独处,只是因为为她医伤的是萧颙光的爱,从而这期间她是说什么也碰不得慕容江湛的。至于那死士的血,曼吟自己也不确定究竟有没有用,只是暂时“借用”下萧颙光的发明,以后再且行且打算便是了。
在曼吟的悉心调养下芷萧的伤很快痊愈,两个女孩彼此心照不宣。只是芷萧一直感觉心口温热热的,从没有过的饱满的感觉。曼吟说那是因为你的体内有他的血在流动,你可以一直感受到他的爱——但是要当心,因为那也是死士的血,死士的血液里带着诅咒,用来以毒攻毒固然可以,但你越依赖它它的反作用就会越强,因此建议还是多和慕容江湛在一起,尽量别去想他,否则被邪祟侵身就麻烦了。
慕容枫愈发体贴温柔,尤其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他似乎更珍惜她,甚至把她看成了一件绝无仅有的宝物。芷萧常常会感觉自己对不起他,相敬如宾的好妻子的背后一颗心竟暗在腕上的红绳间缠绕。所以她一直要求自己履行好贤妻的一切义务,毕竟这样,也算是不枉夫妻一场。
冬月二十其实是个特殊的日子,不过萧残好像从来都不记得,或者是记着也懒得去管它。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滴酒不沾的他开始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小酌一番,就细品着那种淡淡的苦涩与清香,任它自舌尖蔓延,直至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直把心都麻醉掉,直到只剩下那些浅浅的微醺与浓浓的回忆在血液里宛转回旋,不知觉就常会怔怔地堕下泪来。崇德七年的冬月二十日大雪纷飞,他一身黑袍,凄廖的黑发被风吹得贴在惨白的脸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逍遥山庄的不闻酒家——这家酒庄向来安静,来光顾的客人也大多身份神秘,人人自顾自而已。他喜欢这样的氛围,靠着窗子坐下,唤酒保上一壶苦酒,望着窗外纷舞飘落的雪花,心里默念着李义山的诗句,就这样自斟自饮到醉。天东日出天西下,雌凤孤飞女龙寡;青溪白石不相望,堂中远甚苍梧野。冻壁霜华交隐起,芳根中断香心死;浪乘画舸忆蟾蜍,月娥未必婵娟子——委实,这也不过是我们最后的结局。我说过我要忘了你可是我不能,我们银汉两隔你却在我心里。只是,只是从一开始,神君就注定了我们堂中远甚苍梧野的命运。如今海天在望,我满腹的相思,却已全不知该找谁倾诉了。
有个怪模怪样的人拣了他身后的位子坐下:那人像是算命先生的装扮,浑身的装饰全是太极图。酒保为他上一壶酒,有几个闲杂人等坐过去与他搭讪,说些不相干的,其实就是想白捞些酒喝——酒馆里只有萧残和他两个客人,这黑衣憔悴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为情所困中不好招惹,故而那怪人便成了秋风集中目标。他倒也不以为忤,就跟他们东拉西扯地说些废话,又是相面又是看手相的不亦乐乎。萧残本是无意于他们之间谈话内容的,他们的声音也不大,只是冷不防一个刺耳的句子敲入耳鼓,是那算命先生梦呓般诡异的声音,他说信不信由你,那个我们连名字都不敢提的魔头会灭亡的,灭亡他的人就要出世了,就是明年,崇德八年,丁亥年六月晦日子时出生的男婴,那个名字都不敢提的魔头会毁在他的手里——
萧残向来不相信算命,他认为这种东西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胡说八道。古来卜筮占断的神法早就失传了,如今这些江湖骗子,随便读读周易就敢拿六十四卦出去唬弄人,故弄玄虚的,还真有人信——这些人吹牛都不打草稿,蛇君岂是区区一个小孩子就能毁掉的——自己如今苦练修为十几年尚不敢轻易动手。在他看来,想要灭亡蛇君最起码要具备三个基本条件:高强的法力、最精打细算的计谋以及蛇君的绝对信任,三者缺一不可,如今这三点他自己哪点也不敢保证,从而复仇成功的可能性依然微乎其微——萧残暗想,以我之力尚没有任何把握动手,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把蛇君毁掉,真是异想天开。
于是他重新沉浸回自己的世界,那些苦的甜的过往,灼热的伤,滚烫的吻,肌肤相亲时的难以自持,曲终人散时的撕心裂肺——怎么一切都过得这么快。眼泪又开始一滴一滴地落,绽放在酒里,搅扰着浓的淡的沁人心脾的香气,一饮而尽、满斟,一饮而尽——芷萧,我想你了——我又想你了该怎么办。我们说过要学着彼此忘记对方,我一直在尝试,可是,我忘不掉——
一霎间左臂红线下的伤疤开始剧烈地痛:小心地掀起袖口,那狰狞的疤痕在惨白的手背上灼烧——见鬼的蛇君又在呼唤我了,做了死士连旬假都没有,过个生日还得随时准备着到城外蛇君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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