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第95章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幸好今日我在家。”原本的姑娘发式改梳成正式的妇人髻,还真有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只可惜已为人母的她那聒噪的性子仍是一点未变。
“别提了,足足花了我两天时间才做通那位对我紧张至极的娘亲的工作得以放我出来。”我仔细看了眼离我们越来越近的小不点,笑着问:“当妈的感觉如何,这一年你可清减不少。”
她低头一把揪起抱住她大腿正嚷嚷着试图往上攀爬的小不点,用手指着我对小人儿道:“乖宝儿,叫阿姨。”
小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怕生,歪着脑袋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我,口齿清晰的叫道:“姨,姨!”才叫完便伸出白嫩嫩肉乎乎的手臂朝着我挥舞着要我抱。
“不会吧,你怎么教宝儿的,对陌生人这么热情。”我拒绝不了他不依不挠的热情,伸手将他接过了。
可爱的宝儿才到我怀中便吧唧一下在我的面颊上留了一大摊口水,两只不安份的小手不停的揪揪我的头发,抓抓我的衣服。
锦秋也是大为惊奇:“今日真是怪了,上次给他换了个贴身照顾他的侍女,差不多闹了半个月才适应。”
难道我对小孩特别有亲和力,以前怎么没发觉。抱着不停的扭动着身子的小宝儿对初愈的我来说还真有些吃力,才一会儿便有些支持不住。
锦秋很快便意识到,她一把抱回宝儿,不顾小家伙的哇哇大叫将小家伙扔到丫环手中。“你也真是的,之前伤了那么重也不好好休息,想见面我去找你不就成了,若是觉得冯府不方便聊天,找个离冯府近的酒肆也行。这小子缠人得很,都是他爹给娇惯出来的。又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锦秋提及拓跋澄时言语间虽有诸多不满,表情却是甜蜜的,可见近来她们夫妻的感情相当不错。也算是苦尽甘来,得之不易啊!
她转身吩咐小丫头带着正吵闹个不停的宝儿到园子里去玩耍,然后扶着我进她的房间硬是让我在卧榻上躺下。
“我特地过来当然也是为了见宝儿!怎么没见到素黎香、羽弗灵那两丫头,你该不会是把她们给嫁出去了吧?”那两位忠心的小跟班不在还这是让我有些好奇。
“若是真能将她们成功嫁出去,那我倒开心了,可惜一直都没能帮她们找到合适的对像。她们俩的年纪在这个十四岁便成家的年代已经算是剩女当中的剩女,给人家做填房都嫌老的,要想让她们得到幸福还真有些困难啊。”锦秋坐在我的脚头,双手抱膝背靠着墙显得有些无奈。
“两个月前我在城南洛河的南岸开了家酒肆生意还不错,我不太放心留宝儿独自在家,大多时候都是让素黎香扮男装去打理的。”
“不错吗,刚迁过来就抢占到地盘,现今洛阳的达官贵人云集,你的生意又怎么会差。”她的烂主意向来不少,酒肆虽有些俗套,若能做出特色来还是可以赚个满钵的。
“我出马哪会有失手的时候,只可惜那间酒肆的大股东是拓跋禧,一想到赚到的钱还要分他一部分我的心就好疼。”她夸张的捂住胸口,无奈的道:“都怪拓跋澄手头拔不出几个钱来,任城家的祖产都被老太婆攥在手里紧紧的根本没我觊觎的份。没办法才拉他来投资的,真搞不懂那家伙堂堂一介有权有势的王爷怎么就那么贪财,居然跟我锱铢必较。”
“等将来赚足了把他一脚踢开便是,我相信你有办法对付他的。”我笑着安慰郁闷得直抓头的锦秋,还真没想到她会去拉拓跋禧合伙。若是我在倒是可以让拓跋宏先支持她一些的,也真是难为她了。“那云珠去哪儿了,怎么也没见到?”
“就知道你按捺不住会问的,所以故意没在信中告诉你。”她迅速从颓败的神情中走出来,得意洋洋的道:“她的事我已经按你的要顺利安排好了,迁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云珠特地从邺城经过,然后以做生意缺帮手的名义将王庆带来了洛阳。我看那王庆也是个明白人,对我很是感激不尽,真让我挺惭愧的。”
“行了,说重点。”我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若是让她自我陶醉下去,一时半会儿是拔不出来的。
“哪有托人做事的连话也不让人说清楚的!”她愤愤不平的道:“我看云珠刺绣的手艺精湛,所以在城南给他们开了家成衣铺子,专门制作高档精品女装。由王庆负责打理生意,云珠负责把关制作工艺以及质量。”
“这个安排不错吧,完美的夫妻二人店。至于他们二人将来的感情发展如何就要看当事人的意愿了,我顶多也就从旁助把力。云珠那儿这几日有些忙不过来,我让羽弗灵帮她去了,顺便让羽弗灵跟着云珠学汉话。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跟着拓跋澄鸡同鸭讲的学会了所谓的汉话,否则到了这把年纪还得再学门外语,光想想就头疼。”
她皱眉的样子立时逗得我哈哈大笑,跟她相比我是多么的幸运,几种方言在脑袋中能自动转换。笑完之后我急忙起身递了杯水给她:“成衣铺子该不会也是由拓跋禧投资的吧,我想单靠王庆是拿不出来的。”
“那是自然,王庆只出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是我找拓跋勰讨的。云珠当时拎着个小包袱就过来了,我看着觉得挺凄惨的。那笔钱权当是云珠这些年来在始平王府工作的酬劳吧!拓跋勰倒是个爽快人,我才找他谈过,第二日便派人将钱送了过来,比我提的数目还多一些。”
我知道锦秋纯粹只是为了帮云珠一把,可内心却不由自主对拓跋勰感到愧疚。“数目若是大的话以后赚了钱再还给他一些,尽管他不缺钱,可他也没真欠云珠什么,我们不该责难他。”
“也许人家巴不得用这笔钱买个心理安慰呢,我看他的性子有点优柔寡断,偏生在了皇家。”锦秋对自己的眼光相当的笃定,她轻叹一声道:“听说你就快入宫了,咱们姐妹虽然离得不远,想要见上一面还真不容易。”
“放心吧,想你的时候我就想办法溜出来。”一时间各自都有些伤感,我有我的担忧,她的眼眸中也似有着急于掩饰的忧虑。
宝儿缠人的功夫果真厉害,我停留在任城王府内的大半时间都是在他乐此不疲的胡搅蛮缠下度过的。
末了,他居然硬是要跟着我走,气得锦秋连连拍他好几下屁股,揍得他一个劲的哇哇大叫,扑倒在刚回来的拓跋澄怀中哭闹着不肯罢休。我立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气来,赶紧趁着混乱离开。
、十五,缘尽(一)
粗粗落成的街道上人潮如织,异常热闹。我不顾随从的极力反对徒步随着人流缓慢的走着,难得出门一趟,并不想错过感受热闹的机会。
拓跋宏的禁令虽下,大街上仍是有小部分人着夹领小袖的鲜卑服,大声说着鲜卑语。诏令实施得并不彻底是可以理解的,想要改掉自小养成的习惯自然相当的困难,只怕拓跋宏还要付出加倍加倍的努力才能完成他心中所愿。
如何才能将一个旧的文明快速顺利的过渡到先进的文明真是一项艰难的课题,也许他所用的方法不够正确,但他真的已经很用心。我知道他很多时候是别无选择的,所以才分外的为他而心疼。
正低头沉思着,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这位姑娘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转回身,抬头才发现是一位衣着寒酸却容貌俊秀的男子,白皙的皮肤上泛着大片大片的红,眸光与我对视时神情异常激动。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这人像是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得微笑着问:“不知公子贸然唤奴家有何事,奴家并不识得公子。”
他简短的诧异过后,又仔细的将我打量一番,失望的情绪顿时表露无遗。但仍是道:“只需耽搁姑娘片刻功夫!”
“那好吧!”我也注意到了四周已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并不想与他在人群中继续聊下去。
待我安抚好几位随从跟着他到一处空寂的巷子口站定,他忽然紧紧盯住我的眼眸怀着万分期待的表情急切的道:“在下想说的话不多,仅此一句。妙莲,你是不是真的还不曾记起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我大吃一惊。蓦然间记起枯草丛间那个不停的哀泣着的执著少年。他的名字很特别,我仍记得。
“你可是高菩萨?”
“妙莲,你记起我了是不是?”他闻言立即惊喜的向我靠近。
我连连退后几步,摇头道:“真的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妙莲,我只是忽然想起曾经在城东的冯府家庙见过你。”
“不可能,你明明就是冯家的妙莲,为什么总是不肯与我相认。”他的情绪忽然间变得很激动,与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面对质问我无从解释,只是一味的苦笑着向后退。心里却是为他的执著而震撼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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