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只在梦》第98章


“不反对我可就当你同意了!”我笑着站起身,迅速用绢子包起几块点心奔到门口。
“太子殿下,二皇子快快起来。陛下命我给两位殿下送些吃食过来,陛下还让两位殿下吃完了继续回去读书。”
我好心的拈起一块截饼送至拓跋恂的嘴边,没想到那倔强的小屁孩瞟了我一眼之后翁声道:“要你多管闲事!”
望着匆匆跑开的肥胖背影我也不气恼,将伸出去的手移到拓跋恪面前。这小孩倒是乖巧的张口接下我手中的点心,片刻过后温吞的道:“儿臣谢过母妃!”
“快吃吧!”我将绢子塞到他手中,顺便替他理了理凌乱不堪的外衣,目光不自觉停顿在他白皙的面庞上。这孩子长得还真像高照容,那个我曾深恨过的女子。不过上一代的恩怨与眼前的孩子并无关系,若是他愿意接受我并不介意代替拓跋宏给他一份长辈的关爱。
、十五,缘尽(三)
晚间正欲上榻歇息时,外间意外传来通报拓跋宏大驾光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紫云高亢的请安声,她声音里明显流露出的兴奋让我有些哭笑不得。只是按规矩,拓跋宏今日该去冯清那边过夜的,准是午后那场气让他将时日给忘记了。
“这才几时你便要歇下了,只要这天一冷你便离不开你的床榻。”拓跋宏在案几旁边坐下,略带不满的望着我道:“好在含温室完工在即,过些时日便可搬过去常住,也省得我一日日的往后面跑。”
“宏儿莫不会忘记今日是十五了吧?”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可出口的那一刻心底还是被带出一丝隐痛。
拓跋宏稍愣片刻抬手轻拍脑门,轻声道:“怎么时日过得如此之快,明明记得才初十怎么又十五了。”
看他依旧稳坐着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坐起身心下着急却不知该如何下逐客令。
见我一直静静的望着他,拓跋宏用手遮住半边脸学着小孩耍赖:“别这样看着我,今日我累了,不去那边。”
我失神的望着他鲜少的滑稽表现,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真的不忍赶他走,可又不愿与冯清的关系越来越僵,左右为难间滑到嘴边的话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可这样不合规矩!”
他起身在我面前坐下,用幽深的眼眸极认真的凝视着我缓缓道:“希妍,你与之前不一样了!之前的你不是一直希望只我们两人一起生活,我虽无法做到将她们全数遣出宫去,但我真的愿意为你远离她们。”
他满脸的诚挚让我内心无比愧疚,理不清是为之前的自私,还是为现在的无能为力。为什么我不管怎么做带给他的总是伤害,也许我的出现根本就是个错误。
我捧住他伤痛表露无疑的面庞,下意识的摇头:“你有这份心意对我来说已足够,真的!以前是我太自私,一心希望你能按照我们那边的标准来对待我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你的难处,如今我整日在你身边,你的为难我自然一清二楚。清儿毕竟是皇后,贤良恭顺,你若是执意将她冷淡定会遭到众人非议。我不想你被人说成沉迷于女色的君主,你明明不是,不该担那个恶名。”
不知自己是怎么将这番话完整的说出来的,心底真的好痛。若不是随时可能离开,我想我也做不到如此的“伟大”,亲手将他往外推。
他也明知自己没有任性的理由,可还是紧抓住我的手慌不择言:“我不在意,真的不在意。我并没有因你而荒废政务,我于心无愧。”
“可是——”望着他痛苦的模样我不忍再继续下去,会陷入眼前的僵局全是我自食其果,只苦了他一直跟着我折磨。
“罢了,今日便如你所愿!”拓跋宏最终颓败的收回双手,踉跄的退了出去。
我以为这一次的争执又会让拓跋宏的倔强脾气发作,为此一整晚惴惴不安得难以入睡。没想到次日一早他的气就似全消了,兴冲冲的过来问我过几日要不要随他出宫去邺城。
能出得宫去我自是乐意的,这一走便是整月,再回来的时候已是寒风料峭。更冷的却是那群后宫女子们对我的态度,她们已经从初时的敬而远之转变成唯恐避之不及,完完全全将我孤立。
无奈之下我只得顺从拓跋宏的一片好意,搬到了前面的含温室,过起了与他同吃同睡的生活。真是可笑,她们对我的态度竟成了我让自己最后一次彻底沉沦的借口。其实真的不必想那么多的,我们所能把握的永远只是当下,顾左顾右最终只会一无所有。
起先我每日清晨仍坚持去冯清的宫中请安,自一场大雪过后在回含温室的途中险些滑倒,又凑巧被拓跋宏瞧见之后,我的后宫每日一游正式告终。
其实打心底里并不愿去坐冷板凳,接受众人的漠视甚至敌视,所以当他提及我不必再去请安时,我几乎挣扎也没有便开心应下。
腊月初拓跋宏在太极殿宣布将效仿汉人的九品中正制选拔官吏,预备大选百官。他这些日来依旧日日繁忙,我渐渐连劝他多休息的言语也懒得出口,只盯着他每日准时用膳。三不五时借机提醒他去后宫转转,他听后也不生气,偶尔也会听话的过去。
也许是年龄渐长,对于这样的争执我们都学会了不再怒目相向彼此伤害,如今很多事情我已经在无奈中渐渐看淡,尽管如此心底终究还是有些异样情绪的。
紫云将外间的餐具收拾好后来到里间见我斜靠在案几边一动不动关心的问:“娘娘,外头又落雪了,您今日是看书还是写字?”
我扫了一眼案几上堆放得满满的旧书,随手抽出一本笑着道:“早知今日落雪就让任城王妃改日再过来了!我这边自己来,你们还是去忙你们的吧!”
锦秋前次来信说今日会随拓跋澄一道进宫陪我解解闷,顺道聊聊她的创业经历,这丫头现在忙得是连给我写回信的时间也没有。
我当然知道她这是怕我寂寞才特地抽空过来陪我的,自是不忍拒绝她的一番好意。
如今我在这儿的亲人除了拓跋宏也只有她了,可惜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事业而忙碌,只有我整日无所事事,也无怪乎老天想将我送回去。
紫云退后几步忽又抬起头来,撅起殷红的小嘴静静的望着我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又不会怪罪你的。”平日里爽朗的她忽然忸怩起来还真让我不太适应。
她垂下眼帘,犹豫片刻后道:“娘娘请恕奴婢斗胆,奴婢有些话积存在心里许久了,堵在奴婢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娘娘可不可以不要再赶走陛下了,您心里明明是不愿陛下去后面的。昨日奴婢亲眼瞧见陛下在外面徘徊了许久才舍得黯然离去,娘娘您在屋内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您们这又是何苦呢,奴婢真的再看不下去了!”
她双手无意识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好好的一块帕子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
“傻丫头,你还小,有些事再大些就会明白的。”望着她微微泛红的眼圈,我起身上前拥住她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莹莹泪光。
面对她依旧不解的摇头,我在心中苦笑,看似明白的我不也是时常糊涂着,总是禁不住要问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到底怎么做对他才是最好的。
低头才发现被我抽中的书是庄子,而被我随手翻开的书页上赫然有着一句我异常熟悉的话语。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我与拓跋宏何尝不像这两条无奈的小鱼儿,因内心的孤寂而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他为了我不惧怕成为后世人口中贪恋美色的昏君,而我为了他可以放弃一直以来对男女之情的认知。
我们的感情本身并没有错,错只错在我们有太多无法妥协的现实。或许宿命让我离开真的不是一件坏事,若能彼此相忘便不会有眼前的痛苦。可若是不能呢?
拓跋宏进来后先将手中的一支红梅插到案几上的细颈青瓷瓶中然后轻敲我的额头问:“想什么呢,如此专注?”
冰冷的触觉震得我一个激灵,将书倒扣在案几上起身迎上去:“这个时辰怎么有空过来?”往常午前他都是很忙的,抬手轻轻拍掉他肩上粘到的细碎雪花,另一手将小手炉塞到他手中。
“路过园子的时候看这花开得正艳,气味芬芳扑鼻,便折下一支顺道给你送过来。”他拉着我在暖榻边坐下,清瘦的面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火红的花朵中含着少许未化尽的白雪安静的躺在暗色的青瓷瓶中煞是好看,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原本稍显黯淡的内室也被妆点得多出几分生气。
“很香,也很好看。”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心思仍滞留在刚才的词句中。从腊梅树林到含温室哪里顺路,我再不乐意出门这点还是知晓的。
他的目光飘到我搁在案几的书上后轻笑出声,伸手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