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灵》第121章

她深深看了阿虫一眼。
上次哪样？他们都心知肚明，上次她“死”后一睡不醒，不是星帝出手，恐怕现在也就是骷髅一具。
现在是心有所系，死也不容易。
帝都来袭需要准备的事情确实良多，阿虫最终还是答应了。
……
中荒外围仍然是原生态的古丛林，但入得其中，会发现街道井然车马有序，俨然一座座规划好的城镇。
这已经向着七域的规模发展了，不是经过教化的化形人，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忘忧一路默默不语，灵力驾驭的飞梭最后落在了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前，随着她落地，脚下瞬间铺垫起十丈妖娆胭脂红，遍地都蔓延着水一样波动的红锦长绢，看着门口围着的两大簇接梁拱地的粉玫红玫瑰花柱，她心里突然就有了预感。
停下脚步，她问：“你们中荒什么时候一统的？”。
“二十五年前。”。
心中预感成了定论，她顺着绵延十里的红地毯缓缓向前，最终见到了王座上眉眼带笑的男人，狐狸狐九天。
红袍从座椅飘然而下，耳边呢喃渐近：“忘忘，我们又见面了。”。
忘忧望着上面那张在记忆力模糊如今看着依然风骚的脸，面无表情。
若说恨，自然是该恨的，没有他帝都逼她认清事实，就不会有相思出手提前逝世，若说要不恨，自然也是能不恨的，没有她跳出天命引来相思，他本该灵界一统风光称帝，哪里会连这么点掌控中荒都要偷偷摸摸隐姓埋名。
一饮一啄，都是笑话。
如今相思已经离开，她的一颗心就像风干的沙砾，恨与不恨都轻松随他而去。如今看着往昔梦里无数次反复的容颜，除了感叹世事弄人，竟然也就是无谓的各自为立场了。
“我记得狐族有训，族不灭，不战于东荒。”
“是啊，不能就近选东荒，只好挑了个中荒，怎么，忘忘对一统三荒有兴趣？”狐九天漫不经心地答，挥一挥手缓缓关闭殿门，唯独忘忧脚边的数十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仅剩两人的空间就显得气氛微妙起来，忘忧暗生警惕：“你不做赔本的买卖，直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
狐九天走近了些，相对而立说了句风马牛不及的话：“嫁给我如何，忘忘？”。
他长长的明眸低垂，侧脸看起来模糊不清，狐族天生俊美，魅惑人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一声渴求的问候就能勾得人心潮涌动，不是暗中用了摄魂又是什么？
竟然还来这招！
忘忧一张脸立刻染上了愠怒：“狐九天，三荒同气连枝，我若执意逃窜，你中荒也难逃废土厄运。何况三荒若能出个灵帝，我能保证中荒就能成为另一个帝都！”。
听了这席话，狐九天自然而然收了媚术，态度仍然有些轻佻：“等那个小相思成帝？还不若等我。何况忘忘，当我忘了你的性子，你会那么做？”。
忘忧一时哑然无言，场面陷入僵局。
良久，她问：“你这是不答应结盟了？”。
狐九天没有回答，他红袍拖曳缓缓走回王座，背影寂寞孤单，回首又是笑得风流璀璨：“怎么能不答应呢？忘忘，你该不会是睡了太久，把一切都忘了吧？”。
“湖城一行，我曾问你是去是留，是你自己选择了镇守；帝都那日，我也给了你机会回到我身边，你死而不从；如今，我认真地问你嫁不嫁，你避而不答。都道事不过三，我次次都是给你留了退路的，你怎么从来都不珍惜？”。
这只狐狸倒是会把责任推给别人。
这些过去的事情忘忧想起来感受都已经模糊了，何况当日被背叛遗弃的痛楚又焉能比得上现在的永远失去？
她已经拥有过这世间最好的真情，不会再奢求其他，往日种种小心机更是懒得再提。
她敷衍地嗯了声，注意力仍转回当前：“帝都共有十三灵尊，三荒加之种园兽威和远古虫族，有灵尊实力才五指之数，我记得你也擅长改地形布阵之术，两日时间够不够？”。
见忘忧心不在焉，狐九天微微扬起的凤眸里有迷茫稍纵即逝。
他难得不笑，居高临下也有种睥睨天下的气质，只是眼神一落到忘忧身上便带了些复杂：“忘忘，你总是这么无知无畏，希望你明白自己错过什么后，不要后悔。”。
忘忧不知道狐九天指的是什么，但这种告诫的态度比起故作多情要让她轻松许多，知道这件事情是可以洽谈的。
“不知你有什么条件？”。
“帝都那些灵尊我尽数驱逐，之后每月你都要将小相思送来中荒，由我教导一周。”。
忘忧眼神猛地转为凌厉，想也不想便摇头，狐族控制人心一术太过厉害，她不能让小相思涉险。
“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只是信不过你们罢了。未来星帝与中荒的感情，自然是由我亲自培养比较妥当。”狐九天淡淡瞥她一眼，似乎也能看穿她所想，嗤笑道“你可以在一旁看着，如果发现不妥，以后便不送他来我中荒便是。”。
忘忧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头答应。
第三卷帝都星阙夜梦长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年方始（结局）
两日后，帝都举兵下三荒。
十三位灵尊有九位一同出动，八大家族兼几位大型世家订立了严格的浮云山划分条约，几乎是倾巢而出碾压三荒，都希望能最先抓到忘忧逼问一些星帝其他的秘藏。
三荒悍然迎战。
白发少年阿虫率百万精锐虫军在前巍然而立，身旁陪着的忘忧也是面色不惧，也不是她有不畏死亡的霸气，而是友军虫族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么多虫子连她都看着头皮发麻，心算着哪怕一刻不停地发灵力发到手软腿麻，也要杀个一年半载吧？
场面确实对峙了一会儿。
帝都不比三荒，生死常见人命如草芥，那些灵皇灵王都是辛苦修炼上来的，平日里最多就是参与权贵子弟的起哄斗殴，哪里真正见过这等虫山虫海的场面。
也是因为他们自觉自己的命精贵得很，奔着富贵前程也可以搏一搏，要是不明不白丢在了这，岂不太亏？
就连下凤域历练手中掌握铁军的雪唐也皱了皱眉。
他试探地发起了先锋的小规模冲撞，发现那些虫子果然疯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缺胳膊少腿后仍不忘咬断敌人的身体，厮杀场面极其血腥，当下就有灵皇呕吐逃窜疯了一般地往帝都方向飞回去。
雪唐也不阻止，他看着阿虫那个方向思忖——士气如此低落，看来只有擒贼先擒王了，杀了那虫祖，这些虫子还不是毫无章法地一堆？
这一战便战到了天黑。
九位灵尊疲惫不堪，始终无法突破虫子的包围圈击杀魁首，而因为虫兄弟们的死去，阿虫的眼睛越来越红，所到之处便是一个又一个塌陷的黑洞。灵王灵皇陨落无数。
这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不意味着没有希望！
酣战正即，帝都又传来急报，留守的野狐一族猝然发难，联合神蚕族菩提族腾蛇族围攻其他四族，已经突破族中阵法击杀了大部分精锐，北水玄龟一族不战而降，若不是雪狮族大部分带来战场，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因为有个灵尊狐九天坐镇，消息一直到现在才传出来。
至于先前一同出来的野狐族族长，早就趁乱逃回帝都。不见了踪影。
几位老灵尊悔之晚矣，连招呼也不打一个赶回帝都，磨牙霍霍准备杀个回马枪。雪唐沉默良久，望着青衣脏污仍在不断施法辅助虫族的少女，选择了鸣金收兵。
这一收兵，便再没能出兵。
狐九天被八大灵尊围攻，谈笑中血斩二人废二人。轻描淡写又夺去二人神智。北水玄龟族长立刻跪伏在地拜请收回“八大家族”名头，高阳鹿族长鹿容月在旁观父亲被杀后仰天长笑，辞去鹿容族长位置飘然离去，不知所踪。
长老会仅剩三席，野狐、神蚕、雪狮。
野狐的暗中掌控者是狐狸，神蚕的供奉就是阿虫。至于及时赶回的雪狮族，那是仰仗石中盘相助，若不是顾忌小石头身后的石帝。这一族也难逃一劫，苟存位置的雪狮族沉寂了很久。
自此，九尾狐尾尾可通天，狐九天“灵帝之下第一人”的名声奠定，而这位离灵帝仅一步的灵尊却没有坐镇帝都享受万灵朝拜。而是怡怡然回了中荒，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带孩子”。
…。。
…。。
两年后。
忘忧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小豆丁从狗洞样的灵罩缺口钻进来。全身的血液一股儿往脑门冲：“谁，谁放你出去的？”。
“阿虫叔叔。”小相思倒是很乖，知道监护人之一生气了，站在原地等训。
忘忧已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其实小红豆的小脸蛋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