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遇仙缘》第2章

我愣了下，只听有人叫了声“秦兵来啦！”人们四散着跑开，只剩我站在原地。
耳边却听有人“嘿嘿”一笑，一张色迷迷的面庞出现在我面前：“长得倒还俊俏，让爷几个好好玩玩怎样？”
我大怒，掌风一扫，那几个秦兵未来得及惊呼出声，已经晕倒在地上。
一声白衫玉树临风的师父站到我身边，低声道：“弄玉，这下你明白了吧，秦朝统治者以暴制国，已经触怒上天，秦朝气数已尽，无可挽回了！”
我的眼眶红红的，虽然我同意他的话，家国灭亡，我还是无法无动于衷。即使我已经有百年未回到这人间，过着神仙般与世隔绝的日子，我终究是情根未断，不能做到无情无心。
师父叹了口气，那双如白玉般的手已经抚上我的脸颊，为我拭去滚落下来的一滴热泪：“弄玉，修仙之人，也不一定要绝情弃爱，只是，天道轮回历史转换，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了。这秦朝，统一了天下，传了三代帝王，享国十四年，也是很了不起的了。”
我对他的话仿若未闻，只是站在原地发呆。不能救国，我也要为我的故国哭上一哭。
忽听师父一声惊呼：“弄玉，你身后有个怨气极重的亡魂！”
我大惊失色，转身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
第一章　江边亡魂
我大惊失色，转身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
目光所及之处，哪有什么鬼魂。一片狼藉的街市上，连半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有些纳罕地看向师父，他嘴角微翘，眼波流转间无限妩媚，直把我看呆了。
师父笑着开口道：“弄玉，为师平时教导你的，全被你当耳旁风了吗？”
原来，一向斯文儒雅的师父也会使诈。
我气愤地辩解道：“亡魂只在自己的记忆里游荡，我当然没忘——可是师父您的骗术也太高了，我被你的表情给弄晕了，一下子就信以为真啦！”
师父笑道：“弄玉，你要记住，你进入一个亡魂的记忆为他引渡时，切不可分心，因为四周一切都是虚幻，你若分心了，这个虚幻世界就会土崩瓦解，你自己也会性命堪虞。”
我嘟囔道：“知道啦师父。”
师父取出玉箫，唤来金龙紫凤，刚才被我掌风扫晕的士兵们刚睁开眼，就见一翩翩少年和一貌美少女乘龙驾凤而去。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坐起身来，惊诧地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天际。
回到砌玉洞，我正准备爬上石床好好睡上一觉，只听师父连击三掌，一堆竹简从天而降，扬起一地的尘土。
我捂住鼻子，问师父道：“师父，这都是些什么？”
师父用广袖掩鼻，那动作比我这正牌公主来得都要优雅从容：“这就是我们此番猎魂的对象。”
猎魂的对象，就这一堆竹简？待尘土散尽，我有些诧异地上前打开其中一卷，只见上书《国风·周南·汉广》。
虽说我七岁能歌，八岁善舞，九岁弄笙，十岁能诵诗书——读诗，确实不是我的爱好。
弄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师父，师父只是带着同情的眼神对我点了点头。
无可奈何，我指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竹简问师父：“师父，我们从哪篇开始？”
师父动作优雅地轻勾小指，一卷竹简从那堆小山中飞出，稳稳落入他手心。
打开那卷竹简，我凑过去，只见上书《国风·召南·江有汜》。
我轻启朱唇，声音如同珍珠落在碧玉盘里一样清脆悦耳：“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读完，我已经大概知道，这诗是个痴情女子所写，而她的心上人，负她而去。
师父笑道：“这女子，到死都无法原谅她的心上人，以至于魂魄一直在江边游荡，你我这次去到她的回忆里，周围一切都是幻象，只有她自己是真的。切记，不可以分心，不然可能你自己也葬身在这回忆里。”
我忙点头答应：“知道了，师父。”
师父手执玉箫，我执玉笙，笙箫和鸣，其声铿铿，引来飞鸟入洞。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迷离，沙尘将眼前景象掩埋，我闭着眼专心吹着玉笙，直到听见汹涌江流声。
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是汹涌的长江水。生平我所去过之处，无非是秦国皇宫和砌玉洞，还有今日里刚刚去到的咸阳，这般壮阔的大江景色，是我从未见过的。
江上有水鸟低飞，江边丛丛芦苇，水天交接处，是一片苍茫。
我看向师父，他正负手看着这江流景象，面色如常，并不似我这般，惊叹于眼前波澜壮阔的美景。
我开口问师父道：“师父，那亡魂在何处？”
师父转过头来，明眸含笑：“为师也不知道。”
我再次气闷，师父原来都不知道那亡魂在哪，此刻前来，如何才能够找到她？难道就一直在这江边看景色吗？
忽听江边有人放歌，那歌声如同雨点打在屋檐上，清新悦耳。
我顺着歌声看去，就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子，正蹲在江边，浣着衣衫唱着歌儿。
师父和我对视一眼，这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亡魂。走过去站在那女子身边，女子察觉有人，住了歌声，抬头望去。
眼前的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身白袍，面若冠玉，丰神俊逸；女的着一身碧色罗裙，明艳动人，亭亭玉立。两人皆面含笑意看着自己，女子有些惊讶，不知道何时认识了这两位贵客。
师父开口问道：“你是住这江边的文姬？”
那女子点头道：“你们是谁？是相伯派来接我的吗？”
相伯，想必就是这女子的恋人。
我正要答话，师父已经抢过话头：“正是。”
文姬脸上瞬间散发出喜悦光彩，拿上木盆，笑着给我们引路：“二位请先到我家中歇息。”
文姬的屋舍十分简陋，就是两间茅舍。我和师父在其中一间住下，先落脚了再作后续安排。
晚上，油灯将屋子照得一室昏沉，我看着师父坐在草堆上打坐，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叫做文姬？”
师父睁开眼睛，双眸里盛满笑意：“这就是我现在要教给你的。”
师父教了我一句“见字诀”，念此诀，就可以看见身边人的姓名身份。只是，这个人的过去未来并不可见，只有去她的记忆里摸索。
将“见字诀”铭记在心，我又开口问师父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假称是相伯派来接文姬的？”
师父皱皱眉，看着我的眼神有点诧异：“难道我要说我们是来渡化她魂魄的吗？她会相信吗？只有先假称是相伯派来，才能进一步了解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然后想办法让她祛除怨恨，安心走入轮回。”
原来如此。我悄悄吐了吐舌，师父活得年岁比我长，果然心眼也比我多上那么几分。
第二天早上起来，文姬已经给我们备好了吃食。我和师父其实并不用进食，可是为了隐瞒身份，只好拿起那麦饭吃起来。
许久不曾吃到这些五谷杂粮，我竟觉得这普通的麦饭十分可口。看一眼师父，他也吃得津津有味，想必这神仙，也是喜欢人间烟火的。
我们进食的时候，那文姬却只是跪坐在一边，抚着肚子看着我们。
我见她神色怪异，不由问道：“文姬，你肚子不舒服呢？”
说完这句话，我就见师父抬起眼来飞快看了我下，嘴角忍着一丝笑意，雪白的肌肤都透出了几点粉意来。是我说错了什么吗，惹得他这样想笑？我趁他继续低头吃饭的时候，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那边文姬开口答话，语气里满满全是幸福：“我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是相伯的孩子。”
我差点一口没把麦饭喷出来——她一个亡魂，怎么还能怀孕呢？师父警告地看了我眼，我硬生生咽下那口饭去，强作镇定。
文姬还沉醉在自己的想象里，自顾自说着：“相伯说他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他说这一辈子，就只我这一个妻。”
看着她的模样，我有些不忍，开口问道：“若是相伯不来了，你会怎样呢？”
文姬有些惊诧地睁大眼睛，带着点责备对我说道：“你们不就是相伯派来接我的吗？他怎么会不来呢，他当年可是对着天地立过誓言，非我文姬不娶的！”
纵使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也觉得这个文姬太天真了些。就一句誓言而已，随口一说，她就真的愿意这样等待，甚至为他生儿育女了吗？在心底里苦笑一声，我不再说话，只是埋头吃着麦饭。
回到屋中，我问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走进她的记忆？”
师父温文笑着：“弄玉急了？”
我苦笑着摇头：“我觉得就算我们走进了她的记忆，知道她为何对这个相伯念念不忘，也未必能找到方法，引她走入轮回。我觉得她，根本就是对那个相伯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