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何夕》第44章

，可我看他们也无事，这门明日我在找人来修，公子的屋子是不是……”
“我自会伺候公子，多谢。”银铃微微笑了笑。
老板娘识趣的走开了，看热闹的人也三三两两的下楼去了。
银铃轻轻走进了屋子，随手挥了挥在门边造了个结界，好挡着外面嘈杂的声音，站在莫身后说：“公子若是心里不痛苦，可以拿银铃撒气，不要气坏了身子。”
莫没有理会。
银铃上前一步说：“公子，雪降看不懂公子的心意，公子何必还与自己为难？”
莫依旧不说话，只是不知何时手边出现了一朵曼珠沙华。他将曼珠沙华放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不敢握紧，却也不愿松开。
又是一个夜晚。
又见一朵红花。
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想了太多，每一刻都在想着如何救你回来。从始至终，我只觉得只要你回来，我们还会恩爱如初，可眼下，我的信心荡然无存。
一万三百年，我深信不疑。
一万三百年，我深信不疑我可以握住这世间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一万三百年，我深信不疑的如我所想握住所有我想要的东西，包括天边的云、河中的水，却握不住你的心。
我一次次拼尽全力的伸出手去，最后只剩下这朵连我也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曼珠沙华在手心。
你送我的心意还余温犹存，却又是为何会如此？
你笑我吃不出百味，你可知道这又是为何？
过去近在咫尺，我却迟疑着不肯伸手；如今远在天边，我却又要费心费力去靠近，如果真要给出一个答案，那只能是命。
你是我命里的劫数。
“公子。”
莫忽的觉得身后的声音熟悉，猛地回头，只看见雪降笑吟吟站在身后，朝着自己微笑。
那一刻，莫仿佛看见了海市蜃楼。
他迟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长长的尾音一直拖着，若可以，拖到天涯海角也好。
雪降浅浅一笑，“公子，我来找你了。是我做得不对，你可生气？”
莫一把将雪降抱进了怀里，“雪降，过去一万多年，我在九重天上做逍遥自在的神，遇上你，我变成了红尘里最无助的魂。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若我负了你，你也不怪我吗？”
“你负我，我便从此……”莫停住了，须臾，发出一声冷笑，“你负我，我又能如何呢？除了与日俱增的爱你，我没有准备也不会给自己退路。”
“公子，吻我。”
莫一怔，松开雪降，看着雪降的眼睛。
“你愿意与我成亲吗？做我的妻子，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管我荣辱得失、兴衰沉浮，都与我并肩而立，让我只需轻轻一唤，就可以听见你的应答；让我只需轻轻一拢，就可以抱你在怀；让我只需轻轻一看，就可以看见你的笑颜。你此刻回答我，你可愿意？”
“我愿意。”雪降抬手捧住莫的脸，“随在你身侧，我愿意。”
莫却突然目光一滞，一把推开了雪降，“你！”猛地回过神，扭开头说：“银铃，你无须如此。”
雪降立即变作了银铃，银铃泪眼汪汪看着莫，哀求的口吻说：“公子！方才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虚言，无论你荣辱得失。兴衰沉浮，我都愿意与你并肩而立，我都……”
“你不是她。我……累了。”
ˇ第三十八章ˇ　最新更新：20130308　13：09：09
【静女】
月色溶溶。
月色溶溶，却容不下伤心人。
月色溶溶，却容不下无处藏身的伤心人。
雪降坐在客栈的屋顶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繁星，脚下晃晃悠悠，慢慢的踢打着房檐，偶尔发出一声声脆响。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风露立通宵，所为何事？”
雪降没有回头，依旧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我是风露坐通宵。《静女》被你唱的有几分哀凉，是否有个女子赠了你彤管却不肯与你共效于飞？”
密轻笑一声，坐在了雪降身侧，拿出金镶玉竹笛摇了摇，避而不答：“良辰美景，是否想听在下吹一曲？”
随着他的摇动，挂在笛身上的那只草编的蚱蜢摇了摇，光影错落的映在了雪降的衣衫上，雪降伸手摸了摸蚱蜢说：“送你这个的女子真是个奇怪的人，听过凡人送彤管、赠芍药表达爱意，还未听过送蚱蜢的。”
密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雪降继续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摇着腿，半晌突然说：“地上的人在看天上的神仙，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是不是也在看地上的人？”
“你不就是天上的神仙，没看过吗？”
雪降瘪瘪嘴说：“心情畅快时，谁也顾不上赏景看星，只有不欢喜的时候才会触景生情。过去我活的很畅快，自然没工夫细细看了。”
密猛地揽住雪降的腰，一纵身，雪降已经坐在了金凤的背上，飞在了空中。
金凤回头看了一眼雪降，长长的一声鸣叫，很快，一只鸾鸟飞到了金凤身边，鸾鸟朝着雪降摇头摆尾，一副讨好的模样。
雪降心里有了些想法，猜测鸾鸟是否是在邀请自己走到它的背上，可却犹豫着，看向密。
金凤的眼中透出无限的关怀和爱意，融化了雪降心里最后的一丝哀痛。
雪降拄着金凤的翅膀站了起来，慢慢移到了鸾鸟背上。说来奇怪，鸾鸟方才还活蹦乱跳一般的，雪降跨上去的一刻，鸾鸟安静稳重的飞着，不再闹腾。
雪降站稳了才松开了密，笑着说：“难怪凡人都说凤凰是百鸟之王，原来是真的！世间所有鸟儿都听你的召唤吗？”
密化回了人形，也站在了鸾鸟背上，看着雪降，又低头看向下面说：“不要说召唤飞禽，就算命令它们杀人取物也可，只是我不愿意借助这世间最灵动的生命去做肮脏的事罢了。看天上的星星要在地上，看地下的星星便该在天上了。”
雪降有些不太明白，低着头看去。
恍然大悟。
脚下万家灯火，那星星点点的家家户户，不正是那九天上的繁星吗？
雪降看的惊讶，目光渐渐开展，环视着四周，俯瞰着脚下的一切。
那一家家点着的烛光，汇成了一个个星点，如同天上的星星，闪耀着，闪烁着。蔓延开来的星光，在一条条街道上，在一片片黑暗中照亮。
雪降情不自禁的笑起来，看着脚下的红尘灯火，置身于星空之中，光芒摇曳，那些蜿蜒曲折的灯火，汇成了一条银河。
“母亲在我幼时唱给我讲一个故事。说的是天宫的织女妄自下凡爱上了凡人牛郎，两人相亲相爱，却奈何人神不能结合，最终被王母娘娘拆散的故事。”密的语气很轻松，却有隐隐约约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雪降有些入迷的追问：“拆散，然后呢？”
“两人最终可以在七夕的时候鹊桥相会。我那时问母亲，织女在天上会看着牛郎吗？她可会相思？你猜母亲如何回答。”
“如何？”
“她说，织女会看着凡间所有幸福美满的人，那些人欢喜的和妻子儿女在一起，织女便知道，她的夫君也欢喜。”
雪降有些不满意这个回答，嘟着嘴说：“可织女并没有看见牛郎啊！”
密笑起来，轻轻拍了一下雪降的头，“你和我当初想的一模一样。很多年后我想，也许母亲的意思是……织女至少可以和牛郎一起看着同一片星空。两人看着同一个方向，或许比相对而望更幸福呢？”
雪降有些迷糊，蹙着眉说：“不管故事如何，这人间的美景，我记在心里了。”说着暖暖的朝着密一笑。
“雪降，我能否再问你一次？”
雪降沉默半晌，这一次密却没有再说话，而是一直等着雪降的沉默。
“或许我晚些时候会有答案，但不是现在。”雪降不忍一口拒绝密，只好先拖下来。
密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笑起来，“总好过你之前的一口回绝。”
密将雪降送回了屋子，刚进屋脱下了外衫，忽的听见身后有声响，聚集了神力在掌心，转过身就朝着声音的源头击去。
待看见是雪降的时候吓得急急收手，却已经来不及，神力已经收回，掌却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只能直直打在了雪降的肩上。
雪降被打的急急后退几步才站稳。
“雪降！”密上前扶住了雪降的肩，“眼下要防范朱雀、玄武，你一声不响出现，的确该打！可伤着了？”
雪降干咳了几声，摇头，“我是来找你……说……”
密看着雪降的神色立即会意，凝视着雪降，“你还是不肯。”说罢要松开雪降，背过身。
却不想雪降拉住了自己的手，“不是的。我愿意，我愿意随你走。”顿了顿又说，“天涯海角去哪里都愿意。”
密一怔，回头看着雪降，“你说什么？”
雪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