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何夕》第58章

莫直直下落，雪降吓得尖叫，纵身就跃下了灌灌的背，朝着莫追去。
在空中下坠时才抓住了莫的衣衫，将莫拉到了怀中，“你伤的不轻。”
莫嘴角微微扬起，“死不了。”
耳旁的风呼呼而过，云朵红霞围绕周身，两人都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对方。在两人还没有落下十万丈时，灌灌匆忙追下来，接住了两人。
雪降欲让莫靠在自己肩头，莫却微微摇头，低声说：“既然天宫有变，我受伤之事便不可传出去。”
说罢朝雪降一笑，挺直了背脊，拄着灌灌的头站了起来，意气风发、临风而立。
雪降眼眶湿润，仰着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灌灌飞至南天门，雪降本能的想去扶莫，莫却轻巧的跃下，惊尘不起的落在了地上。
雪降微微顿了顿，收起所有的担忧，将手递给了莫，扶着莫的手跳下了灌灌的背。
莫只是轻轻拍了拍灌灌的头，灌灌在莫的手掌上蹭了蹭，振翅飞去。
“二哥！你还活着！”计都抑制不住喜悦的冲上来一把抱住莫。
莫本就是强撑着身子，被计都一撞，连连后退才站稳，朝雪降看了一眼示意无事后才笑着锤了一拳计都的背，“几万年也长不大！”
计都的声音哽咽，“我以为，我以为……”
莫点点头，没有多说。
“你快些去三清殿面见父帝。”计都急急说，余光看着雪降，又补了一句，“带上她。”
莫疑惑，“三清殿？”
计都只是颔首，但看两人的神色，雪降猜测这三清殿想来是不一般。
莫抬手，手扬在计都的肩上久久不落下，半晌，终于轻轻的拍了拍计都的肩，什么也没有说，走在前面拉着雪降朝着三清殿赶去。
“三清殿是何处？”雪降跟在莫身后看不到莫的神色，但还是感受到了莫体内强压着的情绪，像是害怕抗拒，却又像是迫不及待。
“天宫蓬莱洲上的一座殿宇。”莫简单的回答，顿了顿又说，“很少有人去那里。”
雪降心中明白了一些，想来，十之j□j是天帝有急事，此事非同小可。而三清殿，只怕也不只是一个殿宇，或许更是一种象征。
而更让雪降疑惑的是，计都说“带上她”三个字实在无法解释。
莫拉着雪降来到河岸边，一个小湖凌空于九重天上，四周怪石崚峋，月映潭、潭衬树，风不动，却树影婆娑，动静相宜实在难言其中美丽。
想不到在九天之上，竟还有这样平静的一片净土。
莫拦住雪降，两人一起飞跃到了小岛上，刚落地，前方长长的水榭里站着一个人。
看不清面容，却看得到他负手而立，气如天上的皎月，形如潭中的碧水，丰神掩映，那气度如水如月，实在柔和。
衬着这三清殿小岛上面的雅致景色，实在不凡，不必想也该清楚，此人就是六界的统率——天帝。
莫拉着雪降走到了长廊上，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
雪降遥遥看着天帝，转头想看莫时，却感觉莫身子一倒，转眼就朝地上躺下去。
“莫！”雪降忙的拦住莫，减缓了莫倒在地上的力量，看着莫紧闭的双眼，雪降明白伤势已经加重，急急去探寻莫的神力。
“过来。”水榭中的天帝朝着雪降说。
那声音亘古遥远，却摄人心魄由不得拒绝。
雪降看了一眼莫，眼下时局不明，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天帝找我们来是为何，只能步步为营。
雪降只好放开了莫，站起身走向水榭。
入了水榭，水榭中传出了阵阵花香，却看不见任何树木花草，但雪降一嗅便知是桃花。这天帝看着清心寡欲、赏花观景，若真是如此，但也真是不愧六界统率。
“小神雪降拜见天帝。”
“孤想过许多，关于孤再遇见你时该说的话，想来想去，还是想说这一句……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天帝的声音很平淡，但也很威严。
所谓不怒自威，不过如此。
雪降也知道天帝所指，但却没心思理会，压着焦躁说：“天帝，还请为月神疗伤，他冲破回音阵，受了音伤，若不……”
天帝抬手，雪降只好止住了话，可天帝却久久不说话，等的雪降心浮气躁。
“他是北冥的彩凤，又是天宫的上神，死不了。”
雪降闻言，不知是该庆幸莫无事还是该感叹这天帝的感情凉薄，所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清了？”天帝说话的时候挥了挥手，好似前面有雾气一般。
雪降想了想才明白天帝所指，“算看清了。还有疑惑，却觉得眼下如此也好，有时候看得太明白，或许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说得好，莫……说起莫，从何说起呢？”天帝手中出现了一杯茶，绕绕清香。
“雪降一直不明白，天帝你眼光高远，当年将莫带回天宫时，竟没有想过此举不但使天后嫉妒陷害，还另莫陷入了危险。密也不见得就做不了天帝。”
天帝侧头看着雪降。
雪降意识到失礼，低着头嘟哝：“小神失礼。”
天帝摇头说：“并无失礼之处。你说的，孤也想了好些年……好些年了。”顿了顿，天帝微微呷了一口茶，吹了吹茶梗，“北冥有奇珍异兽，也有这六界中最艰险的困难危机，莫生长于天地，吸日月之精华，是这大自然的孩子。这便是孤选中他的最初的缘由。”
雪降问：“因为他与天地是相容的？”
“也不尽然。他有密没有的东西，仁。你第一世既然是人，可明白仁者得天下的道理？”
雪降摇头，“惭愧，雪降虽做过人，却因常年居住琅琊山，与外界隔绝，几乎不明白。”
天帝笑起来，模样很是慈爱，“无妨无妨。孤便与你说说。密是金凤，是难得的好才，也是孤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可金凤生性暴戾，这是大自然定下的准则，无人能改变抗衡。孤试图用磨难消磨他的性子，使他改变，可有时候……”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雪降接话。
天帝颔首，“孤命他督导计都罗睺清修。他过于严苛，将罗睺和计都责罚的下不了床，于亲兄弟如此，于天下万千生灵，又该如何？孤陷入犹豫，想要另觅良才。这时候便巧合的见到了北冥的彩凤。孤身处九天之上，俯瞰着他与大自然抗争，与大自然较量，他一次次抵抗着风雨，却在扶桑树下悉心的护着一朵还未盛开的扶桑花。外面狂风暴雨，他浑身湿透，疲惫落寞，却仍有护花的心。这便是仁，大仁如是。”
雪降听着天帝说完这些话，心中也是震惊多过了想法，痴痴推断道：“但是他性子又稍稍柔了些，所以你要他五千年下凡遭劫一次，好磨砺他的性子。却不想，他渡不过我的劫，反倒越陷越深。”说着说着，雪降觉得好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所以我转世为神时，你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赶走，将我送到了寒冰炼狱。”
天帝笑起来，声音里面充满了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当年你跳下诛仙台，只是被封印了，并没有死。所以此事怨不得孤。”
“父帝！”
ˇ第五十一章ˇ　最新更新：20130319　13：21：24
【情到深处无怨尤】
雪降猛地回头，已经疗伤无碍的莫站在身后。
“雪降果真是你送进寒冰炼狱的。”莫走到了水榭中，盯着天帝又说，“是不是今日的回音阵也是你所设？为了防备我，好告诉我我是谁！”
雪降闻言，又看向天帝，一脸征询。
莫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被天帝送进的寒冰炼狱吗？天帝又为何说自己没有死，只是被封印了？天帝又为何要设下回音阵阻挡莫？
“一开始孤确实是为了磨砺你才要你下凡遭劫，但后来发现雪降就是你渡不过的天堑，也是遏制你的唯一方法。你越来越强大，你天赋异禀，一日千里。眼看着你在六界中无人能敌，身为你的父亲，我比任何人还要欢喜；身为你的师父，授你武艺，引你入门，教导出一个这样的好徒儿，没有哪一个师父不欢喜；但身为天帝，孤不能不忌惮你。孤没有别的路可走。”
雪降明白了，“所以天帝你提拔密，提拔计都罗睺，想平衡其中利弊，也想为自己争取时间。若如此……那回音阵不就是……”
“不只是回音阵，还有你们寻找补天石。这一切都是孤想要削弱莫的势力的铺路石。四神兽只听命于天帝，若孤想要拿到补天石，何须通过四神兽的看守？”
雪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天帝下的一盘棋中的一颗棋子。
看着眼前这个水与月汇集的男人，雪降第一次明白为何天帝令人敬重了。
因为他无情无义，只有大情大义！
天帝的身影伟岸起来，雪降心生敬意，却也心生惧意。
如此无情无义，六界中有几人做得到？
莫咬着牙，“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无话可说。只要你放我们走，我绝不会做出违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