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心》第74章


罂粟冷哼道:“幸好我在最后关头竭尽全力总算是控制了你的动作,以三叉刺划破他的衣袖。这样的攻击再度让他惊疑不定,拿不准九霄的真假。又顺便让他手臂上那枚用不了、抹不去的假鸩令露了出来,希望你能从中猜出原委。没想到愚蠢如你,竟真信了他那‘定情信物’的说法。”
九霄已不知是第几次被骂“愚蠢”了,终于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懒洋洋地冒出一句顶嘴:“呵呵,你才蠢。”都没兴致掐它了。
罂粟道:“第三次控制你,就是召唤鸩军的时候了。原打算看你多出一点洋相的,不过为了大局,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帮帮你。”
九霄道:“真是谢谢你了。”语气之中很没诚意。
罂粟又补一刀:“直到那一次,你方才醒悟到是真正的九霄在帮你。脑子真慢。反应真迟钝。”
九霄无力道:“你就尽管骂我吧。我今天没力气掐你。明天再掐。”
“那么召唤鸩军的指诀和咒语你可都记住了?我没有耐心再教你第二次。”
“记住了。”九霄答道。这么关键的事情,当时她就清楚地意识到机会难得,哪敢不记?
“算你识相。”没能挑起事儿来,罂粟颇觉无趣。道:“第四次控制你,就是在你要做出错误决定的时候。”
原本姿态慵懒的九霄眼中腾地盛起怒焰。沉声道:“第四次你假冒我,阵前放弃了凰羽。”
罂粟笑道:“到底是谁假冒谁?”
“你假冒我!”九霄怒道。
罂粟道:“明明是你占了我的躯壳,假冒九霄啊,怎么现在变成我假冒你呢?”
“就是你假冒我。”九霄咬切道,“你让他以为是我放弃了他。就是你假冒我。”一把将罂粟狠狠捏在了手中。她现在是拥有强大灵力,罂粟徒有鸩神之魂,却只有一分灵力,根本不是九霄的对手。九霄盛怒之下,几乎要将罂粟花头捏碎。罂粟又惊又怒,尖叫连连。
青帝急忙握着九霄的手相劝,好不容易才从她的手指间把罂粟解救出来,已是花瓣残凌。罂粟一边气得哼哼唧唧,一边舒展整理着花瓣。九霄更是生气,两个都满身郁怒之气。
罂粟讥诮道:“你若为一个凰羽——一个前世的冤家,一个辜负过你的人,一个致使你满身伤痕死于非命的人,一个没脑子的蠢货——去拿鸩族的全族命运去冒险,如何配做鸩神?”
九霄的脸色苍白,眼里渗出一圈冰冷冷的薄泪,看着罂粟道:“他的错是他的错,我如何对他,那是我的事。或许我能有办法救得下他,又保得住鸩族。就算是不能救他,我至少尽力而为过。可是你那样做,让他以为我就那样冷漠地放弃了他,连尝试一下都不曾肯。”
丛丛敌军中间的囚笼之中,凰羽望过来的最后一眼又恍惚闪现在眼前。一记起来,心口就如受一击,疼痛沿着血脉蔓延。
“冷漠。”罂粟冷冷道,“你难道忘记了他欠你多少冷漠?”
“我记得。可是我并没有那么怨恨。我不想那样。你既然让我做了九霄,又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罂粟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下不了狠心,所以就替你把这件事做了。他那般对你,这是他应得的。”
九霄惊异道:“你这样做,难道是为了给我报仇?”
“顺便而已,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你……”九霄暴跳而起,一把揪在了花头上,着着实实撕掉了一撮花瓣,罂粟痛极,怒吼连连。
青帝急忙把罂粟从九霄手中抢救出来,捏在手里往外走,想找个地方去先安置下。走了几步又有了更好的想法,返身回来,把花头搁在桌上,道:“上神您先消消气,我带九霄出去转转。”
回身捉住气鼓鼓的九霄,拉着她走出帐去。身后传来罂粟的声声叫嚣:“站住!别走啊!打了上神我就敢这么走了吗?回来!我抽不死你!……”
青帝手中握着她的一握纤腕,走进夜色里的军营深处,北方天界大陆夜风寒冷,风里卷着战争的边缘残留的金属和硝烟的味道。
被牵着人脸上仍带着散不去的怒意和悲痛,青帝的脸上却是一派清风明月的温柔,专注看向她,嘴角藏着柔和的弧度。偏又看到她在为他人痛心,弧度抿去,心中再深的失落反映到脸上时,不过是眸底的一丝寂寥。
、第70章 夜谈
九霄盛起的怒意被冰冷的夜风冷却,渐渐只余下满心悲伤。
唇边若有若无地飘出一句:“他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等到我去救他出来。”
青帝握在她腕上的温暖手指忽然失了温度。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把手腕轻轻往回一抽,他也就松了手,夜风穿过空空指间。
两人面对无边无际的北方莽莽森林站着。参天的落叶松组成的黑色森林,如覆盖大地的暗色云翳,不知遮掩着多少危险和阴暗。
青帝道:“你不要太心焦,万不可冒险贸进,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把凰羽保住。”
“你也没有把握,是么?”她问道。
以颛顼阴沉的性情,被逼上绝路时,没有理由会留下一个人质的性命。青帝沉默一下,道:“我们尽力而为。”
“如果救不出呢?”她的语调里含着深深恐惧和绝望,“如果我没有机会跟他解释,那怎么办?怎么办?”
青帝道:“你的心里还是有他。”
“什么?”她一愣。
青帝没有再说,眼中一片黯然。
九霄明白过来,道:“我只是不想欠他。本来是他欠我的,这样一来忽然变成我欠他的,我不愿意这样。”
“你与他的命运,原是受旁人的摆布,本不用去算计谁欠谁。”青帝看着远方,平平音线中隐约透出一些酸涩。“你只不过是……”话说了一半闭了嘴巴。
九霄也没有接话。心中一片迷惘。
只不过是什么?只不过是,不肯放手罢。
北方的夜尤其寒冷。并肩站在一起的却不能互相取暖。明明她触手可及,伸手就可以揽入怀抱,他却不能迈出那一步。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明明白白在惦念着另一个人,没有空隙,他闯不进去。
心头充斥着失落的味道。
不过片刻之后就打起了精神。他会尽一切办法帮她营救凰羽,却不意味着他就肯服输将她拱手相让。她与凰羽已是互伤得伤痕累累,再重的缘份也经不起那样的拖累。他坚信自己比凰羽更适合她。他能给她一个完整而温暖的怀抱。
即使现在她不愿来,他也可以等。
将肩上披风取下,裹在九霄的肩上,柔声道:“天都快亮了。你也连着许多天没能成眠了吧。今晚多少总得睡一会儿,有了精神才能救人。”
将她送到军帐前时,再嘱咐道:“不要跟罂粟吵了。鸩神的脾气本就不是好的,她已经够矜持了。”
“不会吵了。”九霄道,“今天没有力气吵了。”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明天再吵。”
青俊的嘴角忍不住无奈微笑。之所以争吵,是因为太相似。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弱点在哪,吵起来真是有的放矢,分外激烈。
九霄回到帐内,瞥了一眼仍躺在桌上的罂粟。罂粟已用灵力修复了被九霄撕扯坏的花瓣,又恢复成妖艳的娇花一朵。九霄也不理它,径直走到床铺上和衣躺下。
桌子那边传来不满的话音:“喂,桌子上又冷又硬,过来把我移驾到床上去。”
九霄翻了一个身,拿脊背对着它。
罂粟恼怒道:“本上神的命令你听不到么?”
“有本事,你自己过来。”九霄无情地隔着肩膀抛过一句。
身后寂静了。九霄因为戳到了罂粟的痛处而窃窃暗喜。身后突然起了一阵异风,直袭脑后。
在她的前世,曾在凰羽寻找魂魄时,历经了三百年的磨难和恶战。这三百年的战斗经验带进了这一世,使她具备极敏锐的反应能力。下意识地就着床铺翻身一滚,一道凌厉邪风险险擦耳而过。这时她已掉转了身子,面对着袭击者袭来的方向。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一朵巨大如伞的艳红罂粟黑压压地当头压下,那层层叠叠的重瓣拉长为丝缕细鞭,如诡异的触手般疾伸过来,有的缠住她的手,有的缠住她的脚,有的勒在了她的颈子上。
层层重瓣中间露出漆黑剧毒的花蕊,一张一吐,如密密的可怖牙齿,发出得意的冷笑声:“上神我不肯移动,一是怕身份暴露,二是因为身尊位贵,不愿移动而已,你以为上神我真的成了一朵栽到哪里就动不了的呆花了?!”
九霄灵力本是远在罂粟之上,但实战经验就比真正的鸩神要差得远了,狭窄空间之内,一招被束缚住了手脚,一时竟难以挣脱。再加上本无意伤罂粟,更是缚手缚脚,一犹豫之下,被罂粟以花瓣化成的丝绳捆更结实了。
罂粟嘲讽道:“枉你占了我九分灵力,却因优柔寡断丧失最佳的反抗机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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